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
精致華貴的琅玗紗紅潤不了病榻上女子蒼白的臉色。
一兩千金的名貴香料掩蓋不了苦澀湯藥餘味。
“似嫔姐姐,皇上今日……去了新來的趙美人那裏……”
“妹妹你應該學學漢朝的李夫人,如此病态的消瘦的容姿,還是不要面聖的好。”
“皇上特地囑咐太醫院好好的醫治妹妹,妹妹該高興才對。”
“唉……你怎麽這麽傻。”
“你還有力氣嘲諷我?哈,似嫔,你以為你的病,是個巧合嗎?”
一個個或嬌媚,或清冷,或甜美的聲音在耳邊圍繞。
一張張幸災樂禍、嘲諷、關心的臉在自己面前反複的跳躍。
這些聲音、這些人,就像是一根根的繩索,捆着她病重的身軀往地獄拽去。
每說一句話,每見一個人,她都要耗費自己的所剩不多的力氣。
太醫和婢女都在勸她要養。
可她還是見了,無論誰來拜訪。
她都見。
快要熄滅的蠟燭,再呵護都無力回天。
不如加快速度。
讓她想知道的答案快點的到來。
随着侍女的哭泣聲,太醫的搖頭嘆息聲音。
喬沐筠感覺到了自己油盡燈枯,她也等來了自己要見的人。
自己好歹是個嫔位。
最後一面,他還是要來的。
她想聽他,給她一個答案。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替身。
她只是想知道,十年了,入宮十年了。
她是不是……只是替身。
這麽些年,你到底有沒有……透過先皇後的影子,看到我呢?
就像是……那年你誇過我的琴!
先皇後并不擅琴的。
喬沐筠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想要開口。
卻聽到了耳旁的感慨……
“似嫔……似嫔連病容都那麽像予舒。”
低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努力。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騷擾,是把她拉下地府的繩索。
這句話就是一塊直接把他砸入深淵的巨石。
【宋昱!】
喬沐筠感覺到自己燃燒起了無邊的憤怒。
現在他在她的病榻邊,她是個彌留之際的将死之人!
她是他的妃嫔,他的女人。
十年的情誼和相伴,十年的同床共枕。
臨死之前,得到的回饋。
不是表露真心的愛意,不是善意的謊言,甚至連帶着歉意的實話都沒有。
只有一個脫口而出的評價。
她在他眼裏,就和法華殿裏那端宣仁皇後的畫像沒有區別。
只是一個物件。
憤怒、後悔,怨恨燃燒着她的靈魂。
憤怒他這麽對自己,也憤怒自己的眼盲心瞎。
後悔對這個人渣交付了所有的情意,哪怕當替身也毫無怨言,只為寬慰君心。
怨恨……怨恨着這個無情的男人,怨恨這個皇宮,怨恨那個害死自己的人。
然而再多的憤怒和恨意在此刻都是那麽的無可奈何。
伴随着耳邊的那聽不清的嘈雜與呼喊,她的意識被這具病軀徹底拉入深淵。
如有來世……
然而懊悔和發誓還沒在心底說出口。
那墜落的感覺突然間中斷了。
一雙溫和有力的雙手接住了她。
光線變的明亮,身軀變的有力,入目所見的不再是熟悉的床榻,而是陌生又熟悉的宮殿。
還有那個牢牢扶住她的人。
“筠姐姐,你怎麽了?”一張甜美靈動的臉,怼到了自己的面前,面容中帶着擔憂。
筠……姐姐?
喬沐筠看着來人,有些發愣。
她愣神了,來人卻着急了。
“筠姐姐,你先坐下。”
一位宮女從旁邊無聲的竄出來。
幫着這位熟人扶着喬沐筠到旁邊坐下。
另一個宮女以同樣的速度出現端上茶水。
平靜而又沉穩的動作,遮掩不了她們眼中的着急。
這都殿選最後一關了。
能站在這裏的佳人,極有可能是皇上的女人。
這突然暈倒……出了事情,她們這些伺候的肯定逃不了一頓板子。
“哎呦?這麽嬌弱?這日後……怎麽服侍皇上?”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完全不顧場合的開口。
語氣中的喜意,完全不加掩飾。
喬沐筠看向開口的那位……
一看到那張臉,喬沐筠就否決了自己剛剛的判斷。
【不,她已經顧及到場合了,若是此刻,不在奉先殿的偏殿,她開口的應該是……窮鬼就是窮鬼,受不住皇家的貴氣。】
喬沐筠深吸了一口氣,接過茶水低頭抿了一口。
把所有的驚慌和疑惑随着這一口茶水先壓下。
随即擡頭帶着得體的微笑,揮退了宮人,又一一謝過諸位的“關心”。
表示自己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即可。
在後宮混了十年了,最熟悉的,可不就是這裝模作樣以及掩藏心事的本事。
得體的笑容,大方的舉止。
讓人挑不出錯,又拒人于千裏之外。
這幅做派,讓有心找茬的人不知道如何開口。
而恭敬的退下的兩位宮女們彼此交換了一個贊嘆的眼神。
然後就如同松了發條的木偶,優雅寧靜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充分展現着,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地方訓練出來的高端素養。
但是人沒動,心思卻可以活。
那位及時扶住喬沐筠的宮女此刻就在想她。
宮裏要進一波主子了。
她們這種做奴才的,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第一時間近距離觀察的主子們脾氣秉性的機會。
若是遇到好苗子,那勢必要雪中送炭一把。
然後把自己塞到對方宮裏。
就算沒這個機會,提前混個臉熟保不齊也是日後的機緣。
最重要的是,千萬要避開那些只有脾氣不長腦子的。
要不然命都要被搭上了。
這位喬姑娘,她原本很是看好的。
那可真是個美人啊。
就這張臉,就足夠她們投資了。
雖然其他人也很美,但喬姑娘家世并不好……
家世不好,她們才有機會啊。
家世好的宮妃位份會高,那就可能帶兩個婢女入宮,一等大宮女的位置天然就被全霸占了。
然而,當她的幹娘聽到她的話後,卻一臉複雜。
讓她謹慎,先別随便接近。
“這位喬姑娘……”
當教引嬷嬷的幹娘頓了許久,還是沒有開口,無論她怎麽撒嬌賣乖都沒說。
“等過了殿選再說吧,若是她落選,你想再多也沒用。”
小宮女很驚訝,自己幹娘這是不看好喬姑娘?
不是日後不得寵,而是連殿選都過不了?
老嬷嬷沒有再多言。
難道她能說這位喬姑娘長得那麽像皇後,可能會連後宮都進不了嗎?
皇後娘娘是賢明不是傻子,她找一個那麽像自己的女人進來膈應自己嗎?
在宮裏當差的,忌諱之一,就是以自己的想法和判斷,去揣測主子。
并且還宣之于口。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幹女兒,她也沒多說。
只是給了暗示。
小宮女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喬沐筠,暗自替她可惜。
雖然不知道幹娘為什麽不看好喬姑娘。
她今天看着喬沐筠的儀态和氣質,卻有種……這個女人合該在宮裏的感覺。
“姐姐?你沒事嗎?”那位甜美靈動的秀女還是不太放心。
“沒事,微禾,你找宮人幫你整理一下珠釵,有些歪了。”
喬沐筠一??x?臉笑着打趣:“別到時候讓皇上看着鬧笑話,最後不選你了。”
“姐姐。”小姑娘臉一紅,看着喬沐筠真的沒事,才轉身去找宮女。
喬沐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頭一酸。
微禾
真沒想到能再見到你。
為了不讓情緒外露,喬沐筠擡頭看向奉先殿的雕梁畫棟。
奉先殿,這裏是十年前的奉先殿。
四年後,一擊春雷點燃了奉先殿旁邊的古樹,導致奉先殿走水。
再修繕好,就不是如今的這般模樣了。
不過奉先殿還是奉先殿,三年一度選秀的地方。
前朝那個被過繼而來的皇帝為自己生父建得修養之所。
既不在後宮,又在皇宮。
很适合秀女們居住,待選。
她後來還知道,奉先殿有一個別名,叫奉仙殿……
當時還覺得挺美,可事實上呢?
可笑。
這後宮的女人和前朝的男人們能有什麽區別。
不是勾心鬥角,就是汲汲營營的謀求恩寵和富貴。
和仙女沒有任何關系。
目光看向周圍熟系又陌生的“姐妹們”。
她們的此刻無論面上裝作如何,內心都是忐忑不安的。
而自己,卻是知道。
知道她們是否入選,知道她們十年後的任何事情。
知道她們是否得寵,是否有子嗣,甚至家族的興衰。
“所以這一切是……南柯一夢?”
什麽夢,這麽痛徹心扉。
什麽夢,這麽漫長而又苦悶。
這不是夢。
除了上蒼垂憐,讓自己這個眼盲心瞎的人,再有一次機會。
還能是什麽。
喬沐筠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一個念頭突然跳了出來。
心髒不可抑制的伴随着這個念頭怦怦直跳。
所以……現在,她是不是……
能選擇……不入宮?
只要打翻茶杯,弄濕了衣裙。
現在這個時間點,必然是來不及換了。
她會理所當然的,退出這個可悲又可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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