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五回03
[5]
将辛四月送回學校之後,許皓南兀自驅車回了家,還沒有拿出鑰匙開門,門已經從裏面開了。張麗一副笑意盈盈地樣子歡迎他回家:“皓南,你回來……”
等許皓南走進來,張麗才看見他手中抱着的那只小黃狗。
“這小狗哪兒來的?”
許皓南沒有回答她,只是略帶嫌惡地将懷中的小黃狗和幾袋狗糧塞給張麗,接過張麗手中的拖鞋一邊換血一邊問她:“我記得你家裏好像也有一只狗?”
張麗站在一旁唯唯諾諾的樣子:“是的。”
“一并養着吧。”
張麗愣了愣,“哦”了一聲,見小狗好似是餓慘了,便帶着它去廚房喂食了。
許皓南換完鞋之後徑直走向沙發,忙碌了一整天他只覺得疲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你怎麽會來?”
許皓南印象裏自己是給過張麗自家的鑰匙的,但那也只是為了方便而已。像偶爾自己忘帶文件之類的,作為助理的她可以直接來取。
“我見你今天出去得急,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幫你收拾了下屋子。”
張麗安頓好小黃狗後從廚房裏出來,幫許皓南倒了杯水,許皓南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躺在沙發上。張麗走過來,跪坐在沙發前,口氣輕柔地問他:“頭又痛了嗎?”
許皓南也沒有答話,只是悶哼了一聲。張麗戚身上去,用手指輕輕地揉捏着許皓南的太陽穴。其實她的心意許皓南又怎麽會不懂。這些年來,在自己的身邊任勞任怨陪着自己在商場裏面摸爬滾打的人,只有她張麗一人。
但是奈何心裏滿是感激和感動,卻終究也不是心動。
許皓南仰躺在沙發上,本來是舒服地享受着太陽穴處輕柔的手指的,但是當他察覺到兩片柔軟的唇瓣貼上他的嘴唇時,許皓南不由地皺了皺眉。
“皓南……”張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貼了上來,壓着許皓南的胸口,他覺得有些呼吸不暢,擡眼盯着距離自己極近的張麗那雙意亂情迷的眼睛。
“你喝過酒了?”許皓南緊皺的眉頭加深了一些,微微推開張麗,張麗一個站立不穩跌倒了地上。許皓南有些于心不忍,将張麗從地上撈起來放在沙發上。要不是剛剛距離如此之近,再加上那個帶着微微酒意的吻,許皓南都沒有察覺到張麗竟然喝了酒。
之前自己太疲憊,一回到家就往沙發上面躺,也沒有仔細去打量張麗身上的異樣。現在對着燈光細細一看,張麗的臉上果然有兩坨不正常的紅暈。除了平時的應酬觥籌交錯外,許皓南知道,張麗是很少喝酒的。
許皓南看着一沾到舒服柔軟的沙發就四處亂倒的張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給她也倒杯水來醒醒酒的,可是張麗卻拽住了許皓南的兩只胳膊死活都不肯讓他走。
“皓南……皓南……你告訴我,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不能夠在一起?為什麽……我喜歡的人偏偏是你……”張麗帶着哭腔借着酒意肆意哭訴着。
許皓南有些手足無措,應付女人并不是他的專長。
“……皓南,為什麽,為什麽這麽些年都過去了,你就是不肯好好地找個人過,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看看我……我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嗎,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許皓南拍着張麗的背,輕聲細語地安慰着,直到懷中的張麗哭聲漸漸地小了下來,直到張麗哭累了哭到睡着了。
許皓南将張麗抱到房間,怕她着涼還仔仔細細地給她掖好了被角。然後自己才輕手輕腳地回了客廳,在沙發上窩了一夜。
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但奈何真心只能夠給一個人。
張麗半夜口渴想要起床倒口水喝,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許皓南的床上。她從床上坐起來,望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發呆。
她跟着許皓南在商場裏摸爬滾打了将近十年,自己對他的心意,想必他也是知道的。但奈何他的焦點永遠不在這些兒女情長上面。他一直是個正人君子,這十年來,他的身邊雖也不缺女人,但是大多都是逢場作戲,他的心中自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從不逾矩,也從不帶女人回家過夜。
張麗知道,許皓南對她也是有情有義的,不然也不會單獨将自己的房門鑰匙給了她。他對她是信任的,也是有情的,但可惜是友情是親情,唯獨的卻不是愛情。
微冷的夜裏,月如水樣,從落地窗外傾瀉進來的銀白色的月光就像是波光粼粼的瀑布。張麗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張開手來,卻只是一片虛空。
她蒼白地笑了,帶着苦澀也帶着自嘲。許皓南之于她也是一樣的吧,不過是這樣美麗的夜晚裏,一把抓不住的月光。
張麗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氣,光着腳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果然,許皓南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窩在沙發裏,也許真的是因為沙發太小太擠了,許皓南就連在夢裏都是皺着眉頭的。
張麗小心翼翼地走到許皓南的身邊,蹲下來,靜靜地看着許皓南的睡眼。
“傻瓜,一米八的個兒縮在這麽小的沙發裏,不難受才怪……”
[6]
早上許皓南醒來的時候,張麗已經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還體貼地給他熬了小米粥放在桌上。附帶一張小字條,如是寫道:
“謝謝你昨晚的收留,以粥作為回報。”
許皓南無奈地輕笑了一下,将小字條放到一邊,拿起勺子和小碗舀鍋裏面的粥吃。明明是那麽爽口細滑的小米粥,但是他偏偏吃出了苦澀的味道,帶着十年的滄桑。
許皓南知道,逝去的歲月就像流水一樣永遠無法回頭了,那麽這些年來他拼命追逐的東西又到底是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許皓南突然就想到了辛四月。
他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按下了撥號鍵。
彼時辛四月正在學校上課,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本來想直接按掉,然後再發短信過去問對方有什麽事情的,但是一拿起來發現是許皓南,辛四月一下子大喜過望失了方寸,直接就按了接聽鍵,一邊飛快地偷偷從後門出了教室。
“喂?許皓南?”
聽到辛四月的聲音,許皓南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
辛四月靠在樓道裏的牆上,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見那頭不說話,只好試探性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許皓南回過神來,支吾着:“哦,也沒什麽事,你現在在幹什麽?”
辛四月四處瞅了瞅,生怕有老師來視察,“我在上課啊。”
許皓南眼神暗了暗,“哦,那我挂了。”
“诶诶,”辛四月叫住他,“許皓南,明天周五诶,下午放了學你來接我吧。”
許皓南在這頭輕笑了一聲,緩緩道:“好。”
[7]
周五下午上完非主流動畫與創意之後,想着許皓南有可能已經在學校外面等着了,離下課還有幾分鐘辛四月就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一聽見打鈴聲後就往外面竄。
“辛四月同學,辛四月同學……”
聽到叫喊她的聲音,辛四月轉過頭來,沒想到又是那個張文傑。
“有什麽事嗎?”天知道辛四月現在恨不得自己的腳底下長了風火輪能夠快速地飛奔到校門口,奈何張文傑叫住了自己,辛四月也只有硬着頭皮回應他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張文傑見辛四月這樣急匆匆的樣子,問她。
“校門口。”辛四月滿臉黑線。
張文傑大喜:“我也正好要出去,順路,一起走吧。”
辛四月暗自苦惱,只好跟着張文傑兩個人一起走去校門口,中途還恰巧遇見了自己的同班同學,辛四月生怕他們看見會誤會些什麽,恨不能腳底生風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是這樣的,辛四月同學,我參加了星星詩社,這周末我們要舉辦一個宣講會,我希望像你一樣具有文藝氣息的人能夠參加。”
辛四月翻了一個白眼,他哪點看出來自己具有“文藝氣息”了。
“真是謝謝你了,我想不用了,我周末有點事。”辛四月婉言拒絕了。
“這樣啊……”見辛四月都這樣說了,張文傑也不好再強求,“那就算了吧,不過下次有機會希望能夠你能賞光。”
辛四月禮貌道:“一定一定。”
還沒走到校門口,辛四月的目光就搜尋到了許皓南低調地停在一個陰暗一角的黑色賓利。已是近黃昏,雖然車身整個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但是車頭嵌着的那一枚醒目的标志,還是在夕陽的餘晖下,反射着耀眼的銀光。
辛四月想要快點擺脫張文傑,卻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廢話竟然能夠那麽多。辛四月無奈地越過他的肩膀向許皓南求救,許皓南卻只是不動聲色地坐在車內,以一種從容淡定的姿态興致勃勃地看着。
好不容易将張文傑打發走,辛四月目送着直到張文傑走遠了,身邊也沒有什麽人了的時候,辛四月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踱步到許皓南的黑色賓利旁邊。
“許皓南。”辛四月的言語和神色中都帶着歡快,敲了敲許皓南的車窗叫了他一聲,連帶着許皓南也被感染了似的嘴角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上車。”許皓南搖下車窗,簡短的兩個字,卻說得溫柔異常纏綿悱恻。
辛四月這一次卻沒有着急着上車,而是問他:“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許皓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請你吃食堂好不好?我們學校的食堂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的。”話一出口辛四月卻又有點後悔了,明明是自己邀請人家的,卻小氣吧啦地請人家吃食堂的糙米素菜。
辛四月正在心裏計算着小九九,許皓南卻好脾氣地沒有拒絕,而是高高興興地下了車。辛四月還沒有回過神來,許皓南卻是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不是說要去吃食堂麽?”
“啊,”辛四月回過神來,激動地拉住許皓南的胳膊,“我來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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