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和解
華烨是被人擡走的。
他右手被滕玄清爆了經脈,沒有三年五載是養不好了,摔下小塔的時候又傷了腿腳,是整場比試中受傷最重的參比弟子。
離場的時候,他望向滕玄清的目光充滿怨毒,恨不能生啖其肉,怒飲其血。
華煊從塔上下來,遙遙望了滕玄清一眼。
剛才那一擊,別人看不出什麽,但她的修為高出滕玄清一大截,還是能勉強覺察端倪。
滕玄清的修為其實與華烨相差不多,能一掌取勝,完全歸功于紫雲勁。
加之華烨自己輕敵,又被滕玄清激怒,心境失衡,這才敗得如此狼狽凄慘。
不管怎麽說,這滕玄清并不像外界傳的那麽虛誇纨绔,雖然不至于對她構成威脅,但也是值得注意的對手。
最重要的是,滕玄清還未滿十八。
很多人都只看見滕玄清眼下取得的成就而忽略了她自身的年齡,多少人在滕玄清這個年紀,別說一掌擊敗築基中期的對手,連築基與否都得另論。
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滕玄清過了初選,根本沒理會華烨怨毒的目光,見華煊朝她看來,她也向着華煊拱手,遙遙示意,随即轉身,于衆人矚目之下離開了賽場。
她心裏記挂着淩樂,還沒來得及同淩樂道歉,她怕錯過機會,往後再見淩樂也不容易了。
但她找到先前同淩樂約定碰面的地方時,并未見到淩樂,她四下看看,也未尋見其人身影。
淩樂走了,沒等她。
滕玄清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內心有些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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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她又想到,淩樂既然來了紫霄之巅,那想必也是要參加十二宮大比的,她于是走到觀戰臺上去,看能不能等到淩樂出現在初選賽場上。
但她一上看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敢再當着她的面竊竊私語。
滕玄清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連看了七八場初選,沒找見淩樂,倒是看見了先前刁難淩樂的紫淵宮女弟子,覃芸。
那女弟子運氣不錯,自身只有築基五層的修為,但是與她同場初選的百名弟子中,只有三個修為比她高的別宮弟子,她便成功混到一個入選名額。
這場比試結束後,覃芸在賽場外與同伴彙合,不再關注初選進程,興高采烈地下山去了。
滕玄清遠遠瞅見那幾人身影,心中冷哼,不再于看臺上逗留,悄無聲息地吊在她們身後,跟着一起下了山。
從紫霄之巅回宮路上有一片茂密的叢林,此時日落偏西,時辰稍晚,林子裏樹影重重。
紫淵宮的幾人走到一半,忽有石子從旁飛射而來,打中其中一人膝蓋,那人一聲痛呼,咚的跪在地上。
“誰?!”覃芸憤而斷喝,“藏頭露尾算什麽本事?”
她話音一落,又是一枚石子飛來,擊中另外一人穴位,封住她的行動。
覃芸于樹影之間捕捉到一抹飛快掠過的白影,心裏頓時有了猜想。
她伸手按住腰間防身短劍,将兩位師妹護在身後,朝方才白影出沒方向質詢:
“淩樂!我知道是你!偷雞摸狗也不怕落了宗門威風!可敢堂堂正正現身一戰?”
伴随她的聲音,第三枚石子橫飛而來。
覃芸拔劍去斬,锃一聲響,石子從正中間被劈成兩半。
随即一道白影從她頭頂劃過,樹葉嘩啦啦落下來,遮擋了她的視線。
對方神出鬼沒,她雖然猜是淩樂,卻也沒有把握,心下驚惶,唯恐自己惹上了不好的東西。
她怕得左右四顧,仰頭時,一件白衫蒙頭蓋在她臉上,沒等她嗚嗚掙紮,白衫猛地收緊,視野頓時黑暗下來。
混沌中,她被人踹了一腳,撲騰着跌在地上,聽見身後先後傳出兩位師妹的悶哼,此後再無她們二人的動靜。
視野被阻平添一陣恐慌,她越來越怕,下意識抓緊了短劍盲目揮舞。
一枚石子敲在她的手腕上,将短劍擊飛,随即她被人壓住腦袋,感覺到身後之人靠近,貼在她耳邊,用刻意壓低的低沉嗓音對她說:
“退出十二宮大比,否則我就讓紫霄宮的人都知道你是怎麽勾引梁裕的。”
覃芸聞言,面如死灰。
她嘴裏嗚嗚有聲,狼狽争辯:
“你怎能平生污人清白!”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有數。”那聲音像鬼魅似的糾纏在覃芸耳邊,“再說了,話說出去,別人信不信,那也由不得我。”
“你!!”
“我什麽?若我再在紫霄之巅見到你,後果如何,自己掂量掂量。”
那聲音說完,用力一個手刀敲在覃芸後頸,将她擊暈。
覃芸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以後,兩位師妹替她除掉頭上的遮罩,擔憂地看着她。
她想問兩位師妹有沒有見到襲擊她們的人,但她一張嘴,便覺嘴角火辣辣的。
其中一人朝她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說話,勸道:
“覃師姐,你臉上受傷了,得擦藥才行,咱們快回宮去。”
覃芸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張臉都腫起來,頓時慌得六神無主,唯恐被那賊人毀容,在兩位師妹的攙扶下匆匆朝紫淵宮走。
哪怕她不甘心,接下來幾天她也不會再去紫霄之巅了,她不想被別人看見她現在臉上的樣子。
兩位師妹彼此對視一眼,各懷心思,覃芸師姐這臉顯然是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才腫成這樣,但是她們連下手的人是誰都不知道,不敢跟覃芸明說。
“玄清師姐如何知道覃芸做的那些腌臜事?”
不遠處一棵樹上,滕玄清吊着雙腿坐在枝頭,淩樂則站在她身邊,小聲詢問。
“說來也是湊巧。”滕玄清回答,“我們認識之前那段日子我常獨自上山修煉,有一回下山時天色晚了,碰見有人在林裏私會,那時候沒看清人,只隐約聽見她喚了聲‘梁郎’。”
“我繞道走了,又在半山腰撿了件女人的衣裳,衣服袖子裏藏了那女子的名牌,我猜他們肯定會下山來尋,便沒多理會,後來就把這事兒忘了,若不是方才在賽場時,長老報了那女子的名兒,我還真想不起來。”
滕玄清言罷,輕嘆着搖了搖頭,遂看向淩樂:
“淩樂,先前的事,對不住,我……”
“玄清師姐。”淩樂打斷了她,“你不必道歉,若是換了我在你的立場,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況且,你本只是做好了分內之事,沒有什麽對不起我,宮主寬宏,明辨是非,我也并未受罰,更不必這般計較了。”
“那……”
“師姐何時變得這般婆婆媽媽吞吞吐吐了?”淩樂無奈撇眉,“好好說話不行嗎?”
滕玄清被淩樂噎了一下,心裏反而豁達起來,她好笑地長嘆一聲:
“行,依你,不計較了,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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