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洛翼

自己的日子……五個字看起來好簡單，但仔細想想确是有許多前提的，而這些前提能辦到的人幾乎沒有……去山裏做野人倒是有那麽點可能。

古語有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句話在歷史的不斷演變中，無數次被證明它的正确性。

我很明白想要無拘無束的生活在人世間，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只能盡量的讓束縛着自己的東西能少一點，妨礙自己的東西能少一點。

但同樣有許多的詞句來告訴人們，想要完全掌控自己身邊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可能，比如……你不去找麻煩，但麻煩會來找你；人在家中坐，禍從天降之類的……

更何況沈子墨畢竟之前是和現在這些麻煩的根源有過交集的，要說完全無辜那絕對是瞎扯！

沈子墨細細問了我被綁架的經過，聽到我向綁匪要這要那時低低的笑出了聲來。

“相公可有綁匪的人選？”見沈子墨站起身打量屋子的陳設，我開口問道。

“嗯……”沈子墨修長的身子一頓淡淡的應了一聲，走到小幾邊上時停下了腳步，端起小幾上的白粥用勺子輕輕一攪，然後嘗了一口就放回了原處……我的視線在白粥和沈子墨臉上轉了個來回，沒有要給我吃麽？

“娘子可是餓了？”沈子墨回到床邊拉起我的雙手，仔細地看了看之後開始幫我解綁滿手指的繃帶，見我點頭微微一笑，“有些燙，稍稍等等可好？”

“……”你敢說的在瞎一點麽？

白粥端進來好一會了，煙都不怎麽冒了，還燙？別冷了才是真的，明明他自己剛剛有吃過……

腦中有什麽快速的閃過，我微微一愣抓住了那閃光的尾巴……剛剛沈子墨嘗粥之前的動作很突兀，一般人都不會這麽做，更何況沈子墨。

雖然在飯桌上沈家沒有什麽強硬的規矩，但那種溶入骨血裏的優雅一直是我所羨慕和努力學習的榜樣，那碗粥很明顯是我的，沈子墨卻在開口嘗時用勺子攪了一番……很不合常理！

在我就快要想出點什麽的時候，沈子墨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母親留下的藥方果然非常好，才一個晝夜就不紅不腫了。”沈子墨像抹護手霜一樣，在我手指上塗着碧綠色的膏脂，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大卷白色的繃帶……他懷裏裝着一個急救箱麽？

“……”我瞪了沈子墨一眼，有些怨念的脫口而出，“好了之後再折騰？”說完立刻抿住了唇，有些懊惱的別開視線……姐這算是調戲麽？好像是了吧……姐的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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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墨綁繃帶的手停了停，擡起頭看到我有些變扭的樣子，帶着笑意道，“為夫定不負娘子所望。”

“誰望了！”聞言呼吸一噎，轉過頭對上沈子墨彎彎的眉眼……好吧，被反調戲了！

旁若無人的幾句話之後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還有驚訝完之後立刻戒備的兩個仆婦。

“去把你們主子叫來吧。”沈子墨微微側首擡起眼，清雅的聲音帶着絲絲的冰冷。

“将……将軍！”兩個仆婦看清是誰時臉上出現了一陣恍惚，哆哆嗦嗦的樣子明顯是認識沈子墨的。

“是要我送你們一程？”沈子墨對這兩人的臉陰沉了下來，身上散出的氣勢把兩個仆婦壓得跪到了地上。

“不……不敢！”兩個仆婦低着頭趴在地上，全身上下輕輕地抖動，訴說着她們此刻的駭意！

“還不滾！”沈子墨提了提音量，兩人立刻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相公可否認識她們？”沈子墨剛剛與兩人的對話沒有一絲生疏感，當然也可能是他習慣這種情況下的說話方式。

“見過一次。”沈子墨放下我的手站起身走到小幾邊，把粥端了過來捧在手裏，慢慢的原本已經冷透的白粥開始冒煙了，沈子墨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笑着道，“娘子，現在可以吃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拿着勺子的手，然後張開口含住勺子吞下白粥……現在是粥不燙了？

“洛翼喜歡喝粥，只要他會落腳的地方都備了煲粥的好手……娘子覺得滋味如何？”沈子墨又舀了一勺彎着嘴角說道。

“嗯。”這白粥有點微鹹，騰出的熱氣帶着濃郁的香味從沈子墨的手中升騰，确實挺不錯的……原來綁匪是洛翼。

粥還沒吃完門就被再次推開了，一個玄色錦袍的男子披着火紅色滾毛邊的披風走了進來，稍顯冷峻的面容和洛翔有那麽幾分相似，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相反。

洛翔是偏向于溫和親切的……雖然我覺得他只是表面上而已。

眼前這個男子，應該叫他洛翼才對。洛翼整個人都帶着冷冰冰的氣息，讓接近他的人有種滲進骨頭裏的濕冷感，不過他此時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

我想他大約是在驚訝沈子墨來的速度和詭異出現的方式，不過那份了悟我就不明白了……當然也可能是我領悟錯了他的情緒，畢竟我不擅長接受別人的情緒。

“墨大将軍果然對尊夫人情深意重，也不枉本皇子把尊夫人請來了！”洛翼的聲音很渾厚，語氣中帶着上位者的倨傲。

“……”丫丫個呸的……姐原來就是那釣大魚用的魚餌！

“三殿下擡舉了，三殿下這樣的請法墨笙可不敢當。”沈子墨沒有起身，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嘴裏掉着冰渣子似的語氣，手中不停繼續拿着勺子喂我喝粥。

“……”說得好！敢把姐當魚餌，你小樣舉得起魚竿麽你？

相公威武！狠狠掃他臉！

我微微擡起下巴垂眼把有些怒意的洛翼打量了一遍，表達了一番姐不待見他的意思後，視線調回了沈子墨手中的勺子……繼續喝粥。

“呵——”冷場了一會兒，洛翼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我不是洛翔那會做面子功夫的，我對墨大将軍也沒有什麽惡意，畢竟當年大将軍也不是救了我一次兩次……”

“……”我含着勺子對上沈子墨半斂的雙眸……這個洛翼也跟他一起在戰場上滾過，那他該不是也當兄弟要兩肋插刀吧？不是的吧……

“……”沈子墨搖了搖被我含住的勺子，把我剛剛要飛出去釀狗血的思緒拉了回來，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多少帶着自嘲，“身為兵将不過服從命令而已，墨笙從不曾以此為功。”

“将軍大義本皇子自是知曉，不過這恩情本皇子也不會忘記。”我對着沈子墨遞過來的勺子搖搖頭，瞥了一眼洛翼……他把我從洛翔那裏綁過來，把沈子墨引來就是要和他敘舊？

“……”沈子墨站起身把粥碗放回了小幾之上，這才擡眼看向洛翼，“三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将軍不妨帶着尊夫人在這小院裏住上一些時日，之後将軍是要留在京城，還是帶着尊夫人回鄉便是悉聽尊便了，想必也不會有人再為難于将軍。”洛翼帶着冷意的面孔勾出一抹笑意，“将軍以為如何？”

“……”原來是要沈子墨別插手奪嫡呀，我聞言看向半天不語的沈子墨，卻正好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

怎麽了？是要我表态麽？

我垂下眉眼……我不想表這個态，說我矯情也好狡猾也好，我就是希望沈子墨能按他自己的心意決定……

“娘子……”沈子墨坐回床邊握住我的手輕輕嘆口氣，想要對我說什麽最後卻只是微微一笑，轉頭朝洛翼看去，“三殿下客氣了，沈某不過一鄉野村夫，能受到殿下款待是草民夫婦的榮幸，這便叨擾殿下了。”轉變了自稱的沈子墨表明了他的态度。

“本皇子這裏謝過沈公子的成全了！”洛翼說完當真拱手對着沈子墨和我微微彎腰行禮，我是沒反應過來，沈子墨則是不閃不避的受了全禮。

“如此，沈公子和尊夫人便好好休息吧，有什麽需要盡可吩咐院中下人，本皇子還有要事先告辭了。”洛翼直起身子對沈子墨受他全禮的事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說了一聲便轉身跨出了房間。

我看着洛翼走出去的身影……或許這皇太子洛翼來做也挺好的。

“娘子可是累了？”沈子墨關好門脫了外衣坐到床上，輕輕把我攬到懷裏。

“不會。”我搖搖頭，“相公，圍獵結束後我們真的能回小岩村麽？”這個京城雖然熱鬧，但是是非太多太鬧騰，我這種不擅長……或者是懶得不願和人打交道的人，在這種環境絕對是會覺得萬分糾結的。

“不，我們不回去……”沈子墨輕輕搖頭，見我眼中露出驚訝放輕了聲音，“當年的戰場除了生與死就再也沒有其他了，無論是誰到了那個境地都會變得無比簡單，大家都一樣每個人都想着要怎麽活下去，僅僅如此而已。

而這兩年來在小岩村，身邊人多半都是淳樸的，你對他好他便也會對你好的人，即使有一兩個不同的也不會有什麽大事。這次來京城之後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不斷，如今這裏的人我不想再理會……當然也就不會信任他們。”

“……”這麽說來是不應該回小岩村了，洛翔和洛翼兩人如今算是有求于沈子墨，所以只要他被人困住洛翔便不會計較，怕他轉身幫助洛翼，洛翼則只要他不出手就可以，但是以後呢？等到塵埃落定以後呢？誰能保證上位的那個人不會來個秋後算賬呢？這種皇權至上的世界真不是一般的危險，“那……相公我們去哪裏呢？”

“這個麽……娘子可願與為夫游遍這青岚的大好河山？”沈子墨抱着我的雙臂緊了緊，帶着自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該回到這裏，如今卻要娘子跟着我風餐露宿了……”

“我願意的！”我反手抱住沈子墨的腰，打斷沈子墨未盡的話。

“娘子……”沈子墨身子一頓之後慢慢點了點頭輕輕答應了一聲，“嗯……”

“相公，我是真的願意！”我再次重申，“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有許許多多的人甚至一輩子都不會踏出村門口，同樣活一輩子我想要用我的眼睛看更多的地方，所以……相公，我是真的很高興相公要帶我一起去游遍山河。”

“娘子總是怕我不高興便會願意解釋很多，什麽時候娘子你如果不高興了，也願意開口告訴我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元宵節快樂，今天小穆有包包子哦！

嘿嘿嘿……實話……小穆包的包子還真還不太能看出那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