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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蕭子翀緊緊擁抱, 闫然曾經以為會是讓自己緊張到暈過去的事, 但其實不然,他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蕭子翀對自己好, 所以,他雖然緊張,卻又有種“原來被蕭子翀擁抱是這樣的”的理智, 又想, 蕭子翀真好啊, 他專門下樓來安慰我。
闫然搖了搖頭, “我沒事了。”
蕭子翀把他放開了, 兩人坐下後,他又打量了闫然一會兒, 見闫然除了精神稍顯萎靡外, 果真不再像之前那麽呆呆的。蕭子翀很害怕闫然受傷呆愣, 因為闫然本來就不聰明要是受驚吓變得更笨,以後可怎麽辦?
蕭子翀放心了一些, 問:“那會做噩夢嗎?”
闫然抿着唇沉默了一陣,他臉小眼睛大,以至于沒精神的時候, 眼尾有些下垂, 有種柔柔弱弱的感覺。
“我其實沒什麽事了。”思考之後, 闫然這麽回答, “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我後來想了想, 那些人, 也不一定是要對我做什麽壞事,可能只是想逗我開心。要是我當時站出來發火,或者一進去就趕緊跑掉,他們肯定不會以為逗我很好玩,就不會逗我。說到底,是我當時不夠冷靜。謝謝你之後來救我。”
蕭子翀靜靜看着他,說:“你要是真沒事,那我就放心了。在街上時,我沒看到你了,就很擔心你,馬上就去找你了。闫然,我一直是想護着你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作為你的朋友,都會幫助你。我想,我應該把這些讓你知道。”
闫然眼中含上了感動的淚水,他知道,蕭子翀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也保持着作為朋友的幫助他的義氣。
闫然說:“謝謝你。你有什麽事,也一定要讓我知道,讓我幫忙。”
蕭子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闫然的肩膀,“好的。”
“我媽說,我總是對着你傾訴,但卻不聽你的聲音。”蕭子翀尴尬地說,“我總是對着你講很多話,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煩的。”
闫然馬上搖頭,“沒有,我喜歡聽你說話。”
蕭子翀:“真的?”
闫然趕緊點頭,簡直想站起身指天發誓了,“我真的很喜歡聽你講話。”
蕭子翀笑道:“那行吧。以後你有什麽想說的,也都可以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要去那家店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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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有些窘迫了,不想講,但看蕭子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像是非要聽不可,他就只好說道:“我聽到裏面有籃球賽電視轉播的聲音,以為那是一家茶館,想來裏面會有很多人,就從門縫擠進去了。”
“從門縫擠進去?”
“嗯。就是那個門縫很窄,我側身可以擠進去。”闫然站起身表演了一下。
闫然太瘦了,很像紙片星人,可能人家那門本來算是關着,誰想到闫然會擠進去呢。
蕭子翀又問:“你為什麽要害怕裏面的人?”
蕭子翀直覺闫然不是無緣無故害怕那裏面的人,而不做出有效抵抗。
闫然窘迫地看着蕭子翀,不想講。
蕭子翀一想,直白地問:“你是不是發現那是個……那種地方?”
闫然更加窘迫了,滿臉緋紅。
蕭子翀道:“你之前不是連生理衛生都不懂的嘛,為什麽會那麽清楚那個店做什麽的。”
闫然這下窘迫得不僅面紅耳赤,更是滿身冒汗,蕭子翀突然就笑了,伸手去拽闫然的手,闫然條件反射把手躲開,但還是被蕭子翀抓住了,蕭子翀拉着他的手像握手一樣甩了甩,說:“男生也是不安全的,下次再遇到那種人,他還要來調笑你,你不要怕他,周圍有什麽東西,就拿什麽打他,要是判斷打不過,就趕緊跑,一定要叫人并求救。反正這種事,你不能吃虧。要是別人問起來,你就說不懂怎麽回事,以為對方是要搶劫!”
闫然臉紅到要燒起來,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
蕭子翀放開他的有些肉的手,伸出手指戳他的緋紅的臉頰,“怎麽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闫然呼吸都變粗重了,神色也很嚴肅,問:“你……你以前,也被欺負過嗎?”
畢竟蕭子翀是周邊長得最好看的男生,要是蕭子翀被人欺負過,他要怎麽辦,闫然只是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有種去拽把刀在手裏的沖動。
蕭子翀驚道:“誰敢!”
闫然趕緊說:“對不起。”
蕭子翀哼道:“我覺得你爸媽真是不稱職啊。難道沒人給你講過嗎?”
闫然窘迫地不回答。他家的确是不會有人對他講這些。雖然是十六歲了,但家裏都還以為他是六歲小孩子。之前房間沒有門鎖,有時候換內褲都要躲到被子裏換,不然極有可能被奶奶推門而入看到。要是被奶奶看到了他表現出羞窘,就會被奶奶笑話一通,說他以前光屁股跑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現在又有什麽可害羞。
闫然一想,自己以前真可悲,又無比感激蕭子翀為自己争取到了鎖房門的權利。
蕭子翀笑着說:“那你以後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就直接來問我好了。”
一副大哥的做派。
闫然:“……”
闫然臉又紅起來,覺得是被蕭子翀調戲了,而且他也沒想過蕭子翀居然會說這種有色玩笑,這算是有色玩笑吧?!
蕭子翀看闫然一副不可置信的羞窘模樣,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不自在,繼續說:“這不是人最正常的情況嗎,你要是什麽都不明白,那別的明白的成年人,說不定就要借此占你便宜。然然,你在聽嗎?”
“然然”兩個疊音讓闫然一陣緊張,又一陣甜蜜,這是蕭子翀第一次叫他小名。
闫然紅着臉點頭:“嗯嗯,我知道。”
蕭子翀認真道:“我和你說正經的呢。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特別是比你年紀大的,當然,是同齡人,或者年紀小的,也都包含在內,要是你覺得對方讓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包括語言暗示的性騷擾,肢體觸碰的性騷擾,眼神不軌的性騷擾,你都要表現出反抗來。要是遇到有人遇到這種騷擾,你能給予幫助的話,也要幫助別人。你懂什麽是性騷擾嗎?”
闫然趕緊點頭。
蕭子翀說:“那就好。我覺得你今天就是遇到這種事了。你不喜歡,不高興,你一定要迅速表現出來,指責他們是在欺負別人,行為不對。不然,我看他們自己都毫無意識,真是一群神經病。”
“神經病”三個字把那一群人蓋章 定論。
闫然已經徹底從傍晚的恐懼裏走出來了,他用不着去在意那一群“神經病”帶給他的陰影。
蕭子翀又怕自己慫恿得闫然犯傻,只好又說了一句:“要是可以趕緊找到幫助,也不要忘了尋求幫助。”
他這可算是苦口婆心了,完全可以讓闫然認自己做“幹爹”。
蕭子翀又問:“你以後知道怎麽做了嗎?”
闫然笑着點了頭。
蕭子翀看他笑了,才算是徹底放松了精神,又問:“你到底怎麽知道那家店是做什麽的?”
看來蕭子翀還是有八卦精神的,闫然之前一直以為蕭子翀對科學和學習之外的事沒有興趣。
對着蕭子翀講這種事,闫然總歸不太自在,但看蕭子翀剛才對自己可謂推心置腹了,便也不好什麽都不講,于是說道:“我家裏吃飯,二舅有時候會講到這種事。他們說,我們市裏,那種男同性戀還挺多的,也有專門的男人做男人生意的店,我就知道了。”
“啊?這樣啊。”蕭子翀沒有太大興趣了。但想到他媽說要多聽闫然的心聲,他就又問,“你二舅豈不是知道很多這些事啊?”
“但他不怎麽講,除非是很特別的。因為總是那些去掃黃的事,翻來覆去就那些,男人啊,女人啊,有些男人被抓進去了,老婆去交錢,就吵架打架,或者幹脆不吵不鬧的因為已經習慣了。那種老公和老婆一起做這種生意的;還有男人裝成女人的,最後嫖客和扮女裝的人一起被抓了,在局子裏,嫖客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是男人,以至于鬧起來,這些事,就比較奇特,我二舅有時候就會講。太平常的就不講。有時候也講遇到有頭有臉的人,他就不會說是誰……”
蕭子翀:“……”
聽得一臉震驚的蕭子翀不得不說:“我以為你什麽都不知道,剛才才對你講那麽多。你居然比我知道還多!”
蕭子翀覺得自己被闫然欺騙了,闫然總是一臉純良羞澀,全是騙人。
闫然羞窘道:“這種事,知道得多,難道有什麽好處嗎?”
“對。”蕭子翀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蠢。
于是他不敢再犯蠢,就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見闫然沒有了心理負擔,那也不必帶他回家被自己媽媽開導了。
闫然起身送他,蕭子翀走到他家大門口,突然又笑嘻嘻抱了闫然一下,只一秒鐘就放開他,說:“不怕不怕。”
闫然哭笑不得,一直等他上了樓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才關門進屋。
回到卧室,闫然拿出日記本寫:“柏拉圖說,如果一個人的激情,無論在快樂還是苦惱中,都保持不忘理智所教給的關于什麽應當恐懼,什麽不應當懼怕的信條,那麽我們就因他的激情部分而稱每個這樣的人為勇敢的人。蕭子翀是我的激情,也是我的快樂,是我的苦惱,也是我的理智,是我的恐懼,也是我的信條。他是我的勇氣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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