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劫緣

“老君曰:‘吾非聖人,學而得之。故我求道,無不受持。千經萬術,惟在心也。’”子臨手中書卷輕合,只見“太上老君內觀經”幾個字映入眼簾。

緩緩起身,推開窗,秋葉飄零,映着斜陽,地上似乎染上一層金色。有些暗的內室頓時亮堂起來。

轉過牆,出了門,消瘦的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勝秋涼,使勁搓搓臉,過度的蒼白随着動作有些紅暈,雙眼無力,周邊的黑眼圈還帶着點青色。

這院外是一片成林翠竹,不時有風吹過,竹子随着搖擺,子臨看了看天色,夕陽正紅,漫天霞光,這無不預示着明天是個好日子。

“明天天氣不錯,算算時間,也該去了……”子臨自語道。說完,他似乎沉浸在回憶裏,眼睛有些失神。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同樣是一個紅霞漫天的傍晚,子臨和往常一樣,悠哉悠哉地來到了附近的白雲觀。說起這白雲觀可不簡單,此觀是道教三大祖庭之一,位于北京西便門外,其前身系唐代的天長觀,據傳是唐玄宗為“齋心敬道”,奉祀老子,而建成此觀。

子臨并不是附近人士,只因有點私事才在這裏待了一月,這點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閑暇時間倒也夠他把這白雲觀游個大概。

他信步由心,随意走動,不知不覺間便到了窩風橋,上了橋頭,迎面走來了一個黑衣道人。

道觀自然有道人,這本是平常事,子臨微一拱手,兩人笑着讓開了路。本已擦肩而過,走開了幾步,不料那道人又轉身走了過來,打個稽首,道,“貧道有禮了,不知小兄弟有空閑嗎?可否陪貧道唠叨幾句。”

子臨雖覺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無妨無妨,反正也是閑着,就陪道長坐坐。”言語之間,他細瞧這位道人。一身黑色道袍,身姿挺拔,大約不惑之年,幾縷胡須飄着,倒也有點傳說中的仙風道骨,尤其一雙眼睛甚是清亮。

那道人輕輕一笑,也不答話,伸手引着子臨就近坐了下來。

“不知小兄弟近來可是百事不順?心頭上火,多有急躁?”黑衣道長收斂笑意,鄭重問道。

子臨稍微有點懵,不過心裏倒是有些驚訝,“道長怎麽知道?”顯然被說中了。

道人臉色越發嚴肅,“那是不是經常半夜無故驚醒,同時伴有氣虛乏力,四肢發冷?”

子臨聽到這裏,加上這道人一臉肅容,心下一沉,“正是如此,不知道長如何知曉?”

道長出了口長氣,“依貧道觀之,小兄弟恐有禍事啊!”

一聽這話,子臨倒是笑了,“道長這話說的有點過了吧,按您所說,應是身體上的毛病,怎麽還牽扯到莫須有的禍事上了,這話可不太吉利啊。”

那道人聽了也不已為意,繼續道,“觀你命宮低陷,想來生活較為艱苦,人事孤獨,這也罷了,問題不大,可你命宮隐有青黑之色,正是驚恐禍事潛藏之兆,當應在兩年之後,只是……”盡管對此事不以為然,但聽到這裏,子臨也有點心虛,遂接口道,“只是什麽,道長一口氣說了便是,切莫藏藏掩掩,徒叫人心慌。”

道長搖了搖頭,止住了子臨的話頭,說:“看着禍事潛藏,早已危及性命,但不知什麽緣故卻又暗藏生機,一身死氣生機俱旺,着實讓我難解,可能是我本領不夠,難解奇妙而已。不過你現在也不太信我,這樣,”道長說着随身拿出一張符來,“此次回去,你這毛病肯定愈演愈烈,這張護身符贈你,多少還起點用。”

子臨見此倒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接了符,“長者賜,不敢辭,我會貼身藏着的。”

道長點點頭,“随你,”說着起了身,“兩年之後,你若有心,當在此地尋我,話已說完,就此告辭!”黑衣愈來愈遠,絲毫不給子臨挽留的機會。

心頭有點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将符收好,子臨起身離開,耳邊卻隐約傳來道長的聲音,“進德修善業,福生無量天尊……”

“進德修善,”子臨輕聲念了念着四個字,回過神來。悠悠兩載,時至今日,身體越發的不行,想起當日道長留下的話,子臨終于打定注意,再去白雲觀,尋那黑衣道長!

第二天下午,子臨便到了白雲觀附近,先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解了乏,一大早起來,他便進了觀,直奔窩風橋。

因是早晨,觀裏人少,子臨找了個向陽點的地方坐下,靜靜的等着,他相信,當日道長絕不會無的放矢,自己遲早會碰見他。想到這裏,他摸了摸心口,那裏,是一張護身符。

這日,子臨毫無結果。

第二日,子臨再進白雲觀,依然是老地方,和昨天不同的是,微雨紛飛,子臨穿的明顯厚了些,即便如此,他還不時的咳嗽。

這日,黑衣道長依舊未曾出現。

第三日,子臨心裏有些着急,卻強耐着性子去了,這日上半天還是細雨紛紛,到了中午,天氣忽然放晴,子臨見此,心情也好了很多。

就在子臨百無聊奈時,子臨看見一個小道士從窩風橋上下來,心裏一動,上前問道,“小道長,跟你打聽一個人,行嗎?”

小道士或是想事,被子臨的聲音驚了一下,見是子臨,沒好氣的道,“我就一小道童,不敢稱道長,不知你找誰?”

子臨眼裏微露歉意,問道,“不知你可見過一個黑衣道長,他有幾縷胡須,身姿高雅,三十多歲的年紀……”

還沒說完,道童已經開始搖頭了,“你說的這種我們白雲觀怎麽也有十幾個,我如何知道你問的是誰?”

子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子臨身後傳來,“他問的是我。”

子臨與小童同時看向來人,小道童先行了一禮,“元塵見過昭明師叔。”黑衣道長也就是昭明點點頭,笑着說道,“你忙你的去吧,此人是我舊識。”

元塵雖然心頭疑惑,但也沒多問,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子臨見昭明道長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忙行了一禮,“昭明道長,晚輩無知……”

昭明道長擺擺手,“多餘的話不必說了,既然你能來,就是緣分,随我來吧。”說完緩步當前而走,示意子臨跟上。

一路無話,子臨随道長來到白雲觀內的一座小院,小院的門半掩着,從外面看去,院子不大,二人走了進去。小院一角有棵松樹,看樣子有些年頭。幾盆花景,再無點綴,幾間偏房連在一起,似乎是供訪客下榻休息之用,裏面裝點的頗有幾分古意。

跟着進去,只見一副松鶴延年圖挂在正堂,一張八仙桌,下面是一個蒲團,除此之外,再無遺物。

昭明道長拍了拍子臨,“你先在這待着,我去找我師兄,不要四處亂走。”子臨聞言只得點頭。昭明見此轉身就走,留下子臨一個人待着。

等待會讓時間變得格外的漫長,子臨一個人在屋子裏來去踱步,最後索性坐在蒲團上,還別說,坐在這蒲團之上,心裏一下子清淨了些。一個時辰之後,才見昭明道長回來,身後還跟着個老頭,一身中山裝,很普通的那種。

子臨心裏一動,估摸着這普通老頭當是昭明道長的師兄,不敢小觑,忙起身見禮:“見過兩位前輩,”“師兄,就是此人,你看如何?”昭明道長沒有回答子臨,反而對身後老頭說了一句。

那師兄微微一笑,“倉促之間也看不出什麽,不過黑氣幾欲透頂,已經再難遮掩,日後就在這裏住下吧,看會有何變化。”

昭明道長點點頭,這才對着子臨道,“小友,這是貧道昭鶴師兄。”子臨聞言,重新行了一禮,“小子見過昭鶴前輩。”

“好了好了,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不用這些虛禮,你的事我已知曉,今後先住在白雲觀吧,以圖後計。”昭鶴道人笑呵呵的說着,子臨心裏不由的也放松了下。

是夜,觀內偏房。

“師兄,此子面相你怎麽看,”昭明道長和他師兄昭鶴盤膝而坐,昭鶴一身道袍,不複白日模樣,眼神深邃,更見精神。

見昭明問起,昭鶴道人言,“和你所觀無異,只是劫數已近,命宮青黑之氣日盛,但生機依舊,甚至有透頂之勢,真是奇哉,若是你我能堪破此子奧秘,修為當能更上一層啊。”

“嗯,這也是我讓他這次還來找我的原因所在,依我之意,讓他在這裏先待上十天半月,待你我仔細觀察,看能否堪破,按他命宮之氣,劫數也就是這些時日了。”昭明對他師兄提了個建議。

“就這樣辦吧,我觀此子與我道門還是有些緣分,倒能結個善緣,這些日子,就讓他去敬書齋打發時間吧。”師兄說完就不再多言,道長見此也閉上雙目,打坐去了。

子臨這晚睡的最是安穩,第二日,昭明找了子臨,說了敬書齋之事,子臨自無不可,爽快應了。

敬書齋乃是白雲觀藏書所在,內中諸子百家,奇門遁甲,金丹道法,皆可一觀。子臨翻翻重陽真人的金關玉鎖訣,看看邱祖秘傳大丹直指,誦誦司馬承祯的坐忘論,漸漸的心神沉了進去,整個人似乎像是接受了一次洗禮,面對福禍生死也淡然了許多。

半月光景,兩位道長時不時來和子臨聊上幾句,大半的時間,子臨都在道藏中打發,子臨現在多多少少也對兩位高人有點了解,據說是白雲觀的隐士一脈,有着正宗的修行之法。

這日傍晚,子臨被喚出敬書齋,随着看這些道書典藏,子臨氣質也慢慢有些變化,不焦不燥,不溫不火,潛移默化間,洗去紅塵之氣。

“不知二位道長喚小子何事?”最近子臨都似乎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小友,今晚就是你劫數至極之時,我師兄弟二人想一起看看有何變化,過了子時,若無危險,當劫數已過,自然無恙。”昭明道長顯得有些鄭重,說道。

子臨腦子一陣發懵,這就來了嗎?穩穩心神,随手将還在手裏的大道真傳揣進懷裏,跟着二位道長進了屋。

亥時已盡,子時初至,在二位道人眼中,子臨青黑之氣愈來愈純,甚至化為死氣,同時生機也靈光隐隐,奇怪的是,不知何故,死氣在子時之際漸漸減少,直到子時已過,最後一絲也散去,生機卻已布滿命宮,好像一切都結束了。

兩人面面相觑,就這樣沒了?突破之機沒有找到,心裏總有些疙瘩,不過無事便安,二人給子臨說了原委,子臨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既然無事,子臨也就沒了在白雲觀待的借口,第二日,子臨辭別二位道長,手裏拿着一本昭明道長所贈的大道真傳,轉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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