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上藥的二三事
華鑫打開轎簾,見謝懷源騎在馬上,正側頭看着她,眼神略帶嗔怪,卻沒有多少苛責,華鑫被迷得心砰砰亂跳,還未曾回過神來,就看見他一閃身進了馬車,大力不知道什麽時候非常自覺地退了出去。
謝懷源把目光落到華鑫紅腫的手心處,蹙起眉道:“為何要跟她這般硬來?”
若是一般人問這句話,華鑫最多嗤笑着回一句:“怪我咯?”但此時發問的對象不同,她委委屈屈地道:“她罵你…”
謝懷源輕輕托起她受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道:“罵我的人有許多,你難道要一個一個去辯?”
華鑫聽他連過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心裏隐約猜到他在宮裏也有人,不由得暗自感嘆,若她是皇帝,只怕也忍不了一個勢力這般大的臣子。她一邊想着一邊道:“她當着我的面指桑罵槐…不能忍啊。”她看謝懷源隐隐蹙着眉,便勸慰道:“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回頭上些藥便好了。還有…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當看開些。”
謝懷源見她白嫩的掌心一片通紅,還隐約泛着青紫,心裏硬是忍着想把那李嬷嬷的指頭一根根拗斷的欲|望,輕輕地給她揉着,華鑫疼得倒吸了口氣,下意識地就要把手往回抽,卻被謝懷源輕輕握住,他将華鑫的手攤開,輕輕地往上呵着氣。
華鑫手一顫,一股酥麻麻的感覺順着右手一直蔓延到臉上,讓她臉紅了起來,謝懷源輕輕呵了幾下,低聲問道:“可好些了?”
華鑫紅着臉含含糊糊地應了幾句,她現在那還有功夫關注疼不疼啊?謝懷源嘴唇開合間,若有似無地碰到她的手指,讓她的指尖不由得一顫,手心微微冒汗。
謝懷源怕她再亂動牽扯到傷口,因此握住她的力道微微放松,皺着眉似乎有些懊惱道:“我忘了帶傷藥了。”
華鑫心裏松口氣之餘又隐隐有些失落,對着他道:“你本來就是上朝去的,帶傷藥做什麽?上個朝還能受傷?”
謝懷源又用指尖輕輕揉了幾下,然後再呵幾口氣,華鑫也就一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苦着臉呆在馬車上坐立難安。
好容易等到進了謝府,她飛快地跳下馬車跑到自己院子裏,就看見謝懷源手裏握着一只葫蘆狀的小瓶子,施施然走了進來。
華鑫囧道:“你好快啊。”
謝懷源一揚眉道:“坐下。”
華鑫想到剛才,右手又顫了顫,不走腦子的問道:“坐哪?”
謝懷源沉吟片刻,然後道:“你若是願意的話…坐我腿上也可以。”
華鑫立刻找了個凳子坐直。
謝懷源拉過她的手,取了點膏藥動作輕緩地給她抹,這藥膏冰冰涼涼,一抹上去熱腫立時就消了大半。
謝懷源握着她秀長的手,只覺得觸手溫潤柔滑,捏起來十分舒服,猛一擡頭,看見她袖子滑下,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清晰可見淡藍色的血管和青色的筋絡,安靜的蜿蜒在雪白的皮膚下,如同工筆在宣紙上繪出的交錯竹枝,他看的心中一動,手指很自覺地就移了過去。
華鑫覺得手腕有點癢,一低頭就看見修長的食指順着手腕上下游移,她無語地看了謝懷源一眼,說好的上藥呢?親?
謝懷源看她幽幽地看着自己,雙眸好似籠着半透明的水波,目光癡纏,好似說着纏綿的情詞,心頭又是一陣異動,他意随心動,傾身就壓了下去。
華鑫見他沒頭沒腦地就挨了過來,吓了一跳,正要開口,就感覺唇上一熱,被溫溫潤潤的薄唇貼住,然後又被不輕不重地咬了幾下,帶來意料之外的酥麻。
謝懷源看她還是一臉無措地看着自己,絲毫不知道配合,便幹脆擡手捂着她的眼睛,極有耐心地沿着她的嘴唇輪廓緩緩勾描,偶爾蜻蜓點水般的探進去,卻又不急不慢地退出來。
華鑫“……”說好的上藥呢?親?她此時雙眼被捂住,只覺得全身所有的感知全都移到了嘴唇上,一種觸電般得感覺從兩人雙唇相接的方寸蔓延到全身,只是一會兒,她便覺得氣息不穩,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謝懷源很有閑情地渡了口氣給她,臨摹着上次在水中的樣子,他也趁機長驅直入。這次不複剛才試探般的溫柔,反而帶着粗魯的熱烈,華鑫很快就投降,整個人軟在他懷裏。
兩人癡纏了許久才算是分開,中間還連帶着幾根暧昧莫名的銀絲,謝懷源湊過來,輕輕勾去她嘴角邊的銀線,華美的眉目間帶了一種禁欲的蠱惑。
華鑫“……”來人啊,把這個冒充尼桑的妖孽拖出去。
兩人姿勢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華鑫坐在他腿上攬着他的脖子,而謝懷源摟着華鑫的腰,他嘴唇貼到她耳邊,刻意吐氣輕緩地道:“你覺得怎麽樣?”眼底還有一絲促狹笑意。
促狹,沒錯,就是促狹!謝懷源笑的不應該是陰險,嘲弄,清淡,似笑非笑嗎?!為什麽是促狹!
“……”她動了動腰,默默地道:“有點癢…”她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期期艾艾地道:“還有…藥弄到你衣服上了。”
謝懷源“……”
華鑫看着他默默無語的表情,心裏暗搓搓地開心,終于搬回來一局,雖然這種勝利要來并沒有什麽卵用。
謝懷源看着她明顯偷着樂的表情,心裏有些異樣的躁動,曾有人給他送過不少美人侍婢,甚至鎬京裏的上到名門女子,下到歡場嬌娃,都對她暗送秋波,甚至願意自薦枕席,他那時要麽就是事忙無暇顧忌,要麽一心提防着她們心裏會否有別的叵測之心,他前十幾年的坎坷盡都是兩個女人所賜,對女人這種生物雖談不上深惡痛絕,但也時時提着小心,自然難起什麽別的心思。
可自從發覺對華鑫隐約産生了了獨占念頭之後,那種心思便如同春日裏的野草般瘋狂滋長開來,不可遏制。見不到她時想着見到她便好,見到她了又想着要離得更近些,等到離得近了又恨不得把她揉在自己的骨血裏,這樣便能日日夜夜見着,別人誰也不敢觊觎。若不是怕自己日漸滋生壯大的願望吓到她,他真願意把這些都付諸實際行動。
華鑫正在回味鬥嘴勝利的喜悅,冷不丁發現上方的視線突然灼熱起來,擡起頭下意識地看了謝懷源一眼,卻正好跟他飽含占有|欲的熱烈眼光對上,不由得眨了眨眼,唯恐被閃瞎,話說…謝懷源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啊…
謝懷源在心裏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來。
那邊正陷入苦思的華鑫當然不知道,李嬷嬷在宮裏正喝酒咒罵謝郁陶,當然,就算知道了她也無所謂,反正她又不叫郁陶。
此時夜色已漸漸深濃,李嬷嬷從自己居住的地方拎着酒壺罵罵咧咧地走向永西巷——這正是宮裏的貴人們用來罰人勞作的地方,擺放了好幾口盛滿水的比一人還要高巨大水缸,李嬷嬷每日最大的樂趣,便是在這幫宮裏誰都能踩幾腳的苦命人身上耀武揚威一番,所以每日雷打不動的趕來,不是找茬責罰就是喝罵。
她平日裏就要酗酒的毛病,不過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人人基本都對她這個毛病睜只眼閉只眼,就像今日,她一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腳下卻一不留神,一打滑,整個人直接撲倒在那口水缸邊。
李嬷嬷扶着缸的邊沿,顫巍巍地就要喝罵,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一直大手,牢牢地按住她的頭,按進水裏,李嬷嬷開始還奮力地掙紮,等到後來,卻漸漸地不動了。
按住她的那人怕她是詐死,又按了一會兒才緩緩松手,對着她的屍體唾了一口,嗤笑道:“您老人家眼睛毒了一輩子,卻獨獨這一次看錯了,得罪了萬萬不該得罪的人,可惜啊,這種事只要一次,就能要了您的命!”
……
華鑫昨晚上一直琢磨着謝懷源的下午的詭異行徑,但琢磨了半天又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悻悻地睡了,誰知第二天一早,大力便告訴她謝懷源幫她請了病假,這幾日都不必去上課了,華鑫歡呼了一聲,正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就聽見大力慢吞吞地道:“大人今日沐休。”
華鑫拍了她一下,抛了個媚眼過去:“死鬼,不早說!”說着就急忙穿好衣服,又匆匆洗漱一番,套上鞋,拉開書架,直奔謝懷源書房。
大力:“……”她剛才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嗎?
謝懷源才練劍回來,就看見一個身影一臉興奮地飛撲而來,他慢悠悠地伸手接住,就看見華鑫擡起頭,一臉興奮地道:“咱們去郊外踏青吧。”
謝懷源揚了揚眉毛,正要說話,就聽見門外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不若也帶上我?”
鐘玉一臉微笑的從門外走了進來,看着華鑫和謝懷源的親密姿态,表情一凝,先是訝然,後是苦笑道:“雖說是兄妹…可你們二人也太…”
華鑫生怕他有所懷疑,立刻踮起腳摟着謝懷源的肩膀道:“兄妹情深,情深似海你懂不懂?!”又嫌棄道:“你這種家裏一屋子漢子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鐘玉“……”我看你也挺像漢子的。
謝懷源看着他冷冷道:“誰許你不通傳就走進來的?!”
鐘玉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幽幽地道:“你這人可真是翻臉不認人,當初你有要事,那時我正洗澡,你不也把我浴桶裏拖出來過?!我不過是進一下你的書房,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華鑫“……”這語氣,這說的,她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
華鑫本來想走,結果鐘玉接下來的幾句話将她成功定在原地:“今日你沒有上朝,有幾件事要跟你說一下,頭一樁不是件大事,聽說宮裏的李嬷嬷死了,可惜啊…當初我們鐘家為了給皇後娘娘添助力,還花費了不少銀錢來拉攏呢…咳咳,這是樁閑事,下面才是正事,說起來還和你家有些關系。”他面色一肅:“今日以魏太傅為首,還有許多文官,和大皇子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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