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罩着

衛卓回到家的時候，房間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桌子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兩倆兒子都換上新衣服，林晰溫柔的在一旁哄着孩子。這種感覺真是太像一家人了。他這一輩子的所求，換成現在的場景就值了。

林晰抱着大兒子，小的還吃醋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爬，氣勢很兇的叫着，被衛卓一把給提起來了道：“你別讓他們欺負了！”看着林晰這瘦胳膊瘦腿的，連兩個寶寶壓在他的身上可怎麽辦呢。

林晰眉開眼笑道：“知道了，快吃飯吧。”

衛卓坐在桌子前，抱着小兒子。這小家夥平常在家裏像個霸王似得，現在一動不動。端起飯碗，道：“你也吃。”

“嗯。”

一頓飯吃的他意猶未盡的，吃完飯擡起頭看則林晰，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看過他，如今一看，他的模樣還是挺清秀的，性子又過于甜軟，這種人天生會激發出別人欺負他的欲望。

衛卓想着想着喉嚨一下子就緊了起來，不自然的幹咳了一下。

林晰卻毫無洞察，還給他倒了一杯水，關切的問着：“怎麽了？”

“沒事兒。”衛卓身強力壯不說連欲望也比別人強烈幾分，就林晰這樣，還不夠他一次嚼吧的。

可越是這麽想越是想靠近他，吃完飯，尋尋摸摸的湊到林晰的身邊。

“飯碗放那我洗！”

“孩子我抱！”

“笤帚放着我掃，你也累一天了。”這無端的殷勤平白給林晰造了個大紅臉。

他的皮膚很白皙，紅起來的時候格外明顯。

衛卓輕輕一挑眉頭，等林晰看過來的時候，揚起了嘴角看過去。

林晰這下慌了，耳朵都紅透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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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卓過去拿他手裏的笤帚，手掌直接環上了他的手心旋轉了一圈，還有意無意的在他手裏摩挲了一下，随後像沒事兒人一樣在掃地。

林晰緊張的不行。

等衛卓把地都打掃完，林晰道：“我先去洗個澡，你一定要看好孩子！”

“知道了。”

九十年代，可沒有什麽太陽能或者熱水器的，都是廁所裏接一個大桶水，插上幾個熱得快，燒好了之後接個皮管就可以洗了。

林晰進到廁所裏，很快就響起嘩嘩的水聲了。衛卓上一輩子見到的男男女女海了去了。可這會兒卻有點好奇那裏頭的景色，他會換下裙子吧。當初在學校的時候給他扒光，他那要哭不哭的樣子非常惹人憐愛，也不知道他的小麻雀長大了沒有。

他這麽想入非非，一時間沒照顧到孩子。弟弟爬到了床邊，挺直半個身子想要朝着他爸撲過去。結果撲了個空，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立刻被衛卓抱起來，腦袋磕了一個大包。吓了他一跳。

“好好好，兒子不哭不哭，爸爸給你吹吹。”說完給他揉了揉。

弟弟嘴一撇，眼睛裏出現一片水汽。

“好兒子，爸爸錯了。”衛卓哄着孩子。

弟弟哇的一聲哭聲震天響，委屈極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衛卓抱起來颠着哄：“好兒子，不就是磕一下麽，男子漢堅強點。”

弟弟才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越嚎越生氣。

弟弟這邊一哭，哥哥原本坐着玩小瓶子也哭了起來。兩個哭聲交相輝映。這可給衛卓忙壞了，一會兒哄哄這個，一會兒哄哄那個。

就聽衛生間裏水聲一停，陣陣慌亂的響聲傳來。

很快，林晰就出來了，簡單的擦了擦頭發，裙子沾了水，服帖的黏在身上。焦急的道：“怎麽了？”

衛卓也有些尴尬，人家林晰看一天都沒事兒，他才看這麽一會兒就把兩個孩子給弄哭了。這八字肯定不和：“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林晰頓時把哭的最兇的弟弟給抱在懷裏，看着他頭上多出來一個大包心疼的臉色都變了，輕輕的揉着，溫柔的哄着，很快弟弟就漸漸的止住了哭聲，但人還是抽抽噎噎的。要說這小孩子很的很難懂，弟弟一哭哥哥也跟着哭，弟弟不哭了他就停下來繼續玩。

林晰沒責怪衛卓，但可給衛卓煎熬的不行，臊眉耷眼的站在一邊。

“你去換一件衣服，這濕衣服怎麽能穿在身上呢？”

林晰道：“我就這一件。”

“你先穿我的。”衛卓找了一身，卡其色的休閑褲子，白色的純棉襯衫，衛卓穿過一次嫌太書生氣了就丢在一邊，讓林晰做個換洗的替換還行。

林晰把孩子放在床上道：“那你看好了，我換換衣服馬上就回來。”

“行。”衛卓剛心不在焉把孩子整哭了一回，這次吸足了教訓，兩只眼睛盯的可認真了。

林晰很快就出來了。

衛卓的尺碼對他來說有些大，就把褲子給挽起來。袖子也如法炮制。過長的襯衫則是塞在了褲子裏。這一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又時髦又可愛。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男生。露出那一節白皙的腳踝，讓衛卓看了只想吹口哨！

林晰穿的是他的衣服，真的是有種隐秘的快樂。

家裏其樂融融，突然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房東是個中年女人兇巴巴道：“這個月該交房租了。”

“你寬限寬限，下個月一起給你。”

“這次也就罷了，以後房租可不能拖欠，都這麽混，老娘喝西北風啊？”房東大聲的嚷着。

“知道啦。”

房東轉身走了，她這是自建房子。過來租房的都是小混混或者外地過來讨生活的，魚龍混雜的，她要是不兇一點都能被這這些租戶給吃了。跟其他人相比衛卓的房租向來不拖欠，開門的時候掃一眼住的也幹淨，房東極滿意這個他的，要是尋常人想拖欠她的房租，她可沒這麽好說話！

收了一圈回家的時候還跟自己男人說：“那小混混還挺有良心的。把孩子接過來養了！”

“哪個？”

“衛卓。”

“那可不是池中之物，你瞅着沒有，這一片的小混混都聽他的號令。”

“這樣的人，咋去混了社會呢。”房東女人直咋舌。

“管那麽多幹啥，你房租按月能收齊就行呗。”

“嗨，說的也是！”

……

在修車廠這邊的活兒可比之前輕松多了，也不是天天都有修車的活兒。這修車廠還搭着賣配件，但那就有專門的人了，不忙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的躺椅上睡覺。

突然感覺到一陣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衛卓頓時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大波浪的女老板娘一屁股坐在了旁邊，俯下身子的時候露出前面雪白的肌膚，一動前胸微微的顫抖像是一個大白兔似得，她的眼神也裝作無意：“衛卓，我給你帶來了點葡萄。”說話的時候把身體往過來湊過來，前胸那一處嬌軟來回的摩擦他的手臂。

衛卓不着痕跡的起身：“不用了葡萄太甜了，不适合我。”

老板娘一陣驚訝。按照她的道理，她能看上衛卓，得是他高攀，衛卓不得像女王一樣伺候她？

沒想到這男人還一副柳下惠在世的樣子。這般不識趣，讓老板娘有些不爽，道：“這葡萄都沒吃，你怎麽知道不喜歡？”

“不用吃，我一聞就知道不和胃口。”一身的騷味。

老板娘以為衛卓不喜歡她身上這款香水，翻了個白眼：“那還是聞你的機油去吧！”

說完轉身離開了。

衛卓前世就招蜂引蝶的，沒想到現在一無所有了，還能被人惦記上。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哎哎哎，把錢拿出來嗎，快說你呢。”九十年代這片地區又受港片的影響湧出了不少受保護費的小混混，後來這一片都被收編了。每一片是誰的地盤都整的明明白白的！

這修車行在這一條街上也算是大買賣，這肥仔老板一瞅就帶油水，小混混們每個月都要來一次，十幾個人連要帶拿的，收這一家能快活好幾天。

肥仔老板一臉苦瓜色：“各位大哥，要不下個月再來收吧，我這個月就接了一單的活，賺的還不夠水電費呢，哪兒還有孝敬你們的？”

“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能開這麽大個鋪面修着進口的好車跟我哭窮，糊弄你爺爺呢？是不是皮子癢了？”

“不癢，不癢。”肥仔老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開玩笑他這一身肥肉還不夠人打幾圈的。一點不抗揍，這群小混混下手一個比一個黑，他可不敢惹。

其實要是小打小鬧的要一點，他也願意出，可是這群人跟野狼似得，活活能從身上撕下來一塊肉，這一片都被他們折騰黃不少買賣了。能在九十年代就幹起修車行的生意他的确有點家底，但照這樣一個月的利潤不夠支出的，他還得賠錢。出門做生意的有幾個願意這樣？

這群小混混連打帶吓唬的，哄的肥仔老板拿出來一沓十塊的票子。

為首的那個大哥，一身花襯衫，陰天還帶一個大墨鏡，手裏吊着一根小煙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吸一口煙然後猛噴在了肥仔老板的臉上：“不是說沒錢麽？”

肥仔老板都快哭了！

其餘的店員和修理師傅都不敢吱聲，生怕禍水惹上身。

這個花襯衫還打算下一步要把錢圍成一個扇子形狠狠的打他的臉。可是餘光一掃頓時吃了一驚，随後把墨鏡給往下一拉塞在小馬仔手裏。直直的朝着一個方向走過去。

“老大，你幹啥去？”

花襯衫仿佛沒看見似得，走到了衛卓的面前：“卓哥，你咋在這呢？”

衛卓道：“大高，你現在跟誰混？”這人跟大航都是他上學時候常跟在他身後的小弟。現在他把頭發染成黃色，還紋了一個大花臂，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混社會似得！

“潮哥啊，我們現在都跟他混，現在這一片歸我了。”他驕傲的說着，似乎還等着他誇獎似得！

衛卓皺起了眉頭：“回頭咱們兄弟喝點。”

花襯衫大高頓時樂了：“成，我帶酒，下次咱們一醉方休。”說完搓着手：“這都好長時間沒跟卓哥吃飯了，卓哥，不知道這個店你罩着，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麽。”說完直接把剛才從肥仔老板那搜刮出來的錢又給塞了回去道：“都是誤會，誤會。”說完給肥仔老板拍了拍兩邊領子。

說完帶着一群小弟浩浩蕩蕩的出去，臨走還回頭道：“卓哥，下次喝酒啊！”

衛卓點了點頭，他走了。

影影焯焯還能聽見大高的小馬仔問：“老大，他是誰啊？”

“你他媽管得着麽，走走走……別給老子惹事兒！”

肥仔老板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疑不定的看着手裏的錢。

倒是那大波浪的老板娘看的眼睛裏放光，越發起了要勾引衛卓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