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解析

“相公,你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我怎麽回想都覺得皇帝,五皇子,仁佩公主以及那十五年前就死了的玉貴人,這四個人之間有很奇怪的聯系,雖然表面上整件事情都無懈可擊,但是從他們的對話和最後的結果上看,都有一種違和感。

“……”沈子墨從皇宮一路出來都沒有開過口,一直想着什麽,聽到我這麽問擡眼對上我有些困惑的視線,開口道,“娘子也這麽覺得?”

“果然相公也覺得不對勁麽?”我立刻來了精神,手腳并用地爬進沈子墨懷裏,“相公覺得是哪裏有問題?”

“……一般而言,這種後宮裏的事情是絕對不該讓我們這種外人看到的。”沈子墨伸出雙手圈住我,“但是,事實上我們看到了,還是聖上親自領我們去看的,就好像……”

“故意讓我們看到這些?”我看到沈子墨點頭接着問道,“是證人麽?為了什麽?又為什麽要我們當證人?”我皺起眉頭,皇帝的态度确實很奇怪,一開始怎麽都不讓我們走,盡在那裏東拉西扯,甚至那我們的身世出來糾結,事情完了之後就看都不看我們一眼,我們一說要走就只是随意地擺擺手了事。

“如果真的是要我們見證這整件事情的經過的話倒也不意外。”沈子墨微微一嘆,“國家已安,世家林立,各位皇子又都已成年,所以朝廷裏陣營是相當分明的。而如今在朝堂上還有一個例外……”說到這裏沈子墨微微一頓臉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只是笑容怎麽看都有些苦澀。

“相公……”看着這樣的沈子墨我忍不住感到心疼,這次的京城之行似乎讓他非常受傷,雖說沒有什麽看得見的傷口,但是看不見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偏偏還盡是往傷口撒鹽的人,那些人又是……

用力抱緊沈子墨的腰身,臉頰貼着他讓人安心的胸膛,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便沒有惶恐,什麽事情都不需要擔心,我知道他會護着我。

只是……此時此刻,我希望他會因為我在他身邊而感到安心,而那些來自別人的傷害也因為有我在他身邊,可以不要那麽的痛苦,我希望他知道我也會護着他。

“沒有派系,沒有根基,沒有背後世家,身居高位……”沈子墨順着我的頭發有些自嘲的道,“被他知道秘密,這樣的我若是不好好用豈不暴殘天物?若我想的不錯……這便是一個布了十五年的局,不過并不是針對司徒家,只是現在正好是司徒家處在風口浪尖上,所以很不幸被拿來開刀了。”

“……”原來司徒皇貴妃那句話是這個意思。那麽仁佩那句母妃不怨,是說什麽?十五年前的玉貴人心甘情願做棋子,然後皇帝答應了仁佩什麽……莫非是立五皇子為太子?

這麽說皇帝花了十五年布下這一個局,就是為了把對自己有威脅的大族拉下馬?

那麽可以認為四皇子的死其實是皇帝默許的吧……

再想得遠一點,或許皇帝根本不在意這個局到底布置了幾年,好像埋了一顆□□,随時可以點燃想炸誰就炸誰。

不過正好十五年後的今天司徒家讓皇帝受不了了,所以引爆了□□把司徒家炸飛了。

而太子之争就是那根被點燃的導火線,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太子之争延遲到了現在……還是皇帝只是在等玉貴人的兒子五皇子長大,看看夠不夠格讓他犧牲其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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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朝沈子墨的胸口蹭了蹭,這皇宮到底是怎樣一個世界?一陣陣郁悶和糾結壓上了我的胸口,我不喜歡這種複雜又都是負面情緒的地方!

“相公,我們早些回家吧……我不喜歡這裏。”在這種地方生活我可能連呼吸都會覺得無比壓抑筋疲力盡。

“嗯,我們早些回家。”沈子墨把下巴擱在我的頭頂輕輕磨蹭,“我也不喜歡這裏……”

突然感覺額頭處有些微微的刺痛,我立刻凝起神嘗試性的在心底呼喚【子福?】

【契約者,我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子福微微顫抖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

【嗯,我看見他了,不過時機并不好,沒有搭上話,人太多也沒有機會放你出來。】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感覺到他氣息的時候,契約者,您的氣息和情緒都很不穩定。】子福的聲音帶着小心,似乎因為察覺了我的情緒怕我生氣。

【嗯……他……】我不知道如何跟子福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于是挑了最重要的說,【他的妹妹為他擋了刺殺死了,他被封為了皇太子。】

【……】子福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開口,【他是不是很傷心?我在他的氣息裏感覺到了,非常的悲傷!】

【是吧。】回想仁佩死去的那一幕,洛翺确實是傷心欲絕的樣子。說起來仁佩的那一身紅衣莫非是在模仿子福?是這樣的吧……

因為洛翺喜歡紅衣的子福,所以……

這樣看來之前千方百計的接近沈子墨,也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哥哥吧……

我突然感到一陣鼻酸,這是怎樣一個女孩子……

【契約者……您怎麽了?】子福好像察覺到了我突如其來的傷感。

【子福,我允許你使用靈魂同契,在我允許的範圍內探尋我的記憶,你想知道什麽自己去找便是……】

每個衆生的靈魂深處都有一盞燈,那是用來記錄和存放一生記憶的地方,随着生命的延長不停轉動,根據記憶的深刻程度,或明或暗的畫面層層疊疊圈圈環繞,那盞燈它叫做——走馬燈!

其實我對不對走馬燈設禁制都一樣,以子福的能力也只能看到最近的第一層。

我現在心中有一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如果實行可能會觸犯一些禁忌,相對的必須付出一些不算小的代價,而我現在是子福的契約者,對子福在一定程度上擁有支配權,所以這個想法絕對不能由我來提出,一定要子福自己察覺并提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導,雖然這樣可能顯得很矯情,很卑鄙……

但我依然想把決定權放在子福自己手裏,希望她是出于自願而不是源于我的命令。

馬車慢慢的行駛在寬闊的大街上,我探出手輕輕撩起沈子墨身後的車簾,看着有些清冷的街道,眼角劃過一座小小的破敗的土地廟,側頭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沈子墨張口道:“相公……可以停一下車麽?”

“停車!”沈子墨微微提高了音量,馬車便停了下來。

拉着沈子墨停在路邊,這是一座低低矮矮有些傾斜,看上去十分破舊的土地廟,非常小,雖然也是在大街卻是被大石頭擋着對街的那一面,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卻沒有人靠近這裏,很是凄涼的感覺,京城的土地廟怎麽會如此破敗?

“娘子?”沈子墨和我的駐足立刻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是土地神。”我一向是直接屏蔽四周的,完全不在意地蹲下身看着小小的神廟,這才想起自己什麽都沒有帶,于是又站了起來,無視土地廟邊上因為我的靠近,而被吵醒的小老頭,真的很小大約站起來還不到我的膝蓋。

“娘子不拜麽?”沈子墨見我特地下車卻只是看了一眼就準備走,奇怪地問道。

“今天什麽也沒帶,還是下次再來好了。”掃過小老頭水汪汪的眼睛我的臉皮微微一僵,本來想帶這沈子墨做些什麽打斷一下他的沉思,不過我能帶他做的事情實在少,而且……比如眼前這件卻不是可以臨時起意的。

“原來是這樣,娘子稍稍等一下。”說話間人已經轉身走入人群,留下我莫名其妙站在土地廟邊上,當然還有一開始就沒搞清楚我們停車做啥的馬車夫。

轉過身對着積了不少灰塵的土地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起放在小神像邊上的斷柄掃把,打算稍稍清理一下灰塵,我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來處理眼前的事情,卻忘了這是在大街上,有幾個閑人已停下來圍觀我的一舉一動了。

經常無視非正常生物體的後果,就是對自己周遭正常人事物的感知變得稍稍遲鈍。

“娘子。”才放下斷了柄的掃把沈子墨就回來了,回過頭才發現自己身後圍着好些個陌生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不過我直接選擇忽略。

“這是……”看着沈子墨遞過來的東西眨了眨眼,香,蠟燭,一包點心,還有一疊紙錢,想說謝謝最後舌頭拐了個彎變成“有勞相公了。”

“娘子高興就好。”沈子墨彎着眉眼笑意盈盈的和自己一起蹲坐了下來。

我對着他的動作微微一笑,憶起自己當初只覺得他是個不怎麽拘小節的人,活得溫和卻又随意,如今倒是越發肆意了,莫不是我教壞了他?

垂下頭插好蠟燭正想着上拿點火,沈子墨已經把吹燃的火折子遞了過來,我接過後點了蠟燭,上了香,最後開始點燃紙錢。

“這不是那個廢廟麽?”

“就是就是,挺說一點也不靈的。”

“據說以前不是這裏的,被當地人送來的,說是那裏發了瘟疫!”私下裏切切私語的聲音越來越響。

小老頭因為我上香剛剛恢複的那一點精神頭瞬間就消失了,用萬分哀怨的目光看着圍在廟前的閑人們。

“……”原來是這樣……

我掃過小老頭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微微一頓,土地神不能阻止瘟疫的發生,但卻可以遏制它發生的範圍。這個土地神一定是把瘟疫控制在自己的範圍內,最後卻被治下的百姓送走,抛棄了。

“難為了……”我鬼使神差的低低吐出一句,與小老頭接上目光,小老頭一愣立刻像看見親人似的撲過來拽住我的裙角。

“娘子?”沈子墨顯然是聽到我的低語了,面帶詫異地看着我的裙角不自然的扭曲。

“可願跟我回去?”我記得小岩村所處的那一塊似乎沒有什麽神明存在……等等哦,記得之前自己奇怪為何那裏沒有神明,卻幹淨地宛若有大神坐鎮一般,眼神瞟向盯着我裙角面色沉靜的沈子墨,莫非……

小老頭看着我露出笑容搖了搖頭,我雖奇怪卻也沒有多問,站起身對上沈子墨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一笑“相公我們走吧。”

“好。”沈子墨聞言牽起我的手也不多問。

兩人剛要上車便聽到身後蹦蹦跳跳的腳步聲,轉身回過頭看到兩個紮着沖天小辮的娃娃蹲在了土地廟前,一個手裏拿着小陶壺,另一個捧着半張大餅。

“土地公公我和妹妹來看你啦。”

“土地公公,今天我和哥哥有帶酒哦……”兩個小娃娃一人一句旁若無人的叽叽喳喳起來。

土地廟前的小老頭盤腿坐在兩個小娃娃身前,滿臉溫和地聽着兩個娃娃稚嫩的童言童語。

我勾起嘴角垂下眉眼,每個存在都會有自己的執念,區別不過深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說要不要給仁佩領盒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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