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葉蓁蓁完全沒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電光火石，她的眼睛一直放在可憐兮兮的顧小喵身上。

她抓着何藺之的手腕說：“你快放顧小喵下來，你把它吓壞了。”

要說金烨哪裏看顧小喵不爽，那就是葉蓁蓁對着這只肥貓永遠充滿了蜜汁憐愛。

看得出何藺之也不滿意葉蓁蓁對顧小喵的偏心，可還是從了大小姐的囑咐。

顧小喵逃出魔爪的瞬間差點淚崩，蓁蓁你真是個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我要改立門庭！金烨你這個大豬蹄子靠不住！

“你怎麽可以帶着貓來這個地方？還有你是怎麽進來的。”

金烨瞥了何藺之一眼，何藺之竟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然而一轉頭當金烨面對葉蓁蓁的時候臉上卻帶着溫和的微笑，好像剛才像刀鋒一般銳利的氣場只是錯覺。

“我怕上次被偷拍的事情再發生，所以想了想還是一會兒由我送你回家比較妥當。我同這家店的老板有幾分交情他才破例讓我把顧小喵帶進來的，它大概聞到了你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就跑來找你了。”

他笑得溫柔，摸了摸顧小喵的頭說：“顧小喵很喜歡你。”

葉蓁蓁驚喜地低頭摸了摸顧小喵的腦袋。“真的，小喵你是知道姐姐在這？”

顧小喵“喵”了一聲算是回答。

“關系？什麽關系？”

金烨的這番說辭何藺之是一個字都不信，這餐廳出了名的難進，連他自恃家世也需提前一星期預約。

他才不信區區金烨能有這本事能讓這家餐廳的幕後老板“破例”。

“金烨以前可是RR 的CMO，Jerry Tord的得力幹将，最近才跳槽來做我的經紀人的。”

被顧小喵一鬧葉蓁蓁覺得這頓飯也該到尾聲，她拿起包對何藺之說：“我也吃得差不多了，金烨提醒得對，我先走了。”

“诶，等等。”何藺之氣惱地瞪了攪局的金烨一眼，依依不舍地葉蓁蓁說，“我送你吧，以前不都是我送你的嗎？”

葉蓁蓁像拍她家的愛犬洋洋一樣，拍了拍何藺之的腦袋。

“沒事，有金烨在呢，你也早點回家吧，記得和伯父好好說話，求他不要打斷你的狗腿，我們再聯系。”

葉蓁蓁主動抱起顧小喵走了出去，何藺之剛想追上去，走在葉蓁蓁身後的金烨卻突然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何藺之一愣，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別說葉蓁蓁了，連金烨都沒影了。

何藺之回想起金烨臨走時的眼神，心想：這小子到底是哪裏來的人？怎麽這麽防着我？

上車，系安全帶，發動車，一路風馳電掣。

金烨剛安心了5分鐘，顧小喵突然一聲尖叫。

金烨看了眼後視鏡，金烨差點沒想掉頭撞人，哦不，撞車。

那輛騷包橘的科尼塞克Agera R緊緊跟在了他們的後方五米。

金烨淡淡地對葉蓁蓁說：“蓁蓁，你朋友似乎不放心。”

葉蓁蓁本來正在低頭玩手機，她“啊”了一聲，一回頭也看見了那輛車。

她有點生氣的撥了電話吼道：“何藺之你怎麽回事啊？和你說我現在不能被拍！你知不知道你的車有多騷包？”

等她挂了電話，後面的車立刻調頭離去。

倒是聽話。

金烨想到這，眉頭卻皺得更緊。他猛踩油門一路飛馳。

終于開到葉蓁蓁公寓樓下，目送她一個人安全進門金烨才帶着顧小喵回家。

他一路上都繃着一張臉，捏着方向盤手指用力到泛白。

“金烨，今天這事你是不是得感謝本喵？要不然我看那個什麽何藺之當場就要向你老婆表白了。”

金烨冷峻的側臉在陰影中晦暗不明一言不發。

顧小喵舔了舔爪子，心道金烨看起來有些奇怪啊。

要說葉蓁蓁是女明星，喜歡她的男人沒有上萬也有幾百，金烨吃點幹醋是有，可對何藺之他不僅僅像是吃幹醋的感覺。

回到家顧小喵看金烨直接沖進了書房連忙跟了進去。

它跳上書桌，只見金烨打開電腦熟門熟路地翻了個牆用Google搜索何藺之。

“你幹嘛，嘿嘿嘿。”顧小喵一陣壞笑，“這是調查情敵麽？”

金烨到現在嘴還硬得很。

“什麽情敵，他算嗎，他配嗎！”

顧小喵伸爪在觸屏顯示器上滑動。

“不哦，我看這話得倒過來說，你瞧瞧人家可比你有優勢多了。”

金烨黑着一張臉問：“哪裏？”

顧小喵用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看他。

“年輕英俊算不算。”

“出身豪門算不算。”

“青梅竹馬算不算。”

金烨反駁說：“你是不是忘了，你給這個身份的設定是28歲的S國富商。”

顧小喵跳上他的肩膀嘆着氣伸爪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別老黃瓜刷綠漆裝嫩了，你這是28的身體裝了個300歲的靈魂，和人家原裝的沒法比。再說了，你現在是S國富商麽？你不是RR集團的前員工，葉蓁蓁的現經紀人嗎？”

金烨一頓，心裏暗罵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他忽然有了想開《總裁，別逼我愛你》副本的沖動。

金烨陰恻恻地說：“這種纨绔子弟花天酒地不學無術油頭粉面沒規沒矩目無尊上的東西也配？”

等等，什麽叫目無尊上？

顧小喵的銅鈴眼睛轉在金烨身上，揮着爪子問：“金烨，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何藺之？”

金烨沒回答它，他的眼睛始終盯着屏幕裏何藺之燦爛的笑臉，默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喵的，金烨竟然喝酒了？！他顧小喵和這老古董混了幾十年了，除了當年買酒莊這老古董還沒主動喝過酒哪！

“金烨！你再不說本喵明天就去撮合何藺之和葉蓁蓁了！”

“金烨，你快說啊！”

眼見對方紋絲不動，顧小喵只能使出最後一招。

“金烨！求求你嘛，快和我說啦！”

它在金烨膝蓋上滾來滾去，努力要把金烨的阿瑪尼西裝褲變成鄂爾多斯毛褲。

“小喵。”金烨擡起手輕輕放到顧小喵圓滾滾的腦袋上。

而後他說出了讓顧小喵無比震驚的答案。

“何藺之是常寧。”

金烨這一晚是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卻又做了一個夢，夢裏頭他這個一貫放蕩不羁的弟弟常寧突然牽了個蓋着紅蓋頭的姑娘到乾清宮來。

他那對桃花眼直勾勾地瞧着他，不無得意地對他說：“皇兄，這是我看上的媳婦，你趕緊指婚吧。”

他剛要叨叨他幾句舉止輕佻沒大沒小，忽然不知打哪兒吹來一陣妖風，紅蓋頭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張傾城傾國的臉。

是蓁蓁！

金烨一下子驚醒了。

床頭櫃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淩晨2點，金烨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早醒過了。

顧小喵壓在他胸口睡得和死豬一樣沉。

金烨把顧小喵搬到床腳，他披上晨衣，踩着拖鞋走進書房。

一打開顯示器畫面還逗留在何藺之Facebook的頁面上。

金烨瞧着畫面裏何藺之拍的許多張葉蓁蓁，每一張都笑得燦爛。

他眼底全是黯然。

是，前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這個弟弟心儀蓁蓁。

只是彼時蓁蓁已經進宮多年，老四那時候都能打醬油了。

何況那時候他是皇帝權傾天下，常寧只不過是他的臣子，他這才沒有對蓁蓁吐露真心。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不再是皇帝，蓁蓁不再是他的嫔妃，他還能用什麽阻擋常寧？

金烨拿起桌上的一個藍絲絨盒子，他打開盒蓋，盒子裏靜靜地躺着一對翡翠蝴蝶耳墜。

這是當初他親手送給蓁蓁的第一樣禮物，卻不知道為什麽從宮裏流落到了民間。

二十年前當他在倫敦的一場蘇富比拍賣會上看見它的時候，一邊罵着胤禛這個不孝兒子弘歷這個不孝孫子，一邊二話沒說就拍了下來。

他以為葉蓁蓁會一眼就将它認出來，沒想到她卻否定得這樣徹底。

“金烨，你怎麽跑這來了。”

顧小喵打着哈欠拖着尾巴搖搖晃晃地從卧室走出來，它跳上金烨的膝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盤成一團。

顧小喵瞄了一眼他手裏的藍絲絨盒子，不用問也猜得到百分百同葉蓁蓁有關系。

“你怎麽就确定何藺之是常寧呢？”

金烨指了指臉，只說了四個字：“一模一樣。”

顧小喵打了個哈欠。“金烨，你這弟弟生得比你帥啊。”

它這話說了不到3秒就被拎着脖子舉到了金烨眼前。

“我生成現在這副模樣怪誰？”

顧小喵呆了一下。

“我說的是你原來的臉。”

“……”

顧小喵覺得自己剛剛那幾刀紮得好像太猛了，它搖着尾巴說：“哎，我看你也別急，感情這事吧得你情我願。這和長得帥不帥沒有關系啊，再說靠着本大爺你這輩子也是和你弟弟不分伯仲的大帥哥了啊。”

它看金烨還是一臉耿耿于懷勸道：“金烨，你上輩子有那麽多女人，即便葉蓁蓁不行，你換個人不就得了。”

金烨輕輕揉着它的腦袋：“小喵，她是朕唯一一個想生同衾死同穴的人。朕死後一直在地宮裏等她，可直到你把朕從地宮裏救走朕都沒等到她回地宮看朕一眼。”

這件事顧小喵知道，他在把康熙爺吸進晉江號前瞄見過隔壁妃園寝的狀況。

成功晉級孝恭仁皇後的德妃涼涼在棺材進地宮之前就溜了出來，她直接跑景陵妃園寝拉着一群小姐妹興高采烈地鬥地主去了。

“她不是為了打牌嗎？葉蓁蓁這輩子也喜歡打牌，沒變沒變。”

金烨幽幽嘆了口氣，“你不懂。”

但金烨這聲長嘆，倒顧小喵想起了他觀察地球歷史時候看見的一幕了。

“金烨，我一直忘記告訴你個事。”

“你說。”

顧小喵平日裏趾高氣昂的語氣現在也變得小心翼翼：“我降落地球的時候剛好是你駕崩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你家蓁蓁在你死了以後不肯做太後不肯挪宮，送完你的梓宮去景陵就在永和宮郁郁而終了。”

“傻不傻，讓她好好做太後她不聽。”

金烨沉默了片刻後輕輕說，語氣裏帶了無盡的感慨。

“可我不明白，她都追你去了，幹嘛不去景陵找你？”

可能是從來沒有傾訴過，又大概顧小喵不是過去的人，金烨說起來少了些負擔，他把壓抑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她大概怨恨朕留下了老四和十四的爛攤子。”

顧小喵至今都記得金烨的上輩子康熙皇帝的葬禮上他兩個兒子劍拔弩張的情景。

“你是夠狠的。”

“是啊，朕是夠狠的，可是小喵，當你身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你就會懂，很多時候為了天下、為了百姓、為了江山，你不得不狠。”

顧小喵仰起頭，它瞧着金烨這張七十年來不曾變化的年輕臉龐突然間覺得有些陌生。

在它心裏金烨一直都是個神神叨叨，外表和內心反差巨大的怪家夥，它從沒有在金烨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金烨揉了揉顧小喵的圓腦袋。

“小喵，上輩子的時候蓁蓁從來都不想做什麽嫔妃，是我強迫她的。我臨終前問她如果再見朕會不會躲遠一點，你猜她怎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顧小喵的嘴紮心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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