10 白瞎了那顆□□

等于崖走後，封越想起正好趁現在去找雨荷打聽一下沐姑娘的事。

雨荷的家離念秀庭的住處不過兩條巷子。門前有一顆柳樹，很好辨認。

封越站在門外，聽着屋內不時傳來咳嗽聲，一時猶豫了。

她想，或許雨荷姑娘會懷疑她的居心，不願意透露沐姑娘的消息，她難道要說，她是特意來為沐姑娘續姻緣的嗎？別說雨荷不信，就連她自己，若不是親身經歷一遍，也不會相信有這樣荒謬的事。

敲門嗎？

要不還是算了。

還是進去吧？

封越掙紮了好一會，一月之期已去了一個星期了，她的時間所剩不多。

“姑娘，你找誰？”

雨荷在衣擺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見是一名陌生女子，有些詫異。 她眼眶泛着血絲，顯見方才是狠狠哭過一場。

“冒昧打擾，我是想打聽一下，下午那位姑娘的醫館在何處？”見眼前女子眼裏的提防，她趕忙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位故人，她出身賤籍，染了病症，這……普通的大夫不願替她診治。”

賤籍，不可言說的病症？

雨荷怔了一下，當下就明白了她為何要私下來尋女大夫。

可沐姐姐她願不願意診治這樣的病人呢，雨荷自己對青樓裏的姑娘并無惡感，都是窮苦人出身，若非活不下去，誰願意去做那等皮肉生意作踐自己，更何況那天生入了賤籍的，根本就沒得選。

沐姐姐雖是給人看診，但氣質高雅，身邊還有仆人相随，一看便知是出身不凡。她不敢輕易給了地址，萬一沐姐姐不願意呢，豈不是忘恩負義。

見她面露猶豫，似有不忍，封越擠出幾滴眼淚，用手帕假意擦了擦，“姑娘放心，若是那位大夫介意的話，我是必不會糾纏的，下午路過時我見她面對高公子那惡霸，也要護着姑娘，頗俠義之心，所以才想去試試。”

“這……”

“我那故人身世凄慘，又被惡人所欺，她……”說罷封越自己都被感動哭了。

雨荷見她哭得情真意切，想到自己如今也被惡人欺辱，一時感同身受，想到沐姐姐施醫贈藥，醫者仁心，從來不看病人出身，忍不住說到:"沐姐姐的醫館叫仁心藥鋪，就在東升街，你一路走過去便能找到。"

“多謝姑娘，若我那故人有救，他日定帶她過來拜謝你。”

封越感激的行禮道別。

等見她關了門，她掏出另一塊帕子擦了擦眼角。

方才那塊帕子上沾的姜汁太多了。

這下可算是有了進展，她這會看什麽都是順眼的，黃昏下柳樹在水中的倒影，都能解出詩意，就連路邊吵吵鬧鬧的孩童都可愛了幾分。

第二日，封越一大早就出了門。

到的時候念秀庭已經躺坐在門前那張破舊的搖椅上，手裏捏着一卷書，搖椅一晃一晃的。

或許是天色還早，隔壁的嬸子一家居然沒有動靜。

“來了？”那人語氣慵懶，漫不經心的将視線從書上移到封越臉上，不過一瞬又眉眼低垂繼續看書去了。

搖椅旁邊還有一個竹做的案幾和小小的竹凳。案幾上有茶具，看來是剛煮好的，絲絲熱氣缭繞。

封越挑了挑眉，非常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色清透，唇齒留香，沒有喝出陳味，看來他果真有秘密。

兩人無話，他看他的書，她喝她的茶。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清瘦俊美的男子跟随性恣意品着茶的女子組成了晨光裏一副和諧的畫卷。

如果每天都能這樣輕松，那該有多好。

有美相伴，有茶可喝，有飯可食……

停，打住。封越，美男都是批了皮的妖精，沒有個千萬年道行就別欣賞了，千萬別被迷惑了。

封越暗唾了一下自個兒何時變得如此沒節操，沒定力。不過面上始終是一派雲淡風輕。

忍住，逼格不能丢。

再不說話，她真要睡着了，今天起得太早，封越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周公已經深情呼喚她好幾次。她掐了一下大腿，刺痛感讓她眼神一下變得清明，不到兩秒，又耷拉下去，頭開始一點一點。

念秀庭雖然看着書，但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見她小動作頻頻，跟他小時候養過的小白鼠一樣，深邃的眼底溢滿笑意。

還是叫醒她吧。

正好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看她這強撐清醒又不斷被扯入睡眠中的樣子實在好笑，就怕再拖一會，她把自己整條腿都掐廢了。

念秀庭合上書，“封越，封越？……醒醒。”

什麽聲音嗡嗡嗡的，好煩人。

封越眯着眼朝上方拍了一巴掌，只聽“啪”的一聲，瞬間把她驚醒了。

1號微眯了下眼，手背通紅，雙眼就這麽平靜的盯着她。

她拍的蚊子是他？封越汗顏。

“對不住，我睡糊塗了。疼嗎？”想起雲之以前老愛說她斷掌，跟人打招呼像是要拍死對方一樣，她就有點心虛，好像是有點疼。

“……有點。昨日帶你見識了州橋明月，今天便去相國寺看那碧天荷花吧。”

相國寺的話，是在西邊馬行街超前走，而藥鋪是在東面的東升街。

“我聽師兄說，汴京有一座特色琉璃塔，在塔頂可觀天地，可觸白雲，要不你帶我去那兒？”

鐵塔的方向正好在東面。

封越一臉期待。

念秀庭沉吟了半刻，“也可。”

一路上封越都在反複推演一會她需要怎樣做，才能順利到達藥鋪與女主會師，她相信劇情大神的強勢，只要人到了，自然不需要她做多餘的事。

想到如意袖袋中那顆天仙子，這是她出門前經過藥園随手摘下來的。不知一顆分量會不會過重，她只想腹痛一陣，可千萬別毒性太大把自己玩死了啊。

可惜她不通藥理，只認識幾株簡單的藥草，具體藥性也只記得大概。她開始想過要麽再摔倒一次，但是沐姑娘醫術過人，假摔必然會被揭穿，到時莫說她懷疑自己，念秀庭恐怕也會起疑。

所以再三思量後，還是決定冒險一回。天仙子發作起來比較快，但毒性易解，不是稀罕之物，她只需在藥鋪門口服下即可。

到了。

她放緩步子，本來兩人并排而行，慢慢變成了念秀庭在前，她在後。趁他科普鐵塔之際，她快速吞下了天仙子。然後又快步走上前。

天仙子一入喉，她便覺得嗓子像火燒一樣，頭腦開始發脹，胸口仿佛被一塊大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這下她真的是作死了，說好的只是頭暈呢。

好痛啊。

“輕……輕舟，我……”話未說完，她便昏了過去。

“封越——”念秀庭雙目瞪大，急忙抱住她摔落的身子，她唇色發白，昏迷中都皺着眉頭。

怎麽辦？他又要變成一個人了嗎？念秀庭顫抖着手，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躺在他懷裏。

找大夫。

對，仁心藥鋪，肯定有大夫。

他抱着封越，快步跑進藥鋪。“大夫，大夫呢？”見堂內只有一個藥奴，他大吼。

“怎麽了？”是一道輕柔的女聲。

“救她。”念秀庭見藥奴朝她行禮，便知這人就是藥鋪的主人，直接開口道。

“這位公子，你先将人放下平躺。”藥鋪主人果真是沐晴雪。她今日穿着一襲竹青色衣裳，衣擺處用銀線繡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走動間熠熠生輝。

念秀庭将封越輕輕放下，見她直接用銀針紮封越的食指，臉色驟黑，厲聲道：“輕一點。”

他媽的傻子嗎？我都犧牲自己，成全你和未來娘子的見面機會，你居然這個兇神惡煞的态度，還追的到嗎？注孤生吧。

心好累。

沒錯，封越剛才醒過來了，只是想讓他二人多相處一會才繼續裝暈。沒想到001說的毒蠱這麽有用，天仙子的毒性一進入體內，便被沉睡的毒蠱吞噬了。

沐晴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手下動作絲毫不含糊。

封越覺得自己快頂不住了，十指連心，她中個小毒，需要把她兩只手指都紮一遍嗎？

她感覺自己痛的想打人了，眼珠控制不住的亂動。

“好了，毒素除去了。天仙子毒性不強，休息下就沒事了。”沐晴雪溫和的說道，見男子注意力一直在那位姑娘身上，不由得笑着繼續說：“我救了人，你卻不提一聲感謝嗎？”

她想，她是有些嫉妒的。

她知道他叫念秀庭，是今科探花，他的九略她曾在無意間看過，至此雖未見過他的人，但在她心底終究有了一個影子。

她一直沒有想到如何與他相遇的法子，沒曾想現在倒是意外結識了，可惜他并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念秀庭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掌心輕撫着她雪白的臉頰，眼底情緒莫名，随即便要抱着她走。

沐晴雪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封越：救命，有人在吃我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