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城巷

子臨走到床前，摸摸猛子的額頭，沖邊上道，“把水給我，”大家急忙把水給了子臨，子臨扶起猛子，本想給喝點水，結果猛子一咳嗽，差點練碗都打翻了。

子臨用手一試猛子脈搏，最後嘆了口氣，将猛子身子扶正，雙手緊貼猛子後背，正如武道中人一般，運氣行功，不多時，猛子雙鼻點點白氣冒出，子臨這才收手，将猛子平躺下。

“先生，怎麽樣了？”謝少師見子臨停下手，急忙問道，說着還看了看猛子，這時猛子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也不再咳嗽，氣息平穩，只是臉上有些蒼白。

子臨指指外屋，大家都蹑手蹑腳的走了出去，幾個人圍在子臨跟前，都聽子臨怎麽說。

“猛子明天就能清醒，半夜時分可能會口渴，你們給他喝點水，明天醒來我再慢慢說。”

“這樣啊，”謝少師見此也耷拉下腦袋，忽然又擡起頭，“對了，先生，您剛才給猛子治病的方法就是武道的本事吧！”

子臨點點頭，這些小孩眼裏一下子都泛起光來，小泥鳅急道，“那先生，您可不可以教我們？”此話一出，大家夥都反應過來，圍着子臨，就差沒跪下來求了。

謝少師卻輕輕拍了小泥鳅一巴掌，“泥鳅你瞎說什麽呢？這種本事豈是随便學的？”話雖這樣說，但任誰都能感覺到那話裏的渴望之情。

子臨微微搖頭，“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的，日後再說吧，夜深了，你們還不好好休息？”

“也是哦，大家都睡吧，明天再說！”幾人悄悄走到牆角，那裏有一堆幹草鋪着，幾個人靠在一起，年紀小的在裏面，年紀大的在外面，還有幾個悄悄和猛子爬在床上。

孩子們估計累了一天，這時說睡就睡，只留下子臨三人，還有搖曳不定的燭光。子臨心裏不由一酸，輕輕吹滅蠟燭，緩緩閉上眼睛，而整個屋子卻似乎暖和了許多，當然，這一切，這些孩子是不知道的了，或許已經在做着什麽美夢了吧……

第二日，子臨早早就出了荒宅，在外面轉了一圈，這才重新回到宅子裏。

這些小孩已經醒來了，都在宅子裏圍着剛醒來的猛子，連子臨進來也沒發覺。

“猛子，你感覺好些了嗎？”幾個人七嘴八舌，都在問猛子的感覺如何，子臨在背後笑道，“所謂病去如抽絲，你們不要糾纏他，讓他好好曬曬太陽，慢慢恢複。”

“先生回來了！快，猛子哥，這就是救你一命的大恩人呢！”小泥鳅反應快，知道猛子沒見過子臨模樣，及時提醒。

猛子擡頭看了眼子臨，雙膝一跪，“王猛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起來吧，你身弱體虛，不必行禮！”子臨扶起王猛，這王猛身子瘦弱，膚色黝黑，就是個黑炭小子。

“先生，猛子這是怎麽了，什麽病啊這麽嚴重？”邊上一個小孩問起，子臨笑道，“沒事，就是秋冷氣寒，傷了身體，再加上衣不遮體，少吃多勞，自然渾身是病，好在你們還小，先天尚足，要不然就麻煩了！”

“是這樣啊，唉，我們都是孤兒乞丐，有了上頓沒下頓，能活一時是一時，不生病才怪呢！”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在一旁插嘴道。

子臨本想說話，那謝少師卻答言了，“嘿，小藝哥，你說的這什麽話，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只要我們努力！”

那個叫小藝的孩子倒也沒反駁，“我就這樣說說，出口悶氣罷了，要不心裏也不痛快！”

“好了好了，知道小藝哥說的氣話，話說今天咱們怎麽辦？年紀太小又沒力氣，都沒什麽地方要我們，還是得去四處讨飯啊。”謝少師有些不甘的說完，就看着大家夥。

“走吧，今天去城南，順便看看馬老大那裏怎麽樣。”謝少師收拾了一下，拿上碗，提着棍子，對着坐在院裏的猛子說道，“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我們弄到吃的給你帶回來吧，你餓了的話還有土豆，地方你也知道，自己找去！”

猛子點點頭，擺手示意。

謝少師這才搖搖晃晃的出去，路過子臨跟前時說道，“對了，那位白姐姐和小哥哥出去了，說是您知道他在那，讓我給您說一聲，忘了問先生，你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我們也不知道，今日去城裏随處轉轉，要是沒有結果的話，指不定還會回到這兒湊合幾晚哦！”

謝少師還有其他幾個人都笑了，都道，“您這話說的，不就一破地方，您是我們恩人，想住多久住多久，嘿嘿！”

子臨也笑了，“那就好，你們去吧，多加小心。”

“好嘞！”一行人哼着歌謠越來越遠，子臨轉頭看着微眯眼睛，懶洋洋曬着初升太陽的王猛。

“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

“恩恩，身子暖和了些，”王猛想起身，子臨示意他不必起來，自己挨着王猛坐着，“你多大了？”

“十三。”

“十三，苦了你了，”子臨微嘆口氣，道，“你們一直是這麽過來的？”

“恩，沿街要飯，看誰家心善，便混口吃的。”

“對了，那個小少師分明比你們還小些，怎麽你們都很在意他說的話呢？”子臨問起王猛有關謝少師的事兒，王猛的眼睛裏透出一股溫和。

“他原先是城裏少爺出身，後來家裏遭難，這才和我們混在了一起，其實，我們這些人，都是受過他的好處的。”

“哦？為什麽這麽說？”子臨好奇問道。

“在他還是少爺的時候，遇見我們這些餓肚子的小孩，他總愛叫下人弄點吃的給我們，一來而去，他雖認不得我們，我們卻記住了他，沒想到，他如今也和我們一樣了，不過少師人很聰明的。”

“原來如此。”子臨點點頭，遂不提此事，說起別的，“那你先曬曬太陽，餓了找點東西吃，我出去找找人，順便找個活幹。”

“恩，先生慢走。”王猛起身送了子臨幾步，因氣力不足，便找了個地兒躺下，子臨出了宅子，卻沒去找泉陰，反而四處逛了起來，方向所指，正是謝少師他們的去處。

城南這邊路道開闊，但人家卻不怎麽多，只有靠近內城，才繁華起來，這些小孩一入城區便四散開來，不過多多少少都離得近些，彼此小跑着便能湊在一起。

謝少師進了城，卻沒去乞讨，反而三拐兩拐進了一個巷子，敲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