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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并不是害怕, 只是突然受到沖擊,做出了應激反應, 他更多是探到別人秘密後的緊張,在緊張之外, 便是好奇。
要不是這樣清楚地看到, 要是別人告訴他, 陸明是個gay, 他是會相信的,但要是別人告訴他,陸明和餘瑾家的司機是男男朋友關系, 他絕不會相信。
闫然和蕭子翀在“看人”這一點上頗不一樣。
蕭子翀聰明, 又廣泛閱讀, 而且善于審視他人的行為,所以總能為闫然分析周圍的人;闫然則不一樣,他在“看人”上,更多是一種感覺, 而他的感覺往往很準。
陸明在班裏很沉默,幾乎不和其他同學結交,稍稍交好的同學, 大概就是坐他前排的小個子柯林林,從觀察的角度判斷陸明,別人會覺得陸明因為又矮又黑特別自卑, 因為自卑而特別內向, 班裏其他同學也不怎麽和他來往。但在闫然的感覺裏, 他覺得陸明其實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他會欺負自己,并不是因為陸明自卑,而是因為陸明驕傲。
一個驕傲成這樣的男生,怎麽會和餘瑾家的司機談朋友?
所以闫然對陸明和餘瑾家的司機在一起談戀愛,他感到驚奇。
闫然滿心好奇,偏偏蕭子翀以為他害怕,非要死死摟着他,按着他的腦袋,不讓他看。
闫然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側過腦袋,目光炯炯地盯向不遠處別墅前面的院子。
陸明被林強摟着,已經走上了別墅大門前的臺階,到了門口。
林強按了門鈴,過了至少兩分鐘,才有人來開了門,而這兩分鐘裏,林強一直在親吻陸明,感覺兩人特別難舍難分似的。
從闫然和蕭子翀所在的位置,無法看清開門的人是誰,但兩人聽到了一點他們說話的聲音。
開門的人是男人,而且是年輕男人,他娘裏娘氣地大聲驚呼說:“喲,真是個小乖小乖的小寶貝,讓哥哥抱抱!”
林強不耐煩地說:“進去進去!”
陸明一直沉默,沒有講話,被林強摟着進了房子裏。
門随即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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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翀和闫然剛才從這棟別墅前面經過,完全不知道這棟別墅裏有人,因為別墅的所有窗簾都緊閉着——這家“度假莊園”有一個非常高大上的名字,這裏消費不低,說不得還有其他隐形服務,只是他們這些學生不可能接觸到,每棟別墅不只是獨門獨院,裏面每間房的窗簾都極其厚實,即使房間裏開着燈,從外面也看不到裏面的光線。
見房門關上了,闫然就要拉蕭子翀離開,并小聲說:“真的想不到,陸明居然會和餘瑾家的司機在一起。”
對于闫然并不驚訝于兩人都是男性,只是驚訝陸明和餘瑾家的司機在一起,蕭子翀對此并不覺得奇怪。
蕭子翀的媽媽一直從事艾滋病的防治工作,他時常會聽媽媽對爸爸講一些工作上的政策和各種數據,在這項工作中,m(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男男性接觸者)是一個繞不開的工作方向。因為從小到大一直接觸這方面的話題,蕭子翀會形成一種錯覺,覺得這一方面的知識和認知,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該知道,所以他一點也不把同性戀當回事,不覺得這算什麽特別的事,甚至,他也以為闫然和自己一樣,對這方面持有同樣的觀點,并了解同樣多的知識,因為闫然的爸爸畢竟也在疾控工作。這也是高一時候做社會實踐活動時,闫然被男性戲弄,蕭子翀并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想“都是男的又有什麽”,卻把整件事認定為性騷擾的原因。
蕭子翀并沒有挪動腳步,他低頭對闫然說:“我要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闫然驚訝地看向蕭子翀:“為什麽?”
這畢竟是別人的約會,他和蕭子翀偶然發現了,他覺得也該替陸明保密的,為什麽要去看別人在做什麽。
闫然心裏門清,和男朋友大晚上在酒店約會,還能做什麽?
所以,更不該去看啊。
蕭子翀覺得自己不解釋清楚,闫然得認為自己是變态。
“我以前在我媽那裏見過餘瑾家那個司機。”
“啊?”闫然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媽和他認識啊。”
蕭子翀嚴肅道:“他是去做艾滋病咨詢和拿藥的。”
“啊!”闫然這下知道了,他驚異不已,“你是說餘瑾家那個司機,是艾滋病人?”
蕭子翀沒有用肯定的語氣,說:“不知道。我只是在我媽那裏看到過他而已。但不能排除他是。”
闫然臉都白了,震驚地看着那大門緊閉窗簾緊閉,從外面完全看不清裏面的別墅。
“那陸明怎麽辦?他知道餘瑾家的司機可能有病嗎?”
蕭子翀對闫然道:“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闫然擔憂地望着他,“看到了又怎麽辦?”
蕭子翀:“要是他們只是坐着打牌,那我們就走,要是是有其他高危行為,就不行。我們要把陸明叫出來。”
闫然知道蕭子翀嘴裏的“高危行為”是指什麽,他對蕭子翀說:“那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蕭子翀按住闫然:“不行,你在這裏等我。我只是看看他們在做什麽,看完就來找你。要是你也過去,我反而要擔心你,我不能好好做事。”
闫然:“……”
沒辦法,闫然只能繼續躲在那落地展板的後面,只稍稍探出頭望向蕭子翀前往的那棟別墅。
蕭子翀雖然長得高,但身體很靈活,他繞着別墅轉了半圈,沒有發現這裏有監控,這是其一,其二,又發現這個別墅的每扇窗都關着,窗簾都拉着,很難看到裏面的情況。
再者,根據他們班定的那棟別墅的格局判斷,這棟別墅下面應該也有地下室才對。
這裏雖然是在河邊,但是其實高出河幾十米,在莊園範圍的下方,沿着河還有幾十米寬的河邊風景長廊。
度假莊園比河高這麽多,地下室修出兩層也搓搓有餘。
要是陸明他們是去了地下室,蕭子翀更加看不到什麽,而他們去地下室的可能性還很大,因為蕭子翀班上定的別墅的地下室大,又有家庭影院和棋牌室,不管是賭博,還是進行高危行為,都是很好的選擇。
蕭子翀突然想到了什麽,飛快往別墅的後方潛行而去。
闫然一直盯着他,見他去別墅的後面,而那邊很多樹叢,闫然擔心他遇到蟲蛇,在展板後就實在待不住了,也悄悄跑了過去。
蕭子翀果真在別墅後面發現了空調機組,中央空調機組正因為運轉發出聲音。
在空調機組旁邊不遠,有一個透氣的地下室小窗,有一點兒光線從那小窗透出來。
蕭子翀正要從這裏往裏看看裏面的情況,就發現另一個身影偷偷過來了。
雖然這裏并不明亮,且可說挺黑暗,但蕭子翀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這個身影是闫然。
蕭子翀驚道:“你怎麽來了?”
闫然道:“我怕你遇到蛇或者老鼠。”他可記得蕭子翀怕老鼠。
蕭子翀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就趴過去從小窗往裏看,當看到裏面的情形時,即使是心髒十分強大的蕭子翀,也震驚不已,裏面的場景,讓他也覺得三觀受到沖擊。
從這扇地下室透氣小窗往裏面看,下面的房間是家庭影院,因為房間很大,這個小窗又在角落,反而可以将裏面的場景看得比較清楚。
房間裏只開了兩盞歐式壁燈,光線黯淡,在牆上的家庭影院投影開着,但是聲音開得不大,從蕭子翀的位置既看不到家庭影院在播放什麽,也聽不清聲音,所以另外的聲音反而顯得格外刺耳。
房間裏至少有十個人,都是男人,但大多沒好好穿衣服,蕭子翀見過家裏的“反毒”的各種宣傳,他意識到裏面有人在抽大ma,在模糊的光影裏多人性/交,他努力在這些人裏尋找,總算在一個沙發的角落裏找到了陸明,陸明正被一個男人半壓着,但這個男人卻不是之前餘瑾家的那個司機了,是一個更加壯實的男人,男人按着陸明要脫他的衣服。
蕭子翀在那瞬間産生了極度惡心和厭惡的生理反應,這種極度惡心和厭惡讓他産生了整個世界都黏膩肮髒的感覺,而這些黏膩肮髒像病毒一樣随着他的呼吸進入身體,從他的皮膚上進入身體。有種特別暴躁的破壞欲從他的身體裏産生,甚至覺得這些人都死了才好。
這種極度的惡心,讓他非常想吐,他不得不把目光轉開了。
“怎麽樣?”闫然一臉擔憂地在一步之外小聲問他。
蕭子翀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闫然,見闫然要過來,他飛快地擋住了闫然,拉着他往外跑去。
蕭子翀感受到夜風,才冷靜下來。
闫然問:“怎麽了?是不是情況不好?”
蕭子翀不想讓闫然知道那麽惡心的事,說:“我們去報警吧。”
“啊?”闫然驚訝,“怎麽了?我們不管陸明了嗎?”
要是報警,陸明勢必會受到處罰,到時候被學校通報怎麽辦。
蕭子翀皺眉道:“他們在吸/毒,而且,而且……”
他實在講不出後面那些話,覺得簡直會污了闫然的耳朵。
只是吸/毒一詞就足以讓闫然震驚,他比蕭子翀更對“吸/毒”深惡痛絕和害怕,因為二樓曹家的事,他從小就被父母奶奶普及甚至恐吓他“吸/毒”的危害,而且他們也的确見到了因為吸/毒而走上殺親道路的曹俊的恐怖。
兩人飛快地離開了別墅範圍,蕭子翀想了想,說:“我在這裏看着大門,你去打電話報警,可以嗎?”
闫然對蕭子翀非常信服,趕緊點頭。
蕭子翀說:“你用自己的手機偷偷給你二舅打電話。”
闫然:“不打110?”
蕭子翀:“餘瑾家裏那麽有錢,那個帶陸明進去的男的,說不得有很多關系,而且這個度假別墅區,做得這麽大,肯定很有背景,你打電話到110,這事也許會被壓下來。你直接給你二舅打電話,知道嗎?”
闫然趕緊點了頭。
蕭子翀又說:“別讓其他人聽到了,知道嗎?”
闫然再次點頭。
蕭子翀說:“你快去,我在這裏看着他們。”
闫然擔憂地說:“那你要躲好,別被人看到了。”
蕭子翀道:“我知道,你一路別讓人知道了。我怕他們吸/毒的事,其實這個別墅區的管理層知道。”
闫然“嗯嗯”地應了,快速往回走去。
他快走了一陣,又回頭看蕭子翀,見蕭子翀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完全看不到他,擔心自己報警越慢,蕭子翀要承受的風險就越高,闫然飛快地跑起來,他要趕緊去報警。
雖然這個度假莊園很大,但闫然跑得很快,只花了三四分鐘,他就跑回了蕭子翀班級定的別墅。
別墅裏的學生們還在玩,但現在這時已經晚了,社會和家長都覺得女孩子們在外太晚不安全,所以不少女生已經離開回家,在別墅裏玩的學生以男生為主。
闫然是被蕭子翀帶來的朋友,雖然蕭子翀有把闫然介紹給別人,但能記住闫然名字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只有很少兩人朝闫然打招呼,問他:“蕭子翀呢?”
闫然跑得出了滿身汗,氣息急促,“他在後面,我跑回來的。”
別人便也沒有在意他了。
闫然去了他放包的房間,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包,他的手機躺在裏面,開了靜音,有幾十個未接電話,他一看,全是家裏的座機號還有爸媽的手機號,但他現在沒心思回他們電話。
闫然拿了手機,再次跑出了別墅,找了個角落,給二舅撥出了電話。
李綱這時候還在局裏加班,他在之前已經接到了李梅的電話,李梅說闫然出門參加同學聚會,現在還沒有回家,給他打電話,他也一直沒接,擔心闫然出事,想讓李綱幫忙查他的手機位置。
李綱被妹妹這無理要求氣得夠嗆,說:“既然是和同學去聚會,你們就讓他在外面多玩一會兒吧,一天到晚看着他,有什麽意思。你們最好先別一直給他打電話,他手機沒電了,反而更不容易聯系到了,要是到晚上十一點了,他還不回電話,我就給你們想辦法。”
李梅這才應下來。
見闫然打來電話,李綱馬上就接了,正要噼裏啪啦說闫然幾句,闫然已經急促地道:“二舅,不好了。”
“不好了”三個字讓李綱瞬間止住了本來要出口的話,問:“怎麽了?”
闫然飛快地說了他們在哪裏看到有人吸毒的事了。
聽是這種事,地點又是很敏感的地方,李綱就說:“我知道了。”
闫然一聽他二舅這語氣,就知道李綱不着急,他腦子一轉,馬上說:“裏面有個人是我的同學,而且我和我另一個同學現在還在這裏,吸/毒的人裏還有得艾滋病的人。你們要是不快點來的話,也許我同學就要出事了。求你快點來吧,不然我就給周邊所有110都打電話。”
李綱是火眼精金,心思剔透,一聽闫然這恐吓自己的話,就知道自己這個總是被認為“膽小乖巧”的外甥是長大了,心眼也多,他說:“你快帶着你同學離開。我會安排人去的。”
闫然道:“不,我不走,我要去救我同學。”
李綱發火道:“我讓你爸媽去帶你回去。你這麽大了,還要讓你爸媽奶奶操心嗎?”
闫然說道:“但是這關系我同學的命。我挂電話了,我要去找我同學。”
闫然說到做到,迅速挂了電話,就又往蕭子翀所在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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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