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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班長唐萱抱着一堆英語卷子回來，在門口喊道：“阮朵朵，教導主任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阮朵朵猜是周苓的事。

她一出去，袁維身子後傾，靠到後排顧少延的桌邊，“老大，阮小弟是不是犯了什麽事，跑到我們班來了？”

顧少延不理他，在做一張數學卷子。

袁維覺得無趣，又去問唐萱，“班長，你聽到什麽消息沒？”

唐萱推了推眼鏡，搖頭，“不過，我看到周苓從三樓下來了，貌似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窩草，老大，你坦白說，阮小弟不會是和周苓那醜八怪不合，才來的我們班吧！”劉祝欽拍了桌子豪氣萬丈地道：“阮小弟脾氣還真爆啊，班主任都敢杠上，不虧是二中的霸王花。”

袁維糾正道：“食人花。”

唐萱皺眉道：“我聽說教導主任的老婆，是周苓的小姨，朵朵搞不好要叫家長，還得寫檢讨書。”

顧少延寫着數學公式的筆尖滞了一下，“她不會道歉。”

大家望着他，又面面相觑。

阮朵朵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發現姜副校長和她現在的班主任郭老師也在。

大腹便便的教導主任嚴肅地道：“阮朵朵同學，經過學校決議，周苓老師這學期不得參與教學評估和考核，沒有年終獎，另外，鑒于你屢次在學校打架鬥毆，你需要寫一篇檢讨，在下周一的校周會上念。”

教導主任說完，看了一眼阮朵朵，“阮同學，你有異議嗎？”

阮朵朵心裏冷笑，毫不猶豫地點頭，“有啊，請問老師，小偷偷了教導主任的東西，需要給校長道歉嗎？”

郭老師摸了摸他的禿頭，裝作不懂地道：“當然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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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朵朵望着教導主任，“那我和周苓老師發生了沖突，為什麽要向以前和我打架的學生道歉？”

教導主任見她不服軟，臉色沉了下來，“阮同學，如果你是這個态度，學校要請你的家長來了。”

阮朵朵臉色也不好看，“老師，如果學校是這個态度，那麽我要請教育局領導來了。”

“周苓老師肆意欺辱學生，她不需要向我道歉嗎？我作為被傷害者，還需要向施害者道歉，這是什麽道理？”

教導主任嚴厲地道：“你在老師說事情的時候，說小話，是你有錯在先。”

阮朵朵微昂着頭，“好，算我不尊重老師，在她說話的時候說話，那麽按照校規，我該受到什麽樣的處罰？”

郭老師咳了一聲，看了副校長一眼，“按照校規，上課講小話，輕者給予口頭警告，重者需要出去罰站十分鐘，屢教不改者，通知家長。”

“我尚算不上屢教不改，至多罰站十分鐘，一會兒我就去班門口罰站十分鐘。我的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我的訴求是，周苓老師在校周會上向我個人道歉，難道學校還要助長周苓老師這種欺辱學生的惡劣行徑不成？至于學校對她沒有約束自己的言行而要進行什麽樣的處罰，那是學校的事。”

教導主任耐着火氣，“怎麽有你這樣的學生，還威脅起了老師！”

“老師就可以欺負學生了嗎？老師就可以不講理了嗎？”阮朵朵并不是十五六歲的孩子，“你家的孩子被人罵老鼠屎，臭蟲，你讓你孩子去給人家道歉，那怕不是親的吧！”

郭老師“噗……”一聲笑了出來，看教導主任臉色有點僵，忙打哈哈道：“這孩子牙尖嘴利的，阮朵朵端正态度。”

姜副校長笑道：“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回去吧，你班主任在呢，你放心。”

阮朵朵心裏明白這是一個唱白臉一個□□臉，謝了班主任和姜副校長，瞪了一眼訓導主任。

訓導主任氣得鼻子都要歪，對副校長指着道：“這學生，真是無法無天，目無尊長。”

郭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黃啊，周苓雖然是你家的姨侄女，但是這事，她确實做的不對，阮朵朵不同意道歉，你還能按着她道歉？”

姜副校長皺眉道：“老黃，不要忘記了，她爸還是阮大謙呢！”

教導主任息了聲。

出門的阮朵朵，查了下教育局的投訴電話，直接撥了過去，“您好，我是二中的學生阮朵朵，我要投訴我的前班主任周苓，惡意打擊報複學生……”

打完教育局的，又撥通了梧城晚報的新聞熱線，“您好，我是二中的學生，前段時間我妹妹遭遇了校園霸淩，我報警後，那家人不服氣，其中有個舅舅的女友正是我的班主任······”。

既然這些人為師不尊，她也不需要手下留情，就他們會仗勢欺人？她也會啊！

阮朵朵打完電話，一回教室，就被同學們圍住了，“朵朵，他們沒欺負你吧？”

明明先前還那麽怕她，經過99個小紅包，果然立馬拉近了距離。

阮朵朵望着他們擔憂的眼神，抿嘴笑道：“沒，郭老師在呢！”

看了一眼顧少延，見他還在做卷子，瞄了一眼，是初三的好像，心裏怔了一下，是給她的嗎？

晚上放學後，阮朵朵約了沈敏一起去校門口的狀元書店買教材，書店裏主要是教材輔導書和一些文學類的書籍，阮朵朵想找一套初中和高中的教材，原主的書都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時候當磚頭扔了，發現書店裏沒有，只有輔導書，就去問老板，能不能訂一套。

“先交兩百塊押金，周五過來拿。”

阮朵朵忙手機轉賬兩百過去，标注了“押金兩百。”

阮朵朵又去找輔導書，各科都拿了一些，看到有托爾斯泰的《複活》、《安娜卡列尼娜》，李清照的《漱玉詞》都拿了下來，結賬的時候，沈敏指着其中的《高中必背古詩文手冊》說，“買這個就算了，怎麽還買《古代文化常識》、《文言文基礎知識手冊》？阮姐，這些買回去你會看嗎？”

阮朵朵搖頭，“不要瞧不起語文嘛，當課外書看咯。”眼角餘光瞥到一本《簡愛》，忍不住也抽了下來，故事已經爛熟于心，十幾歲的時候，阮朵朵很喜歡這本書，大概是對愛情有向往的年齡。

最後一共拿了二十七本書，阮朵朵讓老板将書用袋子裝好，就給家裏的司機孟叔打了個電話，讓來校門口接她。

兩人在校門口買了兩串糖葫蘆，找了個奶茶店，慢慢啃了起來，香樟樹葉在晚風裏沙沙作響，阮朵朵微張着眼看窗外的路燈明明滅滅地亮了起來，嘴裏滿溢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再來一次高中，沒有當初的惶惑和焦慮，發現十五六歲，真是好時光啊！

手機“叮”一聲，收到一個好友請求，名字只有一個“顧”，頭像是一棵樹，阮朵朵忙點了接受。

顧【我不去做家教了，你和楊奶奶說一聲】

朵朵【？？？我的數學怎麽辦？救救孩子.jpg】

對面沉默了一下，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不停地正在輸入中，然後過了兩分鐘，阮朵朵終于看到消息發了過來。

顧【我在班上教你】

阮朵朵不知怎地，臉紅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臉。

沈敏碰了阮朵朵胳膊一下，“朵朵”

阮朵朵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顧少延站在學校旁邊的巷子口，背上背着一個大旅行包，一只手裏似乎還抱着鋪蓋卷，一只手拿着手機，短寸的頭發挂着汗珠。

沈敏小聲道：“顧叔叔和嬸嬸去世以後，大家都想幫他，他不想給我們惹麻煩，顧家已經散出了消息，說和老大解除了收養關系。”

說到這裏，沈敏哽咽了一下，“我小姨在醫院，說老大去賣了兩次血，昨天又去了，查出來貧血，沒有要。”

阮朵朵覺得嘴裏的糖葫蘆，忽然泛着苦。

其實不僅賣血，她記得書裏的顧大佬少年時期是被打斷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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