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時，那窦旭正張口欲言，看到楚有才居然答出了他想答的，不由心下一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來。

此刻，這大王頓時大喜，說：“蓮花乃是公主的乳名，楚先生答得如此貼切，難道是與公主有夙緣？傳話給公主，讓她出來見見這位先生。”

過了不多久，忽然聽到周圍有玲珑玉佩之聲不絕，一陣陣蘭花麝香裹着體香撲面而來，讓人心蕩神馳。

然後便有一個十六七歲、極為美麗的公主在幾個侍女的擁簇下款步走了過來。

這一刻仿佛因為這公主的出現，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在另外一側的窦旭一時看了心神動搖，陷入了凝思冥想的狀态，仿佛周圍人說什麽，他都沒聽到，周圍的人做什麽，他全部沒看到，他眼裏的世界，只有這個蓮花般的公主。

楚有才此刻心道：“看來這就是蓮花公主了，果然美不勝收，不亞于雲翠仙。”

便在這時，公主走到大殿上，和楚有才行禮，其眼眸如水，只是楚有才卻注意到，她的眼裏有着一抹悲傷。

楚有才答過禮時，注意到這點，心下有些嘆息。雖然在眼前的這個世界裏這個蓮花公主身份妙不可言，但她卻受着束縛，身不由己，命運主宰在他人手裏，讓他生起了一絲憐惜。而這樣的女子，最後與性格有些怯懦的窦旭結為夫妻，這一生也就罷了。

這時，大王向楚有才舉杯勸飲，楚有才也不遲疑，一杯飲盡。而他身邊的窦旭卻陷入了癡迷的狀态，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看到這樣，大王對楚有才臉色越發柔和，對楚有才說：“先生氣度非凡，舉止有度，而我的這小女兒國色天香，知書達理，倒是一對佳配，慚愧的是并不是同類……”說到這裏，他長嘆一聲，等待楚有才的反應。

而那蓮花公主也心神一凝，把清亮的目光盯向楚有才。

楚有才微微一笑，說：“何慚之有？古聖人的道，便是有教無類，所以便有‘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說法。”

紅玉聽了這話，不由露出了稀裏糊塗的表情，而蓮花公主和上官婉如，都面色一怔，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來。唯獨對面的那位窦旭，依舊神魂九霄。

大王一怔，說：“先生這斷句是何解？”

楚有才微微一笑，說：“世人都以為此原文為道不同，不相為謀，然而我不以為然。如果把別人和自己的道不一樣，自己就排斥對方，不與對方來往，那何等自私，怎麽能稱得上儒家的精神？”

聽到這裏，整個大殿的人全部啞然，失神地看着楚有才，感覺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将他們以往的認識全部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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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哪怕窦旭也回過神來，仔細地品味着，忽然覺得身心都為之一顫，看向楚有才的目光裏滿是震驚。

他本是燕州城的一個才子雅士，極具名聲，奉行儒家之道，也曾因為這句話，他與意見不相符的人都沒有來往，而因此連以前的一些好友也都疏遠了他，他曾苦思不解，最後得出了吾道本孤的念頭，而如今他苦苦思索着這句話，心裏隐約有靈光閃爍。

大王不由道：“先生的解釋是？”

楚有才繼續說：“儒家有雲，和而不同，就是和睦地相處，但不茍同、不随便附和。所以，同樣道理，這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其意思應該是，聖人之道，是不能茍同，不能以對方的相貌、異同來排斥對方。”

聽到這裏，衆人如同振聾發聩一般，心神都被沖擊了，那窦旭首當其沖，癡癡念了半晌，猛地站起來恭敬地對楚有才行禮說：“謹受教。”

這一刻，窦旭忘記了那蓮花公主的身影，腦海裏滿是楚有才說的這聖人之道，只覺得全身沐浴在清泉裏，說不出的暢快，就好像瞬間頓悟得道一般，若沒有其他人，只怕他已經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真正的道，應該是兼容并蓄，自己以前可謂走了岔路。

想到這裏，他看向楚有才的目光充滿了崇敬。

而這時，那蓮花公主臉上滿是意動，看着楚有才的目光裏充滿了驚喜。

紅玉則不明覺厲，看到楚有才被這麽多人仰慕，不由有些驕傲，唯獨上官婉如蹙起了眉頭，楚有才的解釋雖然有些道理，但卻有些劍走偏鋒，畢竟這是世俗人皆認同的道理，他若打破，一些思想先進的人或許能接受，那些舊派的儒家弟子說不定會把楚有才披得一文不值。

此刻看着衆人反應，那大王面色更是和藹，道：“先生之話，如雷貫耳，如醍醐灌頂，本王受教了。”

楚有才微笑着道：“豈敢豈敢。”只是心頭卻說：接下來，肉戲該來了。

這時，大王問道：“先生大才，讓人佩服，不知先生是否已經婚嫁？”

便在這時，上官婉如眉頭不由一皺，而那蓮花公主卻低垂下了頭，那一垂頭之間，她的眉頭有一抹悲傷劃過，只是這一幕，只有楚有才注意到了。

楚有才心道果然是這事，當下看了一眼蓮花公主，随後對那大王正色說：“承蒙大王厚禮相待，感激不盡。在下已經娶妻，多謝大王挂念。”

大王一怔，說：“不知小女比起先生之妻來，是否遜色？”這話卻是問得有些不禮貌了。

楚有才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大王一怔，搖頭說：“天下能當得公主這般相貌的，萬中無一……”他語氣一頓，說：“若我把小女許配給你，想來你不會太嫌棄吧？”

楚有才一怔，說：“蓮花公主如若天仙，在下何德何能有此榮幸？”他心頭一陣詫異，自己分明已經娶妻，而對方乃是公主，身份妙不可言，若是做了平妻，只怕王宮裏沒人會答應吧？

“只是——”大王語氣一轉，說：“不過小女身份特殊，當以正妻待之……”

聽到這裏，上官婉如面色一凜，目光露出不豫的表情，緊緊盯着楚有才，手裏已經握緊了雪猿石。若楚有才要當個負心漢，她一定先把楚有才解決在此。

楚有才心道果然是這樣，若是其他人或許已經肯了，但他卻不然，當下他搖搖頭不假思索地說：“如此我多謝大王好意了。不過我與翠仙相愛甚深，矢志不渝。我斷斷不會休妻，也不會改變她妻子的名分的。”

這一刻，他說得斬釘截鐵。

而同時，他回想起雲翠仙的一颦一笑來，臉上不由露出了溫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