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前因後果

看了看相片，又再看看楊晨，的确很像，只不過楊晨看着更加大一點，“這是你妹妹的相片？”

搖了搖頭，楊晨說，“不是，她是我媽媽。”

擰起眉頭看了下，覺得是有些熟悉的，她起初以為這是他妹妹的照片，怎麽也沒想到是他媽媽的，有些吃驚，“你媽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如今的楊夫人是叫白素吧！那這麽說這是

“沒錯。”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他媽媽？異父異母？

腦中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什麽，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你媽媽她，難道說”

點了點頭，這次，楊晨沒有否認，“不錯，我媽媽已經過世了，而白芊芊是白姨從那邊帶過來的女兒。”

這消息實在來的太震撼了，讓她良久都回不過神來，“可是，為什麽從來都沒有你母親的信息呢！網上也根本查不到。”

“因為沒必要，所以便不會有媽媽的信息。”

“那也就是說，白芊芊，根本跟你沒什麽關系，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而已！”輕嘆一聲，她連忙開口，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因為她知道事實并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或許他是私生子。而他母親的事，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她能做的也就是陪着他。

孰料，卻聽到楊晨幽幽的說了一聲，“不，不全是誤會。”

“呃”夏惜一愣，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不是誤會？那是什麽。

“我母親多年前已經去世了，初見白芊芊和白姨時，我的确很讨厭她們，那時我還小，白姨對我很好，我就慢慢的接受了她們，我的确是說過要娶她的話，可是，那只是小時候。”他平靜的，極為鎮定的，把這段話給說了出來。

夏惜卻震撼不小。

“你說什麽？！”她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因為不敢相信。

這麽說來，記者們也不算是捕風捉影，白芊芊也不算是僞造事實，是自己占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所以白芊芊才心生怨恨，施以報複。

“呃，那是我理解錯了，你的未婚妻，真的是白芊芊？”她小心翼翼的又問道。

“不算是！”他還是這樣極為平靜的回答。

心上仿佛一記重錘，她實在有些接受不了了，這叫什麽事兒啊！她是他的妻子，他的未婚妻卻另有她人似乎又不是她人。

“你等等，讓我捋一捋！”清了清嗓子，她比劃着雙手，“你是說，她是你未婚妻，所以是我占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

認真的看着他，夏惜心裏其實渴盼着他說不是，或者說事實不是這樣的。

“傻丫頭。”擡頭迎來輕輕一擊，“想什麽呢？你是我妻子，是我的夫人，我們雖然沒有舉辦婚禮，可是我卻早已認定了你是我的妻，我們就不要那麽在意別人的看法好不好？”

他又繼續說道:“我媽媽死的時候我還很小，那天她身體已經很不舒服了，卻跪在地上，只為了求那個人，留下我的命，諷不諷刺，我之所以能活下來居然是我媽用生命和尊嚴求那個人換來的。”

“”夏惜安靜的聽着他的故事，并非不想發表下評論，參與下好讓他不至于有唱獨角戲的感覺，可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哪怕安慰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們說我不是那個人的兒子，是我媽和別人生的，可是我相信我媽，那樣幹淨純潔，每日只會坐在屋裏等着她丈夫歸來的女人，一定不會做出那種事。”

“結婚時，他對我媽說，要照顧她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後來，他卻不信我媽，不信他的妻子，甚至懷疑我媽對他的忠誠，我媽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麽能容忍？後來，她便選擇了一個方式，結束了她的生命，我好恨我自己，如果不是為了我，我媽她一定不會死。”

心頭一陣酸楚，許久不曾提起的事了，再翻出來，卻依舊疼痛。

看着他，夏惜也能感受到他的傷心和難過，“這并不怪你，一切都是天意！”

“怪不怪，都已經無可挽回了！”他說着，手臂一覽抱住了夏惜，頭趴在她的肩膀上。

“阿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隐瞞我的居然是這些，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不問。”夏惜伸手輕輕的握了握他的手，算是個安慰。

“沒事。”寵溺的笑了笑，楊晨繼續說下去，“以前我會孤獨，會難過，但是現在不同了，有你陪着我，我就不會難過了，而且，我知道，你會永遠陪着我的。”

永遠陪着你？永遠是多遠，她不知道，永遠真是個不好的詞，以前說的人是她，回答的是楊晨，現在說的人是楊晨，回答的卻是她，上天，真的是愛捉弄人。

“嗯，會的。”她不能保證說永遠，但至少現在會陪着他。猶豫了一會兒，夏惜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情瞞着我。”

“算是吧。”這是他感到歉疚的地方，并不是要刻意瞞着她，可是非必要的時候，并不能把真相過早的告訴她，否則的話，一切的安排都将功虧一篑。

畢竟他現在不能保證，也保證不了那件事就一定會成功，所以，他不會告訴她，如果到時候成功不了，她還是能活下去，他的目的很簡單，就像他媽媽對他那樣，只是想她可以簡單的活着。

夏惜沒有說話，她需要冷靜的想一想，畢竟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了，從知道全夏沒死到明白自己的心意，之間的種種糾葛，真的是她心中不可磨滅的痛，從他想要把她推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一定瞞着她什麽。

如今孩子沒有了，她只剩下他了。

“你是一定不會告訴我的，是嗎？”

“不是。”他說，“只是不到時候，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你”她沒想到，楊晨真的不會告訴她，那麽，他隐瞞她的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她一定要知道。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她突然問道。

話題轉換的太快，楊晨怔了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明白她說的，“嗯。”

“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雖然累點忙點卻很快樂，我和姐姐的感情也很好，她不喜歡做的事我都會幫她做，幫她做作業，幫她打架，幫她給她喜歡的人告別，凡是能讓她開心的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你知道嗎？那時天很冷，我不想讓他們洗衣服，就硬生生的一個人夜裏起來偷偷把衣服洗好，手凍的紅腫，我卻一聲都沒吭，自己扛了下來。”

“直到後來，因為全夏，姐姐和我反目為仇，多年的姐妹之情在那一刻顯得多麽淡薄，多麽可笑。”她笑着說着，說的好像是別人的故事似的，只有她自己明白，心裏有多痛。

別過頭去，她低聲的說，“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有感覺了，爸媽雖然對我也很好，可是那份好中明顯夾雜了不該有的東西，那時，因為這事，我還偷偷難過了幾回呢！”她依然在笑。

“直到後來，夏穎來告訴我，我不是他們的女兒，那一刻我是失望大于震驚的，其實，也不奇怪，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總是有差異的，只是我難過的是，這些話為什麽要從她嘴裏說出來。”

“就算她屢次做出傷害你的事，你都不願意主動去傷害她是嗎？”雙手撐在她的兩側，楊晨低低的問。

“是。”看向他，她輕聲的說。“我做不到，因為她曾經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我情願這些事情都不曾發生過，她要什麽，我都給她，只求她不要變。”

從她的眸子裏，他看到了受傷和委屈，一陣心疼，輕輕的吻着她的額頭，“沒事了，小惜，沒事了，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望向遠處，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回憶中。

眼淚，一顆一顆的滑落下來，全然不知。

楊晨并沒有給她任何的安慰言語，只是張開雙臂，将她擁入懷中，緊緊的，緊緊的抱着她，給她溫暖。

在他的懷中，夏惜好像把這麽多年以來所壓抑的眼淚，都給流光了，許久許久，沒有了聲音。

楊晨低頭看了一眼，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淚，吻了吻她有些幹燥的唇瓣，小心翼翼把她放平躺，再蓋上被子。

也許，有些事壓抑在心底久了，就會成了不可言說的傷，你以為已經結了疤，不會痛了，其實只是表面的一層痂，揭開以後，裏面早已發炎，流膿，只有動手術剜了那塊爛肉，才會真正的痊愈。

她需要的，就是這樣痛痛快快的一場發洩吧，哭了，眼淚流光了，是好事。

深深的凝視着她，這個一開始他漫不經心喜歡上的女人，曾以為不過是他的過客，走走停停，時間長了便沒了，卻不曾想她就這樣駐紮在他的生命中，他的心底，這樣的生根發芽。

他不懂愛，卻願意為她去學學如何愛，如果不是她，他一定不會這麽糾結，因為在這個世上，自己若不在了，除了已去世的母親，恐怕傷心難過的只有她了。

這傻女人，如果自己不在了，她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的，為了她，他一定好好活着。

輕嘆一聲，退出去，把門給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