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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雲翼網原本就豐富的電子商務資源壟斷全國的跨境購業務。

各項籌備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世界各地的貨櫃正在運往N市倉庫的途中,O2O旗艦線下VIP體驗區已經在江畔裏做最後的試運營。

“一開始不要太在意盈利,而要更注重客戶舒适度的體驗和品牌推廣,讓我們有別于其他小型的跨境購電商。”秦濟南叮囑說。

唐進點了點頭,兩個人正聊着,殷羽進來了,替他們上了一份茶點,又把一疊文件放在了秦濟南的桌上。

她剛要離開,秦濟南叫住了她:“殷羽,你等一下。”

工作彙報得差不多了,唐進會意,立刻站起來告辭。

秦濟南示意殷羽坐下,沉吟了片刻問:“昨天小西和我提了你的事情。”

殷羽愣了一下,困惑地問:“小西說我什麽了?”

“你不知道嗎?”秦濟南盯着她的表情,“她沒和你說?”

“秦總,你就別賣關子了,”殷羽神情自如,“總不可能小西連我昨天買了什麽衣服都向你彙報了吧,這樣我回頭得說說她,好歹讓我保留點隐私。”

秦濟南終于放下心來,看來昨晚是秦璇西的一廂情願,殷羽對他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這個特助他

用得還挺順心的,不用換也算是皆大歡喜。

想到這裏,秦濟南随手打開了文件,開玩笑說:“她說你辛苦了,讓我給你加工資。”

殷羽一臉的愕然,旋即輕吐了一口氣笑了:“秦總要是同意,我也不反對,回頭我把加的工資給小西一半,算是謝禮。”

解決這件意外,秦濟南和H市的總部開了視頻會議,忙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下班時間。有兩份合同還沒來得及看準備帶回去,放進包裏的一瞬間,他碰到了一件異物。

他摸了摸,取出來一看,是一枚銀戒,那晚被羅小安丢掉的銀戒。

秦濟南開着車,一路穿大街走小巷,左拐右拐,終于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家金店,門面看起來很古老,門口陳列的玻璃櫃臺裏放着一些式樣古老的戒指手镯,櫃臺上放着一張告示牌:真金實料,童叟無欺,明碼标價,謝絕議價。

櫃臺裏坐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裏面稍微有點昏暗,有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戴着老花鏡在打磨。

“是的,這是我們陳記的标志,”那個姑娘接過兩枚銀戒左看右看,狐疑地問,“可是做工怎麽這麽粗糙?我爺爺不可能做出這種戒指來。”

“沒什麽,我就是來看看。”秦濟南也不明白他心血來潮地來找這戒指的出處做什麽,看着這狹小的門面,他琢磨着可能當初羅小安手頭挺拮據的,所以才随意買了這兩枚對戒,還當寶貝一樣藏了這麽長時間。

“不對不對,”姑娘不樂意了,“我們陳記金銀都是上好的貨色,在這一片的人都知道,你這樣的東西随便敲上我們的記號,這不是抹黑我們家的臉嗎?”

秦濟南懶得和她啰嗦:“還給我。”

“爺爺你看,”姑娘拿着戒指跑到裏面的老人那裏去了,“這麽一個粗制濫造的居然打了我們店的招牌……”

秦濟南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是我女朋友送的,你胡說八道什麽!”

老人接過戒指,朝着他看了一眼,忽然開口了:“你女朋友還和你在一起嗎?”

秦濟南語塞,大步走進店裏,一把從老人手中奪過戒指,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兩下,那戒指因為經久不戴,銀子上有了一些黑斑:“這不關你的事情。”

老人摘下眼鏡,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老人的眼珠混濁,可那眼神卻十分犀利:“你們分手了。”

秦濟南擡起來要走的腳步頓時停下,探究地看向老人:“你記得它們?”

老人點了點頭,關掉了滋滋作響的打磨機。“她說了會帶她男朋友一起過來給我看,可現在只是你來了,還能沒分手嗎?”

秦濟南沉默了半晌,自嘲地笑了笑:“這年頭分分合合很正常。”

“是啊,分分合合很正常,”老人嘆息了一聲,“那姑娘看着就有股喜氣,她纏了我一個星期,非得要自己做銀戒指當成結婚對戒,費這麽大勁又有什麽意思呢?還不是說丢就丢了。”

“這……這是她自己做的?”秦濟南的胸口好像被重錘擊了一下,悶得發疼。

“要不然你以為我會做出這種工藝來?”老人反問,“她每天都來一個下午,做了一個星期,選材、設計都是她自己折騰的,工藝是我手把手教的,切割的時候食指這裏開了兩個口子,燒制和焊接的時候手背上燙開了好幾個泡,估計現在都還留着疤吧。”

秦濟南的喉嚨被什麽堵住了,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後背的脊椎處仿佛有一道戰栗在慢慢攀沿而上,通過骨髓直達他的神經中樞。

“其實我那會兒就有預感,預感你們不會成。”老人盯着他的目光憐憫,“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她太愛你了,提起你來雙眼都會發光,不知道為自己留一分餘地。”

秦濟南的腦中嗡嗡作響,胸口好像鑽進了成千上百只螞蟻,在細細密密地啃噬着他的心髒。

這樣淋漓盡致的、毫無保留的愛,他當初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這樣一刀斬斷呢?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歡慶小虐秦總~~

☆、第 16 章

秦濟南幾乎一夜沒有睡好,夢裏全都是當初羅小安甜甜的笑臉。

當初他籌劃良久送上門履行婚約,原本就不懷好意,卻沒想到羅小安陰差陽錯的逃婚讓他的計劃全部泡湯,羅氏百貨雖然經營困難,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讓它破産也需要一番功夫,他想要速戰速決,就不得不來點陰招。

回國後,他讓人把羅小安的喜好、行蹤打聽得一清二楚,正好N大電子商務系以公益的名義來邀請他講課,他就搖身一變,成了N大的客座教授,正好對上羅小安這個傻兮兮的美術系旁聽生。

那半年裏,他冷眼旁觀,看着羅小安一步步地掉進他的陷阱,心裏不知道有多惬意痛快,可沒想到,兩人分手一年以後,再回首過去的點點滴滴,卻好像一根根的捆仙繩,将他束縛了起來,越掙紮,卻越嵌入骨肉。

這樣下去太被動,不是他行事的風格。

怎麽就會是慕長青呢?要不是慕長青,他有一百種方法讓羅小安的男朋友知難而退。

靠在椅子上,秦濟南仰頭看着天花板,良久,他輕哼了一聲,從公文包裏取出那枚男戒來又端詳了片刻,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雖然工藝粗糙,可是戒指的設計卻很別致,寶藍色的綠松石中夾雜着黑色的細小裂紋,在銀飾的襯托下顯得古樸典雅又不失時尚。

誰說羅小安不愛他了,嘴硬罷了。

第一次的愛,最熱烈最真摯。

她還會再這樣費盡心機去做一枚戒指嗎?

不可能了。

就算有這個可能,他也會把它扼殺在萌芽狀态。

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自己的郵箱,從裏面調出來一封郵件,食指在鼠标上放了好一會兒,終于按在了“回複”按鍵上。

眨眼到了周末,秦濟南陪着呂秀雅應邀到羅家做客。

呂秀雅提前在商場裏逛了一圈,買了好多東西,給羅建軍的按摩器,給林蘭芝的美容儀,給羅小安的數碼本。

“你不知道,你林阿姨最愛臭美了,其實她不打扮也漂亮,後面總是跟了一串男生,偏偏她就喜歡和我們在一起,可把學校裏別的小團體給羨慕壞了。”呂秀雅又開始念叨從前了,“現在可真是運氣不好,怎麽好好的百貨公司開着開着就倒了呢?”

秦濟南頭一次慶幸,當初因為怕當年的隐秘傷害到呂秀雅,所以并沒有把他的所作所為和母親公開,現在,只要羅小安不說,誰也不知道他秦濟南在當年的事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到了羅家,林蘭芝來開的門,兩個好姐妹湊在一起叽叽咕咕好多話要聊,秦濟南則在家裏晃了一圈,卻沒看到羅小安的身影。

“濟南,你來吃點水果,你叔叔和小安去醫院檢查了,過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林蘭芝在外面叫着。

秦濟南瞄了羅小安的卧室兩眼,只看到了牆上挂着好幾副她的設計圖,看樣子,好像是她做的樓盤美工策劃。

他走回了客廳,林蘭芝端了一大盆水果出來:“她爸這兩天老覺得頭痛,也不知道咋回事……”

秦濟南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壞事做太多了,報應來了而已。

話音未落,“咔噠”一聲,門被推開了,羅小安率先走了進來,羅建軍也跟着被攙扶了進來,扶着他的正是慕長青。

秦濟南剛剛站起來的身影一下子僵了,他沒想到,慕長青居然已經登堂入室了。

“小安,你爸爸怎麽樣?”林蘭芝一邊過來扶羅建軍,一邊擔憂地問。

“阿姨,不用太擔心,”慕長青彬彬有禮地微笑着,“叔叔的腦部血塊沒有擴大的跡象,這兩天頭痛的症狀可能是因為秋冬的氣候所致,只要保持心情舒暢病情應該不會惡化,過了這個冬天再做個全身檢查,到時候再選擇要保守治療還是其他方法。”

“我說沒事吧……非……非得去查……”羅建軍剛剛下車吹了一陣涼風,肌肉有點僵硬,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位是……”林蘭芝狐疑地問。

羅小安簡潔地說:“一院的腦科專家,我男朋友。”

林蘭芝大為尴尬,忍不住朝着秦濟南和呂秀雅瞟了一眼,不過,女兒有男朋友的喜悅還是占據了上風,她熱情地邀請:“那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實在太麻煩你了。”

“謝謝阿姨,我正好餓了。”慕長青笑着走了進來。

客廳一下子擠進了這麽多人,原本就不大的客廳顯得有些逼仄,呂秀雅這才看清了慕長青,驚愕地說:“咦,長青怎麽是你?”

“阿姨,真巧,濟南你也來啦。”慕長青顯然早就知道,笑着過去拍了拍秦濟南的肩膀。

秦濟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有吭聲,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看不見的火光四濺。

“大家都認識嗎?這可太好了。”林蘭芝壓根兒沒看出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只是高興地招呼,“快坐下吧,都餓了吧。”

“爸媽你們先坐。”羅小安說着向秦濟南招了招手,“醫生同志,快來洗手。”

兩個人一起進了洗手間,嘩嘩的水聲傳來,還夾雜着說笑聲。

秦濟南靠在牆上,目光幽深地看向衛生間,眼裏透着幾分瘆人的光芒。

沒一會兒大家就都坐了下來,餐桌有點小,羅小安把自己的位子往角落裏靠了靠,她的旁邊是慕長青,斜對面是秦濟南,菜挺豐盛的,有魚有肉,還有兩個當季的大青蟹,被切成一塊一塊的擺在盤子裏。

三個長輩一邊吃一邊聊得很開心,而羅小安則不時招呼慕長青,偶爾兩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秦濟南一個人孤零零地杵在那裏,越看越心煩,很想坐到那兩人的中間把那兩個礙事的腦袋分開。

他拿起青蟹那個碩大的蟹腳,三下五除二,剝出了雪白的蟹肉,放在了羅小安的盤子裏。

羅小安愕然,拿起蟹腳端詳了片刻。

“你不是很喜歡嗎?多吃點。”秦濟南的語氣有些暧昧。

羅小安漠然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這個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雖然明白接下來聽到不會是什麽好話,秦濟南還是接了一句“為什麽”,他想聽到她和他說話的聲音。

羅小安迅速看了父母一眼,見他們正聊得開心,便壓低聲音說:“因為太貴了,我買不起。所以,我就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喜歡它,然後我就真的不喜歡了。”

秦濟南怔了一下,筷子一個沒拿好,“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林蘭芝一下子看了過來:“哎呀,筷子髒了,我再給你拿一雙。”

羅建軍和老朋友聊了這麽長時間有點興奮,張嘴就說:“讓張媽去拿。”

羅小安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我去。”

把新筷子遞給秦濟南,羅小安很是緊張地盯着羅建軍,羅建軍就坐在她的左側,威嚴地看了她一眼:“你瞧你,整天正事不幹,再這樣下去,羅家以後可怎麽辦?我走了誰照顧你?”

除了林蘭芝,餐桌旁的客人都愣住了。

羅建軍顯然有點混亂,盯着呂秀雅看了一會兒,又說:“咦,仲禹呢?”

呂秀雅愕然:“他……他走了十多年了……”

“走了……”羅建軍驟然失了魂魄似的,“我真想他啊……當初我要是沒走就好了……”

林蘭芝掩住了嘴,幾乎哽咽出聲。

呂秀雅的眼圈也紅了:“都是他沒福氣,當初他走得太快了。”

一把火在秦濟南的胸口竄了起來,燒得他渾身發熱,他冷冷地開口:“貓哭……”

羅小安倏地一下轉過頭來看向他,目光帶着幾分懇求。

秦濟南把後半句話咽進了肚子裏。

“對,我媽喜歡貓,”羅小安迅速地接口,“後來貓都送了人了,她都……哭了……”

羅建軍看向老婆的目光寵溺:“送人幹什麽,家裏又不是養不起……”

羅小安急促地站了起來,指尖在羅建軍的太陽穴按摩着,想讓他放松下來:“爸,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咱們去休息一會兒。”

羅建軍有些迷糊:“不累,小安,家裏是不是缺錢了?要不爸厚着臉皮把以前的錢去要回來,不對,不是錢,好像是股票……我投了……該能換點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我也厚着臉皮來求包養撒花~~~

秦濟南:不如來求我,讓我滿意明天就讓你上jj首頁第一。

醋哥(斜眼):好,明天來個親密接觸。

☆、第 17 章

羅小安心裏越發酸澀了,破産倒閉的時候把公司所有的資産都從頭到腳捋了好幾遍,而那場官司敗訴時法院更是将所有的私人財産都查封了,要不是她們母女倆咬着牙積極賠償,羅建軍很有可能會被判刑。

如果羅建軍還有什麽風投、股票,早就被債權人找出來了,還等得到現在?

看起來羅建軍的病是越來越厲害了,明年開春,要是條件允許的話還是去開一刀。

“好的,我們明天去要,今天太晚了,先吃飯吧。”羅小安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羅建軍卻沒理她,只是拍了拍腦袋,朝着餐桌上的人一個個地看了過去,眉頭緊皺:“投給誰了呢?我怎麽記不起來了,太久了……”

他的左半邊臉本來就有點風癱,嘴角歪着,目光有些呆滞地在慕長青身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秦濟南的身上。

林蘭芝急了,這慕長青第一次來,見到他這模樣會不會讓人家小夥打退堂鼓啊!

她拽了羅建軍一下,壓低聲音帶了幾分愠怒:“好了,別開玩笑了,都這樣還放不下你那個架子。”

羅建軍的左手抖了抖,拿着的勺子掉進了湯碗裏,發出了一聲脆響。

他呆滞的眼神驟然清醒,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撐着餐桌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有點頭痛……去歇一會兒……”

他一瘸一拐地朝房間走去,羅小安急了:“媽,你說什麽啊,爸這不是病了嘛!”

她追着羅建軍到了房間,好一會兒才走了出來,沉着臉開始埋頭扒飯。

呂秀雅安慰說:“蘭芝,建軍的身體底子好,這病應該能治好,長青是這方面的專家,到時候錢方面有什麽困難你盡管開口,這些年濟南總算有了點出息,他做不成你的……就做你的幹兒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呂阿姨,”羅小安正色地開口,“那可不敢當,你的好意心領了,我爸真沒這福氣有他這樣的幹兒子。”

這一頓飯吃得如鲠在喉,好不容易結束,羅小安借口送慕長青就離開了,把滿眼陰郁的秦濟南丢在了家裏。

深秋的夜晚已經有點寒意了,羅小安忘了穿外套,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毛衣。

身上一暖,慕長青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冷嗎?”

羅小安定了定神,這暖意讓人眷戀,可如果等她習慣了以後,再被無情地收回,她還不如趁早習慣這寒冷。

“看到我家的情況了吧,打退堂鼓了沒有?”她微笑着看向慕長青,神情淡然,“千萬別逞能勉強。”

慕長青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沒拒絕我上樓,原來是想試探我。”

“道聽途說都沒有親眼目睹來得真切,”羅小安聳了聳肩,“這世界上比我們家慘的人多的是,你可以做慈善獻愛心,那不會影響你的生活,可如果你成為其中的一員,就必須慎重考慮,如果你選擇放棄,我能體諒。”

慕長青看着眼前的女孩,那樣瘦弱的身軀,卻承擔了與之不相稱的重責,就算如此,那雙眼睛卻依然晶亮透徹,沒有被蒙上一絲陰霾。

秦濟南是有多狠心,才能這樣無情地傷害?

他心裏湧上一陣憐惜,把手搭在羅小安的肩頭,語聲低柔:“我很樂意有這甜蜜的負擔,而且,相信我,你爸的情況,還完全不足以到影響我生活的地步,我會盡力治好他的病,以後,你不用這麽倔強地一個人強撐了,有我呢。”

羅小安被動地迎向他的目光,心裏有幾分茫然。

真的可以毫無保留地依靠一個人嗎?

她的運氣……真的變好了嗎?

前面不會又是萬丈深淵吧?

……

一陣秋風掠過,羅小安打了個噴嚏。

“好了,快進去吧,”慕長青叮囑說,“讓你爸保持心情舒暢,情緒不能大起大落。”

羅小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為什麽又要裹足不前?說好了,她要努力走出從前的陰影,這樣瞻前顧後的,像個縮頭烏龜。

“我知道了,”她踮起腳尖湊了過去,在他的肩頭揪出一粒飯來,“怎麽吃飯吃到毛衣上了,真笨。”

慕長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心神一蕩:“可能是和你在一起變笨了。”

羅小安粲然一笑,順手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快回家吧慕大醫生,明天還要上班呢,我也要回去賺生活費了。”

“別弄得太晚,熬夜傷身體。”慕長青一邊鑽進車裏一邊不放心地叮囑。

“遵命。”羅小安朝他敬了個禮,目送着他的車開出了小區。

小區裏散步玩耍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只有外面還依舊傳來大喇叭的廣場舞曲聲。

出來的時候,呂秀雅他們還沒走,羅小安不想再看到秦濟南,在小區裏繞了兩圈。

走着走着,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猛然回頭一看,秦濟南居然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

簡直是有病。

羅小安加快了腳步朝家裏走去,還沒等她走進樓道,一股大力襲來,她的手臂一痛,瞬間被按在了牆壁上。

羅小安掙紮了一下,那手指卻硬如鐵勾,掰都掰不開。她輕笑了一聲,看着眼前那張陰郁的臉:“你這是幹什麽?準備對女人動用武力嗎?原來你的下限還有進一步突破的空間。”

秦濟南擡起手來,扯了扯羅小安身上那件外套:“怎麽,你迫不及待了嗎?”

羅小安一把扯回了衣領:“就算我賣身了,和你有一丁點關系嗎?”

秦濟南一口氣被堵在喉嚨裏,差點沒悶出淤血來,他咬了咬牙,冷冷地說:“慕長青不會愛你,他對以前的女朋友用情很深,現在他只不過想找順眼的搭夥過日子而已,你趁早收心,不然到時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羅小安定定地瞅着他:“我可能以後都不會為了什麽愛情哭了吧,我的眼淚都在那一次流光了。”

她的語聲平穩,好像在訴說一件于她無關的事情。

可落在秦濟南的耳朵裏,卻好像尖銳的針尖刺破耳膜。

他的心裏第一次有了那麽一些惶恐,事情有點脫離了他的掌控。自從創業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沒着沒落的感覺了。

擡起手來,他想去觸摸羅小安的肌膚,他迫切地需要這種觸感,來抵消心頭的失落感。

羅小安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呆愕了幾秒,她驟然抓住了他的手掌,眼神中跳動着憤怒的火焰:“秦濟南,你不要無恥得沒有底線,你手上這是什麽!”

秦濟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這樣憤怒的羅小安也比剛才沒有生氣的羅小安強:“戒指啊,你親手做的戒指。”

這戒指戴在秦濟南手上,簡直就是對羅小安最大的諷刺,她的臉頰氣得通紅,擡手就去撸秦濟南的手指,只可惜兩個人的體格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秦濟南的手掌一舉高就讓她束手無策。

她努力蹦了幾次,卻都只是擦着戒指而過,她又氣又急,捶打着秦濟南的胸膛:“你還給我!你這個小人!”

秦濟南有些恍惚。

以前羅小安也喜歡捶他的胸膛。

高興的時候捶,生氣的時候捶。

其實羅小安沒什麽力氣,捶他的時候就好像撓癢癢,久而久之,每逢不得不哄她的時候,秦濟南就喜歡把她拽進懷裏,把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膛。

然後她的氣就消了,會一遍遍地在他心口畫圈圈。

“劃一個圈圈就是一根線,把你的心髒綁起來,綁得越多,你就越跑不動了。”

她每回都會念叨一些可笑的話,聽着特別天真。

可現在,秦濟南忽然覺得,可能那一根根線以前都在冬眠,現在已經蘇醒了。

他下意識地擡起手來,在羅小安的肩膀上使了個巧勁,羅小安打了個趔趄,一下子撞進了他的懷裏。

雙手抱住了那個溫熱的身體,下巴扣住了頭頂,沒着沒落的心髒仿佛一下子落到了實處。

只可惜,羅小安并沒有像以前一樣,乖順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她驚聲尖叫了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旁邊有人路過,驚詫地看了過來。

秦濟南不得不松了手,還沒等他解釋,羅小安就好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眨眼便消失在了樓道裏。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努力求撒花收藏~~

醋哥:怎麽樣,我說話算話吧?

秦濟南:我猜中了這過程,卻沒猜中這結局。

☆、第 18 章

羅小安實在是怕了秦濟南了,有錢有勢又無恥不要臉,要不是M國也有一只財狼等着,她真想離開N市了。

呆在家裏無所事事,除了手頭兩個美工策劃的掃尾,羅小安上網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家國際商務網站,有兩個分類就是美術和設計。上面內容十分齊全,網站自帶的交流軟件也十分紅火熱鬧,頁面上有各種公司招聘兼職和設計案子,還有部分設計工作室在網站上營業。

點進去一看,這些工作室居然都還挺有名氣的,羅小安心中一動,腦子裏隐隐有了一個方向。

只是在注冊的時候,羅小安忽然發現這個名叫雲商網的網站是雲翼網的子網站,她滿腔的熱情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胡亂填寫了網名“蘿蔔頭”,也沒看有沒有注冊成功就退出了網站。

慕長青最近不太忙,時常約她出去,他的愛好和很多人不一樣,喜歡看畫展和逛博物館,不過很多時候他會遷就羅小安的喜好,去爬爬山、逛逛街什麽的。

這天剛好有一個插畫家應邀到美術館開畫展,這個插畫家曾經旅居F國,畫風中西結合,寓意頗深,是羅小安喜歡的畫家之一,慕長青一早就買了票約了她。

九點鐘的時候,羅小安準時到了約定的地點,可不知怎的,慕長青卻沒有像以前一樣等在門口。

慕長青在某些方面是個很古板的人,比如潔癖,比如守時,這可能和他從事的職業有關。

和羅小安約會,他一般都會提前五分鐘到,遲到更是絕無可能。

可這回羅小安站在美術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才接到慕長青的電話,說是臨時有了急事,讓她一個人先看,他等一會兒再過來。

既來之則安之,羅小安一個人進了美術館。N市的商業氣息很濃,而相對來說文化就稍弱了些,畫展、音樂會這些高雅藝術都有些曲高和寡。

不過,插畫作品并不追求太多複雜的技巧,比較年輕化、時尚化,再加上這位插畫家的名氣,倒是有很多人慕名而來,羅小安一路慢慢觀賞,細細品味着畫家的的筆觸、配色和創意。

展覽廳的大圓柱上挂着一幅作品,作品的主題是一只兔子。羅小安停下腳步,看了好一會兒。

這是插畫系列中的一幅,藍色的基調,以重複的裝飾畫手法為背景,一個小女孩躺在草地上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看向天空,天空中的雲朵幻化成一只兔子的模樣。

你走了,所有的一切都像你。

插畫的左側寫着一句話,下面是作者的簽名。

羅小安低低地念了一遍,忽然有種沖動,想把這幅畫買下來。她四處看了看,找到了一個工作人員詢問了片刻,工作人員告訴她,凡是簡介上藍标的都是非賣品,這幅畫也是。

其實就算能買,羅小安也沒錢買。

一時的沖動一下子就消散了,羅小安又站在畫前看了片刻,畫展裏規定不能拍照,她在心裏默記了一遍,準備回家臨摹一副過過瘾。

“這幅畫……好看嗎?”秦濟南的聲音神出鬼沒。

羅小安吓了一跳,一看是他,掉頭轉身就走。

“慕長青怎麽沒陪你來?”秦濟南跟在她身旁,慢條斯理地問,“有什麽事情比陪女朋友更重要嗎?”

羅小安一聲不吭,朝着另一幅畫走去。

“你不好奇他去哪裏了嗎?還是你根本不在意?”秦濟南的聲音如影附随,“我記得你以前總喜歡打電話問我在哪裏,要去幹什麽。”

羅小安叫住了一個工作人員:“先生,有人騷擾我。”

工作人員有點尴尬,看了一眼秦濟南,小心翼翼地措辭:“這……這個他好像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啊……”

“對不起,她和我鬧小脾氣,”秦濟南文質彬彬地沖着他一颔首,“讓你見笑了。”

羅小安終于放棄,随手掏出了一張餐巾紙,撚成耳塞的模樣放進耳朵,旁若無人地繼續觀展,任憑秦濟南在旁邊啰嗦。

看了好一會兒,秦濟南居然在身旁亦步亦趨,這可真讓羅小安佩服他的功力,畫展也看得差不多了,慕長青也沒有出現的跡象,她決定先回家。

還沒走上兩步,羅小安就覺得展廳裏好些人的目光都在朝她看,她很是納悶。

秦濟南的臉湊了過來,羅小安等這一刻好久了,立刻氣沉丹田,揚起手來就朝他扇去。

“啪”的一聲脆響。

羅小安自己都吓了一跳,這一巴掌居然正中了秦濟南的臉。

這下展廳裏的人都停住了腳步,交頭接耳了起來。

羅小安滿臉通紅,趕緊取出了“耳塞”,向大家鞠躬致歉。

秦濟南沉着臉,他的皮糙肉厚,膚色呈小麥色,不細看臉上的手指印倒還不算太明顯:“你的手機在響。”

羅小安這才明白過來,手忙腳亂地取出包裏的手機回撥了過去。

“居然敢不接我的電話,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電話裏有人陰森森地威脅,“我把好吃的都吃了。”

“小沉沉!”羅小安高興地叫了一聲,随即掩住了嘴,壓低聲音說,“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

“哼,這句話還算中聽,報上坐标,我來接你。”

羅小安在美術館外面等了十分鐘,一輛彪悍的山地吉普車飛馳而來停在了她的面前,秦濟南依然像膏藥一樣地跟在她身旁,滿面陰沉地看着車上下來一個年輕小夥,大約二十五六,牛仔褲加衛衣,大冷天的,牛仔褲上好幾個洞,衛衣還敞着,裏面是一件薄薄的圓領T恤,正好看到胸前一個碩大的骷髅圖案。

“羅小安!”那小夥大步走了過來,朝着她伸出雙臂,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貼了貼臉。

秦濟南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麽一把年紀了還這樣非主流,簡直就是幼稚。

那小夥松開了羅小安朝着他看了過來,困惑地問:“我叫餘沉,是小安一起長大的朋友,請問你是……”

秦濟南在腦子裏搜刮了片刻,可惜只閃過幾個圓墩墩的小屁孩的影子,對這個餘沉這個名字沒有印象。

羅小安拽了拽餘沉的衣袖:“走吧,這人和我沒關系。”

坐上汽車,餘沉猛踩了兩下油門,車子直竄了出去,他以前在M國時就是個業餘的賽車手,到了N市,人太多沒法飚速,他就喜歡左突右拐飙車技,羅小安坐他車總是要捏一把冷汗。

後視鏡裏,秦濟南的身影漸漸消失,羅小安調轉了目光,心裏一陣刺痛。

曾幾何時,她是多麽喜歡這樣看那個挺拔颀長的背影離開視線,但願,以後她再也不用這樣去追逐別人的背影。

餘沉一路開到了市中心和豐大道,選了一家羅小安最喜歡的法式鐵板燒,座位正對着餐臺和落地玻璃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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