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如此

張銘出來見是子臨，疑惑道，“你是何人，我未曾見過你啊？”

子臨一笑，“見過張公子，你雖不識我，我卻知道你，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

張銘先是想了一下，随後一笑，手裏折扇一敲，“呵呵，倒是失禮了，這位兄臺，裏面請！”

子臨進了雅間，裏面還有一人，想來就是那鳳兒姑娘。

子臨坐下，看着二人，“二位倒是好閑情，不知可還記得井裏的楚秀兒？”

張銘本來想喝口茶潤喉，聽得子臨這話，手一僵，擡頭看着子臨，“你到底是誰，怎的如此胡言亂語！鳳兒，你先出去。”

子臨擺擺手，“都坐着吧，我就問你們幾句話，無須緊張。”

話雖如此說，子臨早就用法力封了雅間，二人哪裏有出去的可能！

鳳兒被子臨一眼壓了回去，子臨看着張銘，“看來你是記得了，那你說，她，冤不冤？”

張銘起初還很鎮定，但被子臨深邃的眼睛一掃，終于慌亂了，“你到底是誰，所圖為何？”

子臨微微一笑，隔空取了張銘手裏的茶盅，“小心些，別摔了。”接着道，“山野之人，餐霞飲露，初臨凡塵，就見一陰魂，說她叫楚秀兒，日日流連塵世，只想問句，為什麽，柳玉也想問句，為什麽，這不，我也問句，為什麽？”

張銘臉上先是一驚，接着一紅，最後滿臉悔恨，“原來是仙師當面，唉，說來說去，這都是我的錯！”

子臨哼了一聲，“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銘坐在椅子上，全身的精氣神都像是散了，看着子臨望着自己，躲過子臨的目光，說起了原委。

“其實，都是我私心作祟罷了，誰知道竟然害了秀兒，我，悔不當初啊，”張銘開始沉浸在回憶裏。

“當初，我第一次見秀兒，便深深的迷戀上了她，可惜天意弄人，她卻喜歡上了柳玉，我見他二人柔情蜜意，便也算是熄了心思，本以為就這樣下去，只要她過的幸福，我也心滿意足。”

“可是，誰知秀兒到了柳府，竟然因他出身，長輩不喜，下人不敬，屢受白眼相加。從那時起，我便計劃起這一切。”

“我先是乘着和柳玉喝酒之際，無意中說起秀兒鐘情于我，将他騙過，本想讓他夫妻二人就此不合，最好讓他放棄秀兒，我自能照顧好秀兒一生安穩，結果他反而怪及秀兒，時常羞辱于她。”說到此處，張銘咬牙切齒。

“我當時就有些後悔，不過事已至此，後悔無用，只好将錯就錯，于是我趁着柳玉終日苦悶，暗使鳳兒接近于他，同時又給秀兒通風，想借此讓秀兒心冷，離開柳玉，誰知道……”

子臨打斷張銘的話，冷聲言道，“誰知道，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因此被柳玉更加冷落，最後竟然投井自殺，甚至死了還不安息是吧。”

子臨沒有停留，繼續說，“誰知道，楚秀兒死了都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還在柳府想要問個說法是吧。”

“誰知道，楚秀兒……”“夠了！不要再說了。”張銘突然像是受了刺激，對着子臨大喝一聲，然後抱頭痛哭，“我是真心喜歡她，可是……”

子臨哼了一聲，“真心喜歡？真心喜歡就敢壞人名節？真心喜歡就敢暗使詭計，致使人家夫妻不和，陰陽兩隔？”

張銘張張嘴，“可我……”

“可你，你可是覺着你定能讓她幸福，定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是吧，愚蠢！你可知她的心思？你怎知人家就過的不好了？人家甘之若饴，關你屁事！”子臨實在難以想通，到底是什麽緣故，竟能讓張銘如此自以為是，簡直無可救藥！

說的興起，子臨越看此人，越覺得此情不可憫，此人不可憐，“枉你熟讀聖賢之書，竟然如此愚昧，一己之私，竟然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還振振有詞，你可對得起楚秀兒之陰靈？夜深人靜之時，你可還能安然入睡，你的心裏難道一點愧疚都無？”

張銘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最後嘟囔道，“我知道我對不起秀兒，可是人鬼殊途，我也沒有什麽辦法啊。”

子臨哼哼冷笑一聲，“放心吧，會有辦法，讓你見到秀兒的。”張銘好像想到什麽，一時間慌亂不已。

子臨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鳳兒，“我不知你與張銘是何關系，也不想知道，念你并無大錯，這次小懲大誡。”

說完，子臨遙遙一指點向鳳兒眉心，“我留一法咒予你，日後行滿三百善行，法咒自消，若不足三百，可損壽元，若不奉戒自受，自有災禍随身，你好自為之。”

卻說這法咒是剛才太一道人臨時傳下，不過僅有顯靈之能，至于壽元之說，只是子臨故意為之罷了，想他一金丹真人，怎麽無故為難一紅塵女子？

見鳳兒驚懼不已的只是點頭，子臨回頭看着張銘，“走吧，我這就帶你去見見楚秀兒！”

張銘以為子臨要下殺手，頓時急了，“仙師饒命！我……”子臨一把拽起他，“我殺你作甚，只是叫你說明事情罷了。”

話音落了，便不顧張銘反抗，故意在鳳兒面前現了本事，瞬間出了雅間，留下被子臨神出鬼沒的手段吓的狠的鳳兒，癱坐在座上。

柳府。

柳玉見到張銘來了，顯得很是詫異。

“張兄，你？”話音未落，被子臨直接打斷，“好了，你們二人沒必要敘舊，都在這裏好生待着，等會有的機會說話。”

安慰好不知道發生何事的柳玉老父，子臨将老人送了出去，留下柳玉張銘二人。

看着依然憔悴無比的柳玉，和同樣萎靡不振的張銘，子臨突然有種想踹人的沖動。将心頭火氣壓下，對着這兩個男人，子臨緩緩道，“今晚，楚秀兒陰魂再來，到時便知你們二人有多愚，有多蠢。”

柳玉倒是沒有多少懼色，張銘眼裏透出幾分害怕，又有幾分熱切，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子臨不由皺眉。

就這樣，夕陽已下，夜月升起，子臨還是在那屋頂，等着楚秀兒。

快到子夜時分，楚秀兒從老井裏飄出，絲絲凄婉挂在臉上。看見子臨在屋頂，便來到子臨跟前。

“見過上師，不知上師答應之事？”楚秀兒見子臨一臉沉容，小心問道。

子臨看着楚秀兒的陰魂之身，想到等會三人的場面，暗嘆一口氣，“随我來吧，我，告訴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