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回國

第二天下午，白霧該遵守約定返校了。

“唉......唉——唉！”

陳青斂靠在床上，看着半蹲在床邊的人，好笑問道：“怎麽了？”

“不想走。”白霧悶悶不樂道，“先生還沒好，我回學校哪能安心啊，肯定學不下去。”

陳青斂收了笑，沉聲說：“小白，我不希望因為我的身體影響到你，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的！”白霧察覺到陳青斂眼裏閃過的些許低落，忙不疊點頭答應。

王叔還在來醫院的路上，白霧要抓緊最後這點時間，跟先生再膩歪一會兒。

“先生，不知不覺就十二月了呢，時間過得好快。”白霧感嘆道，距他重生回來，都有小半年了。

“嗯。”陳青斂說，“某人生日快到了。”

“哇。”白霧非常意外，他不記得跟陳青斂提過自己的生日，“先生，你怎麽知道！”

陳青斂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實話，“第一次見面分開後，我調查過你。”

白霧不覺得有什麽，一副先生做什麽都對的面孔。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歷，數了數日子，剛好還有半個月，可惜那天是周三，不放假。

“啊......好慘。”白霧哭喪着臉，趴到床上。

陳青斂的視線跟着落到手機屏幕上，揉了揉白霧焉焉的腦袋，說：“別不開心，我會跟老師請假。”

“真的嗎！”白霧蹭地一下直起身，把原本陳青斂搭在他頭上的手都揮開了，他又給親手拉過來，重新放在腦袋上，眼巴巴又問：“真的嗎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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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陳青斂笑道：“成人禮，當然要好好慶祝。”

成人禮。

白霧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世。

前世的他，為了保護寧秋，高三也是走讀。那年冬至，寧秋親手給他做了草莓蛋糕，還包了餃子，等他回家。

白霧一進屋，就發現室內昏暗，只有餐桌上搖曳的暖黃燭光，寧秋在門邊唱着生日歌，臉上帶着溫柔的笑。

那一刻，白霧像是在做夢，這個夢平淡而美好，他不願醒來。

可十分鐘後，丁志誠喝得一臉爛醉的回來，打翻了餐桌上的一切，地面一片狼藉，白霧的夢也跟着碎掉了。

陳青斂察覺到白霧情緒不對，皺着眉問：“怎麽了？”

白霧回神，對上陳青斂關切的眼神，甩掉那些糟糕的記憶，眯着眼睛笑起來，“沒事沒事，走神啦。”

見他不願多說，陳青斂便不再追問。

敲門聲恰時響起，王叔探頭進來，說可以走了。

臨別在即，白霧笑不出來了，不厭其煩交代那些已經說過無數遍的話。

“先生，要聽鐘醫生的話，好好養病，配合治療。”

“不許工作太晚，我每天晚上都要彈視頻過來檢查。”

“不可以再挂掉我的視頻了啊，不然小白真生氣了，不買一塊蛋糕哄不好那種！”

“嗯...還有......還有什麽來着？”

白霧絞盡腦汁還想再唠叨兩句。

“好了，啰嗦。”十八歲不到，怎麽就跟個小老頭似的。

白霧如遭雷劈：“還沒在一起呢，先生就嫌我煩了？”

“瞎說什麽。”陳青斂嘆氣，“快走吧，王叔在等你。”

就床邊到門口的幾步距離，白霧一步三回頭，獨自上演了一場難分難舍的生死別離。

白霧回學校沒兩天，祁震和祁明橙就回國了。

倆人一下飛機，連家都沒回，直接驅車來到海城第一中院，來探望陳青斂。

一打開病房門，就看到陳青斂白着一張臉靠在床上，手裏還在翻閱文件。

“阿斂。”祁震皺眉走近，“這就是你給我的歡迎禮？”

祁明橙來到床邊，直接哭成淚人，“斂哥，你怎麽又生病了......”

“小橙子，你哭喪啊。”祁震最煩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就算是親妹也不能忍，“你斂哥還沒死呢。”

“呸呸呸。”祁明橙淚眼汪汪地瞪着祁震，“哥！你出國呆了幾年，是不是把中文都忘光了？別随口提死不死的，不吉利！”

“你提了。”祁震說，“還說了兩次。”

“啊？”祁明橙愣了愣，立馬“呸呸呸”，“我不說了不說了！”

陳青斂被這兄妹倆吵得腦仁疼，幾年不見，怎麽還是這麽幼稚。

“歡迎回家。”陳青斂笑着說，朝祁震伸出一只手。

祁震也笑了笑，伸手緊緊握住，輕輕撞了撞陳青斂的肩膀，“兄弟，我回來了。”

祁震和祁明橙在陳青斂病房呆了幾個小時，鐘子骞抽空的時候，也過來了一趟。

幾人對于好久不見的重逢地點在醫院，都表示很無奈，只能讓陳青斂快點把病養好，再好好聚一聚。

陳青斂習慣安靜，再加上身體不适，更受不了吵鬧，忍受這幾人兩個小時，已經到極限了，開始趕人。

“冷酷無情陳青斂。”祁震下結論。

“你才冷酷無情呢，斂哥生着病呢，需要充足的休息。”祁明橙說，“你太吵了。”

祁明橙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句話：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哥哥算什麽？一個充滿雜音的破舊留聲機罷了。

“你到底是誰的妹妹啊。”祁震氣結。

“你的親妹妹。”祁明橙的視線瞟向陳青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斂哥的好妹妹。”

陳青斂嘴角微不可查抽了抽，頭疼扶額。

“我操。”祁震一臉震驚，“你什麽時候學的？”

“就剛才，在車上。”祁明橙跟他小聲耳語，“怎麽樣，撩人吧！”

祁震幹笑兩聲，突然不忍心打擊他這個傻妹妹。

“走了。”祁震朝陳青斂擺擺手，拉住祁明橙的胳膊，打算把人拖走。

“等會兒！”祁明橙掙脫掉祁震的手，“哥，你先走吧，我還有話跟斂哥說。”

看祁明橙這幅難得扭捏的小女兒姿态，祁震還能不知道她想說什麽嗎。但是作為旁觀者，祁震很清楚陳青斂對他妹妹完全沒有其他想法。

祁震有些頭疼，偏頭看了一眼陳青斂，無聲道：“溫柔點。”

陳青斂點頭。

“我在門口等你。”祁震揉了揉祁明橙精致的卷發。

“啊啊啊，我發型亂了！”

祁明橙氣得想揍人，祁震早有準備，仗着身高腿長兩步跨出病房，一氣呵成帶上門。

祁明橙從包裏摸出鏡子，仔仔細細重新整理頭發，确定每根頭發絲都完美的情況下，才轉身走到床邊。

“斂哥。”祁明橙問，“上次為什麽拒絕我？”

前段時間，祁明橙通過他爸爸的口，間接告白陳青斂，卻被對方拒絕了。

這麽多年來，除了她，陳青斂身邊沒有女人，而且對她很好。祁明橙一直認為，自己的希望很大，也是最适合他的伴侶。

“橙橙。”即使不忍心，陳青斂也只能再次拒絕，“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妹妹也可以發展成戀人呀。”祁明橙還抱着幻想，“好多情侶不都是哥哥妹妹叫出來的麽。”

陳青斂沉默片刻，直接道：“我是同性戀。”

祁明橙倒退兩步，瞳孔逐漸放大，“什...什麽？”

陳青斂沒說話，給祁明橙足夠的時間反應。

祁明橙紅着眼睛不願相信，“不可能！斂哥你別跟我哥學！”

“不騙你。”陳青斂說。

祁明橙見陳青斂神色認真，不像作假，崩潰地蹲坐在地，片刻後，擡頭淚眼朦胧地問陳青斂。

“斂哥，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先起來，地上涼。”

“你回答我。”

陳青斂嘆了一口氣，對上祁明橙的眼睛，承認道：“是。”

而且是很喜歡。

喜歡到開始埋怨命運不公，為何讓他擁有這副破爛身體，連許一個簡單的承諾都畏首畏尾。

可就算這樣，就算他的生命真的只剩最後幾年，他也想抓緊白霧的手，到死才願意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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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