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七回01

[1]

辛四月在醫院躺了幾天,其間都是尹卓在照顧。辛四月不覺有些感慨,這是與許皓南接觸以來自己第二次進醫院,讓一次住院的時候他們兩個還不是太熟,但是許皓南也來看過他,雖然停留的時間并不長,但好歹還是來看過的。

可是這一次……除了他那一個一直在辛四月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好”字還留着以外,病房裏并沒有其他與許皓南有關的任何氣息。不,還有許皓南送給自己的那條雛菊項鏈,只可惜那水晶再美,終究是冰冷之物,看多了也只會徒增傷感罷了。

在辛四月住院期間,也不知道柳姝是在哪裏得知她受了傷,難得地熬了雞湯送過來,辛四月抿着嘴唇沒看她,柳姝也知趣,放下保溫盒便走了。辛四月忍着淚,終究沒有喝那雞湯一口。

出院以後,辛四月婉言拒絕了尹卓要送她回學校的好意,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她的心好煩好亂,極需要找這樣一個安靜的時刻一個人好好地理清所有的頭緒。

可是她越走,心就越疼。

看到那街口的電話亭,便想起那個雨天,他風塵仆仆地開車來接她,撐一把二十四骨的黑色長柄雨傘,雨滴滑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仍舊渾然不覺;看到那路邊的咖啡館,便想起他們在那家餐廳,自己第一次主動吻他,唇齒間帶着茉香奶茶的氣息;看到街角的音像店,便想起他們一起手牽着手走在林蔭道下的那個午後,音像店裏傳來陳僖儀的《蜚蜚》;看到什麽展覽,便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兩人在同一幅畫前站定,然後她別有用心地靠近他,将奶茶灑在他的身上;看到路口的電影院,便想起兩人看過的《這個殺手不太冷》,她淚流滿面,他卻在影片的最後親吻她沾着淚痕的嘴唇,鹹鹹的,但是舌尖的可樂味好像還依稀存在着……

自己一不小心地淪陷,竟然卻一不小心地,就有了那樣多那樣多的回憶。

辛四月感到有些可悲,因為她發現自己再也走不回去,再也找不回曾經那個沒有許皓南的自己。但是她又別無選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沉淪。

熙熙攘攘的世紀廣場,人人來來往往匆匆忙忙,根本沒有人會理會人群中如同豆芽菜的辛四月。她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個逗點,誰又回去真正地在意她的喜憂?誰又會真的懂得她的為難?

有的故事無人可講,有的故事無須再講。

她曾經的名字叫“辛想”,可是她的故事無人可歆享。

辛四月知道,很多事情她只能學會自己去默默地承受,哪怕撕心裂肺,哪怕萬箭穿心,哪怕千瘡百孔,習慣就好。她總會學會自己攀爬着長大。而也總有一天,她會忘記許皓南重新生活,脫胎換骨,過嶄新的人生。

I will not make the same mistakes that you did.

I will not let myself,cause my heart so much misery.

我不會也不願重蹈覆轍,更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困境之中,因為我已嘗到傷痛。

她絕不會步柳姝的後塵。

只是為什麽,仍舊覺得心中空空,臉上也一陣冰涼?驀地察覺到嘴唇中攜來的淚水,浸染進舌頭,竟然是那般的苦,那般的澀,像是這世間最難以抵抗的毒藥。

辛四月毫無知覺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冷冷地抹了抹自己的臉,才發現淚水早已泗流了滿臉,她竟然毫無察覺,空留下手上的一灘淚漬。

辛四月的胸口發狂地悶痛,腦海裏也一陣發空,她只覺得難受,卻又一時失去理智到完全找不到痛因。可是不用找她也知道,病源一定來自她的心。

辛四月靠着街角的牆壁蹲下身去,蜷縮成一團,将頭埋在自己的手臂中,失聲痛哭。

她知道,她必須做出最後的選擇,而這個選擇,雖然殘忍卻并非致命,雖會讓她痛徹心扉,但是也将拯救她今後的人生。她必須帶着光明而活,她不要在隐晦卑微地愛。她必須為自己和許皓南之間,劃上一個句點。

從今往後,她和許皓南兩個人,會像兩條從一個點出發卻沿着不同路徑行駛的路線,再無交集。

[2]

在辛四月用一場肆無忌憚的大哭來祭奠了她和許皓南無果的愛情之後,她毅然決然地擦幹眼淚,站起身來,解下脖子上挂着的雛菊項鏈塞進衣兜裏,目光堅定地朝着不遠處的郵政局走去。

沒錯,即使是再喜歡那條許皓南送的雛菊項鏈,辛四月也必須重新寄還給他。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和記憶,她都要歸還或者燒毀,如此後便兩不相欠。這樣也好。

将水晶項鏈快遞回給許皓南後,辛四月從郵政局裏面出來,望着湛藍的天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大哭一場後,辛四月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她決定,從今以後要過沒有許皓南的嶄新的生活。她要做真正的辛四月,她要重新贏得柳姝對自己的愛。她一定會忘掉許皓南,為自己而活。

那個人,見過了,相識了,便也足夠了。回憶已經夠豐盛了。他是很好的,她也終于明白這些年來,柳姝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原因了。這就夠了。

她不要自己跟柳姝兩個人都同時為着一個許皓南而牽絆着。如果她一定要選擇許皓南的話,那麽她就永遠都得不到柳姝的原諒和喜愛了。

還好她也并不是非許皓南不可的,徹底離開,趁着還來得及的時候。

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是會有歉疚呢?

早紀學姐,我現在終于想通了,我沒有資格去罵那個人,那個在你的手中一步一步攀爬成長起來小你四歲的天才畫家井欲川,因為在不知不覺中,我也做着感情中那樣一個辜負深情的年幼者。

畢竟一開始,是我非要去靠近許皓南的。

曾自願無言地照在錯的河。但過去我真的錯麽?偏偏悔意沒有幾多。

[3]

森木國際有限公司——

許皓南坐在老板椅上,左手支着腦袋,張麗正在給她彙報近期的行程,可是也不知道怎的,一向兢兢業業狀态極佳的許皓南竟然老是神游太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萬寶龍。

“總監,總監?……”張麗喚了許皓南好半天,可是許皓南都沒有回應,張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只好走近許皓南的桌前,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被這輕輕地一推,許皓南這才回過了神來,摸了摸脖子上的領帶,正色道:“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張麗意味不明地看了許皓南一眼,再次耐心地回複道:“今天晚上在星月樓有個酒會,邀請你參加。還有,之前你一直想合作的裴華容小姐也會出席。”

“幫我安排一下。”

“好的。”張麗退出了辦公室,許皓南重新埋首于文件。雖然表面上他仍舊是雲淡風輕鎮定自若的樣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辛四月的出現讓他再也沒有心無旁骛的可能。

[4]

忙完正事之後,許皓南深呼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了一天的文件,他早已疲憊不堪。再加之自從和辛四月分手後,他的思緒便整日都無法集中,渾渾噩噩,絲毫不像曾經嚴謹果斷的許皓南。

推開椅子正準備出去倒杯咖啡也算是活動活動,張麗卻突然從外面敲門進來。

“總監,有你的快遞。”

張麗說完,将包裹遞給許皓南後,兀自出了許皓南的私人辦公室。

許皓南若有所思地接過張麗手上的包裹,一個小小的盒子,他想不到有誰會寄來包裹,更想不出裏面裝的是什麽。

包裹得倒是極為小心仔細的,大概是怕裏面的東西壞掉,裹了好幾層,最裏面的是一個普通的紅色絨面的小方盒。打開來,許皓南卻皺起了眉頭。

是他曾經和辛四月一起在景大的食堂裏吃飯時,他送給她的水晶雛菊項鏈。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殘忍決絕地将兩人之間最後一點的聯系也扯斷,他原本還以為,她至少會留下這串雛菊項鏈也算是做一個念想的。

可是他最終錯了。

許皓南自嘲地笑了笑,盯着桌子上的那個小方盒發呆。

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七八歲的純情少年,知道很多事情都無法把握。這些年來久經商場,他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東西,例如,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感情。

他雖然不說,但心裏也知道,辛四月不過是他一場鏡花水月的白日夢而已。她為什麽會有他十幾年前的照片,又究竟是帶着何種目的來接近自己的。這些許皓南通通都不想再去追究,因為遇上辛四月,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心力。

縱然她千般任性,萬般辜負,畢竟是曾令他心動過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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