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57皇帝

五皇子勝了，這個幾乎可以肯定的結果，讓我和沈子墨都失了胃口，兩人匆匆吃完早飯便很有默契的開始收拾東西。

來這個小院的時候什麽也沒有，要走了倒是發現多了不少東西，衣服鞋襪之列的暫且不論，屋子裏的書架和多寶閣上擺滿的書籍和精巧玩意兒是主要問題。

我不缺錢是事實，但那些東西不但值錢而且非常小巧很可愛，是洛翼特地尋來給我解悶的。

我站在多寶閣前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視線從拇指大小的白玉福船轉到畫着仕女圖的胭脂盒，從香樟木雕刻的小水車轉到青銅小馬車，竹篾編制的一整套茶壺和杯子，不停轉動的走馬燈，按着手柄輕輕轉動戲子們就會動起來的小舞臺……

每一個都十足的精巧難得，真想全部打包帶走，我糾結的轉過身看到沈子墨修長的手指一一劃過書架上的書籍，似乎遇到了和我一樣的問題，微微嘆息……要是我有一個乾坤袋就好了。

沈子墨站在書架前最後收回手什麽也沒有拿，轉身裝了一些我的零嘴和衣物，收拾了一下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袱。

“……”我把手裏拿的一個小石亭放回多寶閣上，差點忘記了這些都不算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不過是拿來給我們解悶的東西罷了，勾了勾嘴角，現代社會什麽精巧的東西沒見過，這些東西雖然很難的，但也只是很難的罷了。

而且難不難得什麽的根本沒有關系，果然是呆在這裏閑得無聊了，什麽時候我也開始執着于這種東西了？喜歡的，愛着的，執着的有一樣就夠了，多了浪費感情不說，還累得慌……我懶呀，只想着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求多快樂，但是負面情緒那是能少一點就少一點。

不受控制的有沈子墨一個就夠了，其他的還是算了吧……

“娘子，什麽都不要麽？”沈子墨對同樣空手的我問道，表情有些意外。

“可有可無的東西，懶得帶。”我換上皮靴挂好自己的小挎包，最後披上披風揣上手爐便算是收拾好了。

“……”沈子墨看着我的眼神幽幽的，眼眸裏的光華點點閃動，薄薄的雙唇抿了抿最後開口，“娘子之前不是很喜歡麽？若是想要便帶着，免得以後想起叨念。”

“喜歡？”我對着沈子墨微微一笑，“相公誤會了，為妻這輩子只會喜歡一樣，其他的都是可有可無的，即便丢棄也無所謂。”

“哪樣？”沈子墨雙眼微彎，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飛揚的眉挑了起來，笑容在他臉上慢慢蕩漾開來，一瞬間便讓我有了春風過境，百花齊放的錯覺。

“……哪樣呢？”我順着沈子墨伸出的手臂偎進他懷裏，“相公覺得是哪樣呢？”

“嗯……娘子喜歡的唯一一樣，那必定是為夫了！”沈子墨低頭用鼻尖蹭了蹭我的側臉，溫熱的鼻息伴着低低的笑聲缭繞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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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眼伸手放到沈子墨臉畔，捏了捏之後眯起眼煞有其事得道：“相公果然不同凡響，這臉皮真是相當的厚實，讓人望塵莫及。”

“……”沈子墨彎起的嘴角抖了抖，把包袱甩到肩頭，捉住我揉捏他臉頰的手，就着我的手心放到嘴邊張嘴就咬，還用牙齒很是嚣張得磨了好幾下，“只要娘子喜歡，為夫就是把臉皮練得跟城牆一樣厚也是無妨！”

“……”我眨巴着雙眼噎住，我說不過他，一開始就注定了，那就無語吧。

沈子墨牽着我剛跨出院門就見一行人急急往這邊趕，呼喊聲也随之而來。

“将軍！将軍請留步！”

獨特的尖細嗓音驚得我雞皮疙瘩一陣抖動，沈子墨大約覺得我是冷了，環着我的手臂緊了緊，原本要邁出去的長腿也收了回來，看見來人似乎有些意外。

來人一共四個，駕着馬車的壯實灰衣車夫，車夫旁邊坐着藍衣的纖瘦白面男子，馬車後是兩個騎着高頭大馬面無表情的紅衣侍衛。

這些人是誰？看上去像是官方的人……

“将軍，咱家有禮了！”纖瘦男子略略上揚的聲線抑揚頓挫，不過六七個字也能說得一波三折端是有趣得很。

我打量了對方一眼，白面無須，臉上笑容親切，看不出到底有少年紀，說他五官秀氣的猶如二十多歲，但是身上那股子沉靜卻感覺像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就是輕甩拂塵彎腰的那一禮也是意外的……大氣！？

我垂下眉眼……以前在電視裏也看過不少太監，雖說都不是真的，但也找不到一個能與眼前的人比肩的，怎麽說呢？

那看上去就不像一個太監，倒像是一個參透生死看淡一切的化外之人。

“寶公公，墨笙有禮。”沈子墨放開懷着我的手臂對着面前的人抱拳回禮。

“……”我眼睛出問題了吧！沈子墨這個态度……對着太子洛翔也不曾這樣鄭重的回過禮。

“娘子，見過寶公公。”沈子墨直起身子轉頭對我輕聲說道。

“……”眉峰微微一動，我非常順從的對着面前的寶公公福身行禮，“見過寶公公。”

“夫人有禮。”寶公公見我行禮立刻笑着回禮，“将軍有福。”

“寶公公謬贊。”沈子墨彎起眉眼笑容中盡是溫柔，看了我一眼後開口道，“寶公公此行是？”

“将軍，聖上想見你。”寶公公微笑着側過身，對着身後的馬車伸手道，“勞煩将軍和夫人随咱家進宮，聖上此刻便在晗陽殿等着見兩位。”語氣平淡随意，但他的動作卻強勢地不容拒絕。

“……”沈子墨聞言半響無語，寶公公也不出聲，一直維持着那樣一個姿勢……不累麽？

“……”我輕輕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又不是在玩游戲都裝什麽木頭人。

“有勞寶公公。”沈子墨已經回過神牽起我的手走向馬車。

馬車裏鋪着厚厚的被褥，坐在上邊軟軟的一點也不覺着颠簸，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沈子墨，往他身邊靠了靠，很自然地窩進他懷裏。

現在的我有種過關斬将，終于要和終極BOSS見面的感覺，期待，緊張，膽怯，興奮……真不是一般的複雜！

“娘子莫擔心，聖上是一個很溫和的人。”沈子墨雙臂環住我輕聲安撫道，“去向聖上道個別也好。”

“嗯。”我輕輕的應了一聲，随後思緒一轉想到洛家的家規……作為現任家主兼皇帝的人會是個溫和的人麽？怎麽想都是不太靠譜啊！

趴在沈子墨懷裏擡手探過他的肩膀，将車簾撩起一條小小的細縫……四周常青的樹木挂着些許瑩白，住了十幾日的小院漸漸消失在視野裏，馬車快速的橫穿行宮駛上官道往京城北門而去。

我在沈子墨懷裏晃悠了一會兒便閉上眼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趕上沈子墨抱着我下馬車。

“……”被放下後擡頭注視着巍峨的宮門，高聳的皇城城牆，三步一人站得密密麻麻的侍衛，随着巨大宮門的開啓，那種恢弘和壯觀夾帶着巨大的壓迫感，伴着低啞的鐵承軸轉動的聲音向我撲來，心底有一瞬間的浮動，微微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挨近沈子墨。

“娘子莫怕，有我呢。”沈子墨溫熱的大掌包裹住我的手，沉靜溫柔的聲音不着痕跡的壓下我那一瞬間的心慌。

“嗯。”我是不太理解小說中那些對着皇宮面不改色的人，我只覺得在現代參觀宮殿便已經有那種自己很渺小的感覺，面對着活生生的皇宮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真是做不到視若無物，臉上的面無表情也不過是因為面癱而已。

宮門口停着一架小小的車辇，沈子墨扶着我坐上了車辇，自己則牽過旁邊的馬翻身跨坐了上去，車辇起步駿馬踏蹄。

朱牆黑瓦仿佛無窮無盡般往前延伸着，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也随着那一成不變的宮牆慢慢沉澱下來。

直到車辇停在一道大門前，人也被沈子墨抱下來才注意到，從一開始寶公公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一旁，一路過來臉色依舊，見我看過去便回了我一個笑容……真是藏龍卧虎！

下了車辇後被沈子墨牽着又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一座稱得上小巧的宮殿……晗陽殿。

“将軍和夫人請稍等，咱家這就去通報聖上。”寶公公手執拂塵側身退了半步才轉身踏進殿門。

看上去還真是一個溫和的人……這是我第一眼見到皇帝洛世賢的感覺，身着黃袍的中年男子，全身都透着……嗯……成功男士的範兒，與洛翔有着六分相似的五官帶着平和親切的笑容，這個青岚三仙中唯一活着的男人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帝王，雖然事實上我也沒見過真正的皇帝，自然不知道作為一個帝王應該是怎麽樣的，只是面前的人和想象中的反差實在有些太大了而已。

突然我意識到一個很有趣的事情，面前的皇帝是青岚三仙中唯一活着的，沈子墨是另一個三仙之一前朝末代皇帝沈佑天的兒子，而我嘛……剩下的那一個鳳王鳳霖祈的……養女，也算是後人吧，在這個晗陽殿奇妙的聚首了。

“墨笙叩見聖上！”沈子墨單膝跪了下去。

“……”我站在沈子墨旁邊對着一站一跪的兩人眨巴眨眼，面無表情地慢慢跪了下去，聲音沒有起伏得道，“拜見聖上。”

“起吧。”皇帝往身後的太師椅裏一坐擡手揮了揮，“都出去吧。”晗陽殿裏服侍的人便全部都退了出去。

沈子墨拉着我站了起來等着面前的皇帝發話。

皇帝看了沈子墨和我半響輕輕長嘆一口氣，“你們兩個坐下，朕……我和你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