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是故意

拳頭帶起的氣流撲在臉上,陳浩凝在了那裏,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她,直到孟陽嚣張地擡了擡下巴,不可一世地轉身離開時,陳浩才忍俊不禁嬉笑了起來,看着她走遠的聲音,慌不擇言道:“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到時你後悔了,哎,我還沒說完呢。”

孟陽頭也不回,只伸出手來揮舞了幾下,算是應了他。

陳浩摸了摸鼻尖,知道孟陽戲弄于他,可又不得不屈服于現實,心中一哂,“鬼丫頭!你等着吧。”

回到船艙,見到七哥,孟陽一怔随即展顏一笑,七哥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他大約不知道,孟陽原版搬了他的話來唬弄陳浩,這都是源于孟陽本身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個性拘謹嚴肅,學不會巧言令色左右周旋,在她的世界裏,現在唯有想到的,只能聽從于本心了。

下午的時候,船速慢了下來,不多時便關了引擎,抛錨停在茫茫的碧海之中。風平浪靜,白色的海鷗在四周盤旋,七哥和陳浩拿出了魚竿,邊垂釣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孟陽看了他們一會,揉了揉被太陽曬得發黑的眼睛,實在看不出來他們能釣上什麽來,百般無聊,跑到駕駛室跟舵手聊了幾句,請教一下航海開船的技巧,可惜舵手是個木讷的男人,比孟陽更不善言辭,不一會兩人就相對無言靜默在那裏,孟陽不會問舵手不會教,真是索然無味,出了駕駛室,随手拿了幾本花花綠綠的雜志到望臺上消磨時光。

望臺上視野開闊,船上各處一覽無餘,翻閱雜志時還能看到七哥他們釣魚的情形,還真能釣上海魚來呀?孟陽按捺不住好奇,魚兒上鈎的收獲喜悅也感染了她。

“都快變成長頸鹿了,你要不要來試試?”陳浩的話依舊損得很,孟陽直接絕緣,倒是七哥對她寬慰一笑。

還呆在上面就顯得矯情了,孟陽下去走到釣桶旁,釣到的有金槍、章紅和石斑,他們用小魚作餌,結果大魚吃小魚,再活蹦亂跳也只能呆在桶裏。海鮮講究的是食材鮮美,曾聽出海在外捕魚的漁工說過,他們每天吃的,就是收網時的邊角料,洗也不帶洗地往鍋裏一放,鮮美無比,不過那是對我們陸上人來說,到深海捕魚短則十天半個月,更多的是幾個月不曾着陸,他們更喜歡的是肉類和蔬菜,再美味的東西天天吃,估計誰都會膩歪。

“小心,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把口水流到桶裏來,怪惡心的。”陳浩的嘴依舊不饒人時不時地刺她一下,七哥側目,瞧見孟陽宛如貓見了魚一樣的表情,不禁一樂。

七哥的釣竿顫動了幾下,一提一收,一條很“不幸”的魚兒被提了上來,在陳浩“哇哇”的叫聲中,成人巴掌般大的魚兒在空中激烈地跳躍,伴着七哥爽朗的笑容,濺起的水珠在空中折射出太陽的光彩,一切變得五顏六色了起來。

不知是太陽的光晖璀璨,還是七哥的笑容太過絢爛,孟陽被定格在這一瞬,她好像回到了兒時無憂無慮的時光,一種就做幸福的稀缺感覺小小地充斥了她的胸腔,她希望就此停留在這一刻這一秒,讓她細細地感受好好的品嘗,盡管目眩頭暈,心跳加速,人變得有些癡傻,可這一瞬的迷戀和欣喜卻是這半生中少有的婉柔綽約。

七哥的笑如朗月入懷,春風拂面,可孟陽更覺得,這個有些陰郁的男人如此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此刻的爽朗不亞于身邊的陳浩,讓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被他吸引,凝聚在他的身上。

似乎感覺到她的注目,七哥回以深意的一笑。

夜幕降臨,海風徐徐,星光熠熠,今天一日無事,孟陽早早地回了房間,接近午夜時分,手掌上越發火辣辣的疼,翻來覆去都睡不着,開燈一看,下午伸手抓魚時,因為沒有經驗,被魚身上的刺刺破了手掌,以為沒事,此時又紅又腫,疼痛難忍。

當時手掌被刺破後一直有些發癢發疼,可孟陽沒在意,以為一會就好,現在紅癢難耐,不停地張合麻疼的手掌,躺了一會,實在睡不着,便起來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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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手輕腳地走在船艙裏,艙壁上只留了一盞照明的小燈,通往小倉庫的門反鎖了,孟陽估計船工在裏面休息,進不去。

反正都睡不着,索性到甲板上吹吹風,夜晚的風比白天的要大,艇身微微搖晃,伴着游艇桅杆頂端的馬燈一閃一閃,極為和諧,本以為空曠無垠的海面只有浪花孤寂的卷動,不想卻隐隐聽到發動機引擎的聲音,以為是錯覺,可聲音越來越清晰,還伴着船乘風破浪的水花聲,緊接着,船艙裏有人走動,孟陽委身一矮,隐在甲板的陰暗處。

聽聲音是一艘快艇,接近船身後上來了兩個人,是兩個男人,說着外文,孟陽分辨出了七哥和陳浩的聲音,看來從船艙裏出來的是他們倆,很快,這些人陸續進入船艙,甲板上恢複了安靜,孟陽四周巡了一個來回,确定無人後才貓着身攀爬到上面的望臺。

把藏在鞋底的刀片抽了出來,扭開通風口處濾網上的螺絲,白天在這裏便發現,這個通風口直通船艙的儲存室,半米不到的直徑洞口,勉強可擠進一人,孟陽輕輕一躍,腳已落到了儲藏室的地板上,這裏存儲了豐富的食物,散發着淡淡發酵的酸味,輕輕撥開門,一絲光線遛進昏暗的室內,七哥如簫管陶埙般沉厚低沉的聲音傳了來,聽音辨語,跟昨晚夜總會的音調一致,是俄語。

他們交談熱切,期間七哥和陳浩說了幾句中文,他們壓低了聲音,縱使孟陽耳力再靈敏,也沒能聽清楚,思忖片刻,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儲藏室的門,貓着身爬了出去,匍匐着來到了緊挨着儲藏室的吧臺下面,這裏是個陰暗凹槽,半弧形的落地櫃臺正好藏身。

孟陽聽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老外聲音,是昨晚的那個俄國人。

“我們交貨的時間和地點不要讓鬼頭知道,他不可信,大哥回來後就把西邊碼頭上的生意讓他一半,堵了他的嘴,可以後對他也要小心,這人心黑手段狠辣,吃人不吐骨頭。”七哥低沉的聲音徐徐響起,不辨喜怒。

“你什麽時候去俄羅斯,我跟你一塊去,那邊挺亂的。”陳浩問。

“時間還沒定,等大哥回來後再說,可能是下個月,你跟這兩個俄國人好好聊一聊,告訴他們我們需要武器的數量和型號,問他最快什麽時候能供貨。”陳浩應了一聲。

七哥跟俄國人嘀咕了兩句,便站起身來,往酒吧的方向過去,越走越近,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縮在桌子底下的孟陽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心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怎麽辦,如果被發現了怎麽說?逃?逃去哪?這裏四面深海,不被淹死也會體力枯竭而溺死,如果倒黴碰到鯊魚什麽的葬身魚腹,怎一個慘字了得,這無形是自殺,此路不通,那要撒什麽樣的彌天大謊才能圓得了這個讓人疑慮重重的行為?

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孟陽甚至能感覺出汗水由毛孔溢出再凝聚成滴,挂在皮膚的絨毛上,直到絨毛不堪負重,才緩緩滾落,靜止的時間猶如萬年,一分一秒異常難熬,千念百回間,仍舊尋不到解決的方法。

孟陽已經看到七哥的半個腳掌,心裏希翼着他看不到,可這個吧臺不過寸大的地方,這不是演戲,視覺的盲點不在此,一種萬灰俱滅等待審判的挫敗感折磨着她,身體時冷時熱的交替着,最後只能認命地閉上雙眼。

“凱文。”其中一個外國人叫了一聲。

七哥頓住了腳,轉身,跟叫他的人說了幾句,側身拿了酒櫃上距離他最近的酒瓶和杯子,直接往回走。

孟陽睜開一條縫隙,在七哥轉身的剎那驀然睜大,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如蛇一樣的匍匐在地,不停地蠕動着爬向儲藏室,這是個機會,不能等着他折返。

儲藏室的門關上的剎那,孟陽宛如虛脫了般靠在牆壁上,額頭上大顆的汗水浸染過眉毛,滴落入眼,刺得眼睛澀澀的疼,現在想着該怎麽原路返回,但願他們不會到儲藏室來。

送走兩個客人,看着快艇激起的浪花在照明燈之下,映着白花花地碎光,不一會就消失殆盡,海面重歸平靜,倒影出天上的明月,幽深博大,似乎要囊括吞噬了整個寰宇,陳浩拍了一下七哥的肩膀:“三哥,想什麽呢?”

“沒什麽,回去睡吧,叫大家都散了吧。”七哥回拍了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望臺上站崗放哨的人。

陳浩喊了一聲,兩人相繼跨進船艙,七哥沒有回艙房,在剛剛待客的小客廳裏坐了下來,半杯酒還在,抿了一口,不悅地皺起眉頭,起身往游艇裏的儲藏室走去,裏面透出了一絲燈光讓他一愣,随即目光一沉,手伸到腰後,一腳把門給踹開。

“你怎麽在這?”大敞的門讓幾平米的儲藏室完全暴露在眼皮底下,一覽無餘,接着艙頂的儲物櫃上密密麻麻地放着各種食物材料,一個人站在中間,顯然被他這樣粗暴的開門方式震了一下,正愣愣地看着他。

并沒有因為她的錯愕便消除了心中的懷疑,他也不能肯定她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她幾時來的?到這裏來幹什麽?

見她沒有啃聲,七哥的聲音有些淩厲的重複剛才的問題:“你怎麽在這?”

孟陽頓了一下,舉起右手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掌,挺無辜地說:“它癢得厲害,我睡不着。”

她手掌上的紅腫是下午時抓魚不小心被魚刺破了皮,他也在場,頓了一下,七哥收起了淩厲,眉心些微舒展,走到她身邊,執起她的左手,問:“這又是什麽?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孟陽有一絲的尴尬:“大家都睡了,我找不着藥,只好找點酒來擦一擦。”

将信将疑,七哥抿着唇不說話,盯着她,一瞬不瞬。

孟陽只感覺眼前一暗,左手被擡了起來,手裏握着一個透明玻璃瓶,瓶裏裝着半瓶的透明液體,飄着一股香醇的味道,他湊上去嗅了嗅,戲谑道:“嗯,你倒會想辦法。”說完放下她的左手,欺身過來欲拿起她的右手,可半途他卻停了下來,在她面上嗅了嗅,不鹹不淡地問:“這又是什麽?”

他的唇離她不過一指之隔,溫熱的氣體噴拂在臉上,酥酥麻麻,孟陽有一刻的心慌氣短,不知所措,難道是剛剛不小心吞下的那一口烈酒在她的身上起了作用?她的意識開始開小差,無法集中抵禦統一戰線,理智開始土崩瓦解,小規模的背叛,可她五識清醒,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加敏銳清晰,她前面男人的嘴唇正在對她施展着致命的誘惑,她喟嘆出聲:“我睡不着。”

七哥一愣,這語氣,似嗔似怪,仿佛在怪他,嘴角一挑,放緩了聲色:“忍忍就好,晚上不要到處亂跑。”說完轉身在櫃子上找了一瓶酒,準備離開。

手臂一滞,阻礙了他邁出的步伐,回頭一看,手被孟陽抓着,循着手臂往上,兩灘水汪汪的碧波凝視着他,無限妩媚,想起她上回醉酒的事,眉一挑,好笑道:“趕緊回去睡覺。”

可孟陽哪裏聽他的,雙手一張一收,已經抱了上來,因手腳麻痹失了靈活準度,動作有些急,身體立馬就要粘靠在一起,七哥反射性地把她往外一推。

力道有點大,孟陽被推得向後一揚,将要倒下去又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撈,免于屁股開花,這樣一前一後的搖晃,讓孟陽“嗤嗤”地笑出聲來,歪着頭說:“你都知道我喜歡你了,你為什麽還這樣?”

七哥有些哭笑不得,推開她是因為她手上酒瓶裏的酒正往他的後腰處倒,任誰都會正常反應推開她吧,他把她手中的酒瓶取下,放到一邊,不想她這人真是一點酒都經不起,想起平日裏木讷嚴肅得很,怎麽一點酒就把好好的一個人給弄成這樣,記得那次她剛到敦煌的時候,逼她喝了一點酒,結果下車的時候好心搭把手,被甩了一耳光不說,還被罵了“流氓!”當時他的臉都綠了,把她一把扛起,狠狠地丢到了宿舍裏,吓得玫瑰瞠目結舌,估計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沒醉,你不用這麽看着我,我只喝了一口,一小口。”孟陽開始用她的大舌頭和不靈活的手指比劃。

七哥目光一閃,問了一句:“孟陽,你是誰?”

“我是誰?“孟陽重複着,閉着眼睛似在努力思索,半響才睜開眼,“我是孟陽啊!你是誰?你是曾琪,我的老板,可是我喜歡我的老板,怎麽辦?張虎跟我說這是不可以的,可我控制不了呢?他那麽帥那麽有錢,我又沒錢,怎麽辦呢?……”她仍在喋喋不休,憨态可掬,說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話,雖然說酒後吐真言,她情之所至未必說的不是真話。

七哥見問不出什麽,把她扶回房間,孟陽躺在床上,仍舊不願松手,手臂摟在他的脖子處帶着他撲了下來,四目相觸瞬間,呢喃出聲:“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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