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6調戲

“娘子難得如此高興，可是想到了什麽趣事？”沈子墨烏黑的眸子微微一頓，笑意更甚。

“嗯？”難得？我下意識的斂下勾起的嘴角，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一直很高興呀，相公為何如此說？”

“一直很高興？”沈子墨的表情仿佛噎了一下，然後眼簾微垂“娘子從嫁給我可曾有過不高興？”

“……”不高興？我從前到後想了想，只見過幾次面的婆婆對我挺好的，後來去清修了家裏就交給我了，地裏不用我去，最多就是在家喂喂牲口做做飯洗洗衣服，閑來無事就在院子裏給小桃樹澆澆水拔拔草，順便種種花，每天還能睡個午覺，日子真的是非常之悠閑的，于是我對着沈子墨搖搖頭，突然停下搖動的腦袋，我頂着面癱臉有些陰沉的道，“劉府的事我很不高興。”看見沈子墨的臉色也很郁悶，立刻陰轉多雲，“除此之外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嫁給相公我……嗯……一直很高興。”說完臉慢慢就紅了。

“劉府的事，絕對不會有下次。”沈子墨牽着我的那只手緊了緊“娘子，我也很高興。”

？也很高興？是不是意思娶到我很高興的意思呢？我可以這麽認為吧。

“娘子今日可曾聽到什麽有趣的故事？”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之後，沈子墨突然詢問。

“相公問的是那茶樓說書講的故事？”我見他朝我點頭才接着道“說的好像是青岚三仙的事情。”

“嗯……”沈子墨腳下一頓牽着我接着往前走“是聖上和前朝皇帝王爺的事情？”

“嗯。”看來這件事情只有我一個人不太了解而已。

“如何？”

“什麽如何？”

“就是……娘子聽了這個故事怎麽想？”沈子墨停了下來擡頭看向快要落山的太陽。

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在意，這個故事到底哪裏有讓他在意的地方？

我忍不住要多想，實在是他需要我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地方……我覺得還有。

“很巧合。”雖說無巧不成書，就算是現實其實也就是無數個巧合而已，若是有一個巧合沒有銜接上，那便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師兄弟的巧合，身世的巧合，災難的巧合，逼宮的巧合，雖說有人為的跡象，但巧合實在太多……”宛如神明的惡作劇。

“災難的巧合？”沈子墨幾不可聞的說道，“災難不是那個太子出生才招來的麽？”

“太子？”哦！那個被當做災星要求賜死的孩子，我了然的點點頭……那個悲催的倒黴孩子，“相公相信一個小孩子的出生能左右人世間的災難麽？”

“娘子不信？”沈子墨有些驚訝。

“怎麽很多人都相信麽？”點沈子墨點頭我有些驚異，卻又馬上覺着理所當然，人類本來就是一種非常善于推脫自身錯誤的生物，“世間萬物皆有緣法，災難是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的，人世間皆是有因才有果的。先不論那太子到底是不是災星降世，單說這災星，他也是神！神明降世又豈是凡人能有所怨怼的？”我見沈子墨瞪大眼微一挑眉，“相公覺着我說的不對？”

雖然本人極力希望自己無神論，奈何天公不作美生于術士家族，傳說靈異之類完全已經司空見慣，各種理論更是塞滿了記憶深處，所以凡是關于這些方面的，我還是有些自信的。

況且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以後，封印被解除，世界在我眼中便換了一副面孔，以往那些接受過的系統訓練和教導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靈異生物時刻挑戰着我的感知神經，要不是這一張面癱臉，讓我看上去不是時時受到驚吓的話，對存在于身邊的這些非正常生物，我還真不能做到像看起來的那樣淡定。

“娘子的話自然是對的。”沈子墨有些走神，好半響才肯定的回答。

“嗯。”我點點頭，這種盲目相信我很受用。

“這位小娘子，小生有禮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圓圓的肉球，堵在了我和沈子墨面前，大冬天還拿着扇子對着我輕輕施了一個禮。

“……”肉球一身閃閃發光，身後還跟着幾個人高馬大的布衣大漢，臉上的肉一抖對我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睛，我微微挑了一下眉峰看着這個身上到處刻着……我是凱子，我是纨绔，我不學無術，我很猥|瑣，等等經典形容詞的……球。

沈子墨牽着我的手緊了緊，我擡眼見他抿着唇眉頭輕擰的樣子，眼神閃了閃心情很好地退後半步，把大半個身子都縮到他身後。

“這位小娘子……”肉球上前一步想要繞過沈子墨轉到我這一邊，沈子墨也往前跨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差點撞到他胸膛上的球。

“這位兄臺，在下想與這位小娘子說幾句話，不知兄臺可否讓一讓？”球擡頭看了看沈子墨退後一步，往後邊揮了揮手，身後五個大漢立刻圍住了我和沈子墨。

“不好意思，內人很讨厭團子，所以任何與團子相似的東西和人，內人看了都會不舒服，還請讓一讓不要讓內人看到。”沈子墨挑了挑眉稍，表情無半點波動的說道。

“……”我舉起棉衣的大袖子遮住口鼻，遮住往上彎的嘴角……太損了，不帶這麽拐着彎說人的。

球一愣，街道兩旁的人也是一愣，倒是也有不少人馬上反應過來噴笑了出來。

球不知聽沒聽懂，但是那麽多人笑他自然不是什麽好話，一張圓圓的臉盤立刻漲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又露出笑容打開扇子搖了幾下，在四周人火熱的目光中再次開口：“這位兄臺，在下姓高，連陽縣令正是家叔，家叔一貫教導在下要寬和的對待老百姓，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動手動腳傷了和氣，在下只是對你身後的小娘子仰慕的緊，想說上幾句話不過分吧？”

“……”沈子墨嘴角微微勾起，“萍水相逢不便告知姓名，你姓什麽和縣令什麽關系與我夫婦沒有關系，內人只是讨厭團子，不想看到你，這不過分吧？”

“噗……”我捂着嘴緩了緩要沖出口的噴笑，拉了拉被沈子墨握着的手。

“娘子？”沈子墨側頭微微彎身，“可是站累了？”

“不是。”我搖搖頭擡首在他耳邊道，“今天還沒給小桃樹澆水呢，別理他們了。”

“也是，牛肉也要新鮮才好吃。”沈子墨點點頭松開牽着我的手輕聲道，“娘子抓緊了。”

“嗯。”我面無表情的伸出雙手勾上沈子墨的脖子，在滿大街眼珠子和下巴面前被沈子墨橫抱起來。

沈子墨正要擡腳，人群突然分開走出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黑色的翻毛披風湛藍色的織錦長袍，俊朗的眉眼在一群路人甲裏閃閃發亮，冷冷的聲音仿佛讓吹過的北風更加刺骨：“縣令的侄兒……好大的名頭！我倒是不知道高縣令如今膽子如此之肥，敢把樁子釘到我鳳家村的地方來了！”

“三當家好！”男子一出場四周的看客一大半都彎下腰作揖問好。

“各位鄉親好。”男子輕輕點頭朝四周回禮。

“你是什麽人？”球見男子氣場如此之大立刻問道。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也敢在這個鎮上耍橫？”男子瞥了球一眼來到我和沈子墨面前，“你小子臉皮厚也該顧着我妹妹，大街上也不怕她為難。”

“……三哥哥。”我從沈子墨松開的懷抱爬下來，低頭弱弱的喊了一聲，不知為何鳳媽媽九個兒子，就這一個我有些畏懼，姐可是很少有害怕的時候的，怎麽想也不明白，最後只能說是天性如此……好比老鼠怕貓……

“三哥。”沈子墨神色自然地打招呼。

“哼！”鳳日凡撇了撇嘴角，“這都是什麽貨色，也值得你們跑？你就只有個子長得高還是怎的？”說完不滿的看着和他一樣高的沈子墨。

“……”沈子墨無奈的笑了笑道，“三哥教訓的是……”

“三哥哥……是我讓相公不要搭理他們的……”我往沈子墨身邊靠了靠，輕聲解釋道。

“……”鳳日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子墨才道，“你小子……行啊。”

“……”沈子墨漂亮的雙眼彎了起來，無數流光劃過漆黑的眼眸，笑容裏滿滿都是驚喜，低下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回道，“心之所希，得償所願，別無所求。”

“……”鳳日凡拍了拍沈子墨的肩膀，“你們回家吧，下面就交給我了。”說完還給了沈子墨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沈子墨點點頭，兩人的樣子十分默契。

“……”我和他們不默契，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啥，我不是男人所以也不懂那個眼神，不過鳳日凡還在身旁，我閉緊嘴巴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告別了鳳日凡之後我和沈子墨回到寄放麋鹿和板車的地方。

“娘子坐好。”沈子墨把我放到板車裏厚厚的草墊子上，去解大寶和二寶的缰繩。

接過遞來的毯子把腿腳蓋住，拉了拉帽子和圍脖帶好手套，然後對着轉頭看我的沈子墨點頭。

雖然身上并不冷，但耳邊呼呼吹過的風聲還是讓我起雞皮疙瘩，我把視線放到座駕上背挺得直直的沈子墨，輕輕呼口氣：“相公今年我們不要再去集市賣柴了可好？”

“……”沈子墨聞言握着缰繩的雙手一頓，然後放開一只手往車架與車身之間的擋板上一撐，整個人便輕飄飄地落在了我的身旁，“剛剛在街上娘子可是吓到了？”

“？”我擡眼對上他的視線，“……那個球？”

沈子墨點頭，我搖頭：“沒有，只是覺着冷……相公賣柴的錢夠不夠我上茶樓和寄放大寶和二寶？”

“……差不多剛好。”沈子墨想了想回道。

“……”我張着嘴半響才問道，“相公為啥要砍柴？”

“……”沈子墨表情一頓思索了一番才道，“可是不砍柴，也沒別的事情做。”

“……”我合上嘴巴淡定的點點頭，“也是。”

沈子墨在戰場上滾了十幾年，結果卻回了小岩村做農夫，琴操媽媽又是一心想要清修的人，這對母子完全沒有什麽發家致富，出人頭地之類鴻鹄之志的想法。

現在加上我這個懶人，雖然住着草屋穿着布衣，但也吃穿不愁，還真的是沒啥追求了。

米菜地裏種就有，魚肉打獵就有，又都不是很講究的人，于是……沈子墨砍柴成了消遣，我做家務成了情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