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下場

冬至過後，很快就到了元旦，家裏的臺歷換了一本全新的，昭示新的一年開始。

元旦假期結束返校那天，白霧從陳青斂口中得知雲江欲出院的消息。這些天來，白霧心裏一直記挂着，現在總算能放下心。

白霧全身心投入高三上學期最後一個階段的學習，自從上次被班主任沒收過一次手機，他就成了老師的重點關注對象，三天兩頭跑到他們寝室檢查。

剛嘗到戀愛滋味的白霧同學，懼于師威，不敢再冒死視頻，被迫嘗盡相思之苦。

不過讓白霧意外的是，陳青斂談戀愛後突然就開竅了。

海城一中高三放月假，但每周日下午不會上課，住校生也被允許出校。

陳青斂平常工作忙，基本上抽不出時間來學校看白霧，但自從在一起後，每周日中午，陳青斂都會親自開車到學校，等白霧放學，出去約會吃飯，直到晚自習快上課了才會放人回學校。

白霧就這樣靠每周一次的見面熬了一個多月，終于熬到了期末考試結束，寒假有兩周的假期。

考完最後一科，白霧沖回寝室拿收拾好的行李，氣喘籲籲跑到校門口，卻發現不遠處只有王叔站在車門邊。

陳青斂每次來接他，都會靠在車門邊等他。現在沒看到人，只能說明對方沒有來。

如果不是實在走不開，先生不會不來接他。經過上次陳青斂病發瞞着他的事，白霧現在都有心理陰影了。

白霧停下奔跑的腳步，有些慌地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手機上方顯示着微信圖标，點開微信一看，果然是陳青斂發來的消息。

——臨時有事，走不開，你先回家，我晚點回來。

白霧懸着的心放下，重新邁開腳步，開門上了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後，撥通陳青斂的電話。

“先生，在加班嗎？我來公司找你，等你一起下班，好不好呀？”

距上次見面才過去五天，白霧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已經忍不到陳青斂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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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警局。聽話，先回家。”

“警局？！”聽到這兩個字白霧瞬間慌了，急得他下意識在車廂裏站起身，腦袋撞上車頂，發出“嘭”的一聲。

白霧疼出聲，捂着頭坐下，忙不疊問：“先生！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坐好。”陳青斂可能是聽到了他呼痛的聲音，先是有些兇的教訓了一句，又擔心問道，“剛才撞到哪裏了，疼嗎？”

“不疼。”白霧敷衍，重新提起話題，“先生，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會在警局，你別吓我。”

“我沒事，在......處理丁志誠的事，別擔心。”

丁志誠？

突然聽到丁志誠的名字，白霧一時間竟然有些陌生。

這個本該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不知不覺間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重新回到岷山別墅的這段日子，白霧沉浸在滿滿當當的愛意中，很少會想起這個人。

可他一直在等，等着看丁志誠的最終下場。

眼下，他期待的似乎終于要來了。

當天晚上，陳青斂回家的時間有些晚，家裏人早就習慣了他晚歸的狀态，到點就自行回房間歇下，只有白霧坐在大廳沙發上等他。

好不容易等到陳青斂回家，在倆人上樓之際，就忍不住問起丁志誠的事，然而陳青斂只是沉默地緊緊拉着白霧的手，沒有回答。

白霧被陳青斂帶到對方的房間，安置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而陳青斂則單膝跪地，半蹲在白霧身前，雙手握住白霧的手，沉默地望着他。

“先生......”陳青斂這樣的反應，讓白霧有些怕，“你別吓我。”

陳青斂開口：“丁志誠販毒，被抓了。”

白霧瞳孔逐漸放大，下意識握緊陳青斂的手，遲疑問道：“販、販毒？”

“嗯。”陳青斂垂下眉眼，目光落在倆人交握的手上，事到如今，他不想再隐瞞白霧，“是我設計的。”

陳青斂給了丁志誠兩條路，要麽負債千萬，公司宣布破産；要麽選擇販毒，公司起死回生。

很顯然，丁志誠不可能輕易放棄他一手建立的心血。

“會判幾年？”白霧問道。

“丁志誠人不傻，小心控制着量，就算被抓到也罪不至死。”陳青斂頓了頓，又道：“但是，他殺了人，很可能會判死刑。”

“......誰？”白霧有些意外。

“你認識。”陳青斂說，“是段姣姣。”

段姣姣在丁志誠落魄的那段日子重新回到他身邊，丁志誠以為她對他是真愛，販毒的事也不瞞着她，沒想到最後竟然被枕邊最信任的人背叛，最後鬧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倆人的結局以一副極具戲劇化、可笑又可悲的畫面收尾。

丁志誠會殺人，不在陳青斂計劃中。

這條路雖然是丁志誠自己選的，但陳青斂很清楚，他是這件事的幕後操作者，說是罪魁禍首都不為過。

那白霧知道以後，會怎麽看他。

會不會覺得他殘忍，會不會怕他，會不會......接受不了？

陳青斂到目前為止，只有兩次産生過害怕的念頭：一次是白霧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一次就是今天。

陳青斂面上不顯，可手心裏不斷往外冒的汗出賣了他。

白霧從兜裏摸出一張幹淨紙巾，攤開陳青斂手心，動作輕柔仔細擦拭，陳青斂徒然收緊十指，連帶着濕軟的紙巾和白霧的手指一并用力攥緊。

“先生，你怕什麽呀。”白霧擡頭，對上陳青斂的眼睛，捏了捏他黏糊糊的掌心軟肉，“先生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小白沒那麽不識好歹。我還要謝謝先生，幫我報了仇。”

“再說了，我以前親手殺過他一次，先生都不怕我，我又怎麽會怕你呢。居然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該罰。”

陳青斂長舒一口氣，全身緊繃的肌肉放松，眼神軟了下來，伸手刮了刮白霧的鼻梁，笑着道：“又是謝又是罰的，究竟想如何？”

白霧張開雙腿，勾住陳青斂後腰，微微用力，陳青斂順着白霧的力道往前傾，撐在他身體兩側，垂眸縱容地望着身下又乖又嬌的寶貝。

“我想......”白霧仰靠在沙發上，雙手攀上陳青斂的後頸，忍着羞，貼近他耳邊黏黏糊糊地說：“今晚留宿，好好謝謝先生，行不行呀？”

這天晚上，陳青斂身體力行證明了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白霧和陳青斂商量先不把丁志誠的事告訴寧秋，先讓人好好過一個春節。

岷山別墅的年味兒從沒像今年這麽重過。

往年春節，家裏只有陳青斂、馮叔和吳嬸三人，即使年夜飯再豐盛，家裏也無法避免透着冷清。

今年多了兩個人，瞬間就熱鬧起來。

再加上白霧特別看重即将跟陳青斂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節，除夕前兩天就拉着陳青斂去逛超市，買了好些喜慶的貼紙對聯回來，打算裝扮裝扮家裏。

別墅地方大，窗戶多，白霧買了一大堆，差點沒搬空超市的年貨區，一家人一起幫忙，忙活了一整天才大功告成。

早上還單調冷清的別墅，到了晚上就變得喜慶起來，放眼望去，竟成了岷山別墅區最有氛圍的那一棟。

一晃就到了除夕夜，鐘子骞和祁震的家人們，約着一起去了南方溫暖的城市過年，海城就剩他倆孤苦伶仃，前幾天就跟陳青斂說了，除夕要過來蹭飯，求收留。

鐘子骞住得近，一大早就過來了，窩在客廳硬拉着白霧陪他玩游戲，陳青斂則坐在後面的沙發上看書。

每玩一小時，陳青斂就會讓白霧休息，吃點東西或者拉着人出去走走，看上去比寧秋這個母親還要稱職。

鐘子骞無語至極，微信轟炸祁震怎麽還不過來，就他一個人跟這兒吃狗糧未免太過慘烈，想拉着好兄弟一起受這份罪。

結果姓祁的這家夥就冷冰冰恢複了幾個字打發他：有事勿擾。

大過年的，能有什麽事。

結果可能是真有事，飯點都到了，還是不見人影，陳青斂拿着手機走到陽臺，撥通祁震的電話。

“到哪了？要開飯了。”

“阿斂，我不過來了。”

“怎麽了？”

“在醫院，你們吃吧。替我跟大家說一聲新年快樂。”

沒等陳青斂問清楚，祁震便挂斷了電話。

“那家夥到哪了？超過半小時就不等他了啊。”鐘子骞走近。

“說在醫院，不過來了，其他什麽都沒說。”陳青斂皺眉，撥弄着手機，打算重新給人打回去。

“哦，在醫院啊。”鐘子骞了然道，“我大概知道是為什麽了。”

陳青斂擡頭疑惑地看向鐘子骞。

“雲江欲的家人在我們醫院，好像病得挺嚴重。”

鐘子骞前兩天查房，無意間發現的，就告訴了祁震，也不知道有沒有多管閑事。

“那就不管他了。”陳青斂點點頭，關掉了手機。

倆人并肩往屋裏走，鐘子骞問道：“最近身體怎麽樣？還失眠嗎？”

“還好。”陳青斂的視線落在幫忙端菜的白霧身上，眸色幽深，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就是……經常做夢。”

睡覺做夢再正常不過，鐘子骞沒當回事。

落座前，鐘子骞提醒道：“這個月來趟醫院，半年一次的體檢，沒忘吧？”

陳青斂點頭應下。

自從答應白霧會配合治療後，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反感檢查和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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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估失誤，還有一章才能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