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心境

米青語的眼睛追逐着兩個小小的身影，看着他們那麽開心的笑着，鬧着，而她卻捂住嘴巴蹲在角落裏痛哭不已。

她記得，那一天，小男孩毫無預兆的消失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常常想，這到底是自己做的一個夢，還是她出現了幻覺，幻想着能有個人陪伴孤獨的自己，出現一個不讨厭自己，願意陪伴自己的幻影。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自己生命中曾經出現過這麽一個人，他來的突然，消失的倉促，而她只是又變成了那個習慣了寂寞的小女孩，依然獨自一人坐在小板凳上面發呆，唯一不習慣的是，眼睛會偶爾莫名的流淚。

其實，若不曾擁有就不會害怕失去，而一旦失去了便不會因為一句習慣就真的會習慣了。

“叩叩叩——”“青青、青青，你怎麽了？青青——”

突然被敲門聲驚醒，米青語猛地坐起來，感覺臉上濕濕的，一摸之下竟是滿臉淚水，敲門聲仍在繼續，她忙打開燈詢問道：“什麽事？”

敲門聲沒了，傳來林子洋的聲音：“你怎麽了？我好像聽見你在哭，所以跑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米青語頓時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道：“那個…我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而已，謝謝，你去睡覺吧！”

“哦！要是有事可以叫我。”接着外面便沒了聲音。

米青語呼了口氣，往枕頭望去，竟有大片水漬，雙手捂住臉頰，喃喃道：“夢到兒時的那段記憶也就罷了，可是之前那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往鬧鐘看去，才淩晨五點半，這次确定鐘表是一直在走着的，話說時間還早着呢！便熄了燈，躺下，可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

慢悠悠的踩着自行車，米青語顯得有些不在狀态，兩條腿機械性的做着上下前後劃圈的動作，可心卻不知飄去了哪裏，眼神略顯迷茫的注視着前方的路，可那心不在焉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有心事。

那個夢——醫院裏的那些人，門外失聲痛哭的媽媽，手裏抱着的嬰兒，難道——米青語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醫院…嬰兒…難道媽媽手中抱着的嬰兒是自己…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那時候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怎麽可能會存在這段記憶？

但是聯想到她在夢境中看到的醫院裏的場景，還有那幾個人說的話，以及被趕出家門的媽媽和自己，這一切無不昭示着，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被趕出家門的事實，還有…還有從幼兒園到小學，幾乎沒有人待見過自己，跟她接觸過的人都會讨厭她，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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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她封存在記憶最深處的人...那個小男孩，可是時間好像太久遠了，久遠到她甚至記不得他的樣子，連名字也想不起來了。

幸好這種現象到初中的時候開始改善，她甚至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融入了大衆，也沒有誰再無緣無故的讨厭她，她覺得自己終于是個正常人了。

她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自己一直被孤立着，整日面對着別人厭棄的眼神和無故的謾罵唾棄中，自己會變成什麽樣，是在郁郁中自殺，還是心裏扭曲堕落然後開始報複社會？

整整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胡思亂想，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眠的米青語便索性起了個大早，米媽媽趕早上的火車已早早的走了，林子洋應該還在夢中吧，米青語推了車便獨自走出了家門。

踩着踩着忽然感覺後面被人給拽住了，米青語忙從車上下來，而這時，一輛高速行駛的摩托車竟從身邊呼嘯而過，她瞬間呆住了，接着身上便出了一層冷汗，心想若不是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車，那豈不是要被那飛奔的摩托車給撞飛了。

她拍拍胸口壓壓驚，這才想起來還沒向救了自己的好心人道謝呢！

“林子洋？怎麽是你？”她回頭一看，原來拉住她的竟是她以為還在家中睡覺的林子洋，而林子洋此時卻一臉怒氣的瞪着她，臉色微微發白，仿佛剛才差點被撞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米媽媽說的果然沒錯，你腦子就是不好使哈，就算你眼睛也不好使，可你連個紅燈都看不清嗎？都紅燈了你還往前走啊？你是色盲啊？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林子洋氣憤不已劈哩啪啦就是一通數落。

“我...你...”米青語咬咬下唇，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她知道那是林子洋在擔心自己，可有必要把話說的那麽刻薄嗎！

“我就是沒腦子，沒你腦子好使，我眼神就是不好，我近視眼，我還散光，我看不清紅綠燈怎麽着，我撞死了那是我的事，你在這雞婆什麽，又沒說要你救，哼——”米青語賭氣的頂回去，推了車，頭也不回的走掉。

“你——”林子洋腦子一熱，對着她的背影喊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知好歹，我救了你還落你一頓編排，早知道真應該讓你跟摩托車來個親密接觸，體驗一下飛翔的感覺，然後做自由落體運動，最後跟大地來個親密的接吻，這樣是不是就爽了！”

米青語停下來，回過頭居然笑笑道：“啊哈！就是說嘛！你讓我錯失了那麽多驚險刺激的事情，還不是你的錯嗎？”說罷，她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呢！還是謝謝林大俠适才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我記下了，告辭——”

一甩頭，踏步上車，潇灑的離開，留下一臉呆愣的林子洋，半天沒緩過神來。

“武俠看多了吧你——”後知後覺的沖着她遠去的身影喊了一句，林子洋嘴角上揚，十分有趣的笑了一下：“這丫頭還真是有意思，呵呵，還林大俠——”

“鈴......”中午的下課鈴聲剛剛響起，老師前腳剛走，米青語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食堂奔去。沒辦法，餓呀！早上沒吃飯，本來打算在路邊攤解決的，被早上那出事一鬧，居然連飯都忘了吃，可惡可惡，都怪林子洋！

狼吞虎咽的解決掉一個包子後，于靈和袁曉文端着打好的午餐坐到了米青語對面。

“我說米青語！你幾天沒吃飯了，瞧你那吃相，瞧你那腮幫子鼓的，不可以這樣哦！要注意形象知道不？一點也不淑女。”袁曉文說着，翹起蘭花指，捏起小勺，優雅的喝了口湯，又對米青語說：“看到沒？要學我這樣，多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啊！”

米青語撇了撇嘴，嘴巴不停，含糊不清的說：“都要餓死了，還要什麽形象，你吃早飯了，當然沒那麽餓，少在這說風涼話，都跟你似的，這湯還沒喝完就涼了。”

“你今天沒吃早餐啊，米媽媽沒給你準備嗎？”于靈疑惑的問道。

“我媽上我姥姥家去了，可能要在那呆幾天，今天早上本來想吃來着，可...哎！別提了，提起來就氣。。。”米青語郁悶的喝了口湯。

這時，食堂門口突然引起一陣騷動，許多同學都朝那邊望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米青語這邊自然也不例外。

“哇！是新轉入三班的帥哥林子洋诶，居然還有五大校草之一的葉鑫，長的都好帥啊！”袁曉文飯也不吃了，發神經似的做雙手捧心狀，一臉花癡模樣。

原來門口一下進來四五個男生，而為首的兩位正是林子洋和葉鑫，此時他們正有說有笑旁若無人的去打飯，對自己等人引起的騷動視若無睹，恐怕是早已習以為常了吧！

“咦？”于靈疑惑道：“葉鑫不是三年級三班的學生嗎？林子洋怎麽跟他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很熟的樣子呢！”

袁曉文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邊看，聽到于靈的疑問，挑挑眉道：“或許人家以前就是朋友嘛，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啊！哇—兩個都好帥，而且他們應該都沒有女朋友吧，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啊！”

于靈“噗哧”一笑道：“曉文，校草葉鑫沒有女朋友衆所周知，我怎麽沒見着你巴巴的去追求人家，現在是想打林子洋的注意吧！”

袁曉文悻悻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葉鑫那人整天冷冰冰的面癱着一張臉，誰有心思去追求他啊，我怕被他凍死，雖然他長的那麽帥，卻不是我的菜，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也！”

“喲喲喲！”于靈揶揄道：“酸死了，我看你這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心理，人家林子洋這麽溫爾而雅，俊美無雙，肯定不會沒有女朋友，只是人家剛轉過來我們不了解而已，所以我勸你別抱太大希望！”

袁曉文“切”了一聲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呢，他有女朋友是他的事，又不妨礙我喜歡他，就算他有女朋友也是有分手幾率的，說不準一碰見我，這幾率就發生了呢！”

“噗——”聽完袁曉文的話，米青語剛喝嘴裏的一口湯就噴了出來，幸好她當時把頭偏向了一邊，要不然袁曉文就不能一臉陶醉相的好好坐着了。

“咳咳——”米青語一邊咳一邊接過于靈遞過來的紙巾擦嘴。

她這邊還沒緩過勁來，袁曉文倒先不樂意了：“我說米青語你這是幹嘛呢！用得着這麽激動嗎？差點噴我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