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哪裏,我帶你們去。”這幾句話不啻晴天響雷,将趙扶風和方佳木震住。徐錦之以為他們沒明白,補充道:“就是天機連家的江快雪。”

方佳木走上去,摸摸徐錦之的額頭,對趙扶風道:“沒錯,這孩子清醒得很。”

趙扶風昨天掘出一座空墳,情緒已攀到最高點,此刻反而鎮靜,按着懷中的底野伽,道:“好,我們即刻跟你去。”

徐錦之不動,“我只請求兩位叔伯,別與我父親為難。”

方佳木想起舊事,頃刻間恍然大悟,默然點頭。趙扶風門中最講恕道,卻也不是無原則的忍讓,他肅然道:“錦之,只要快雪安好,我不會與誰為敵。”

劍花堂。

連青阮向連秀人道:“阿姐,堂主的輕功在我之上,人也機警,屢次被他甩掉。昨晚還好,我跟着他到了一個龐大山莊,很隐秘,暗哨也多。我沒有停留,更不敢深入,馬上趕了回來。我看這規模不像是養外室。劍花堂勢力太大,就算對阿姐,堂主也保留了很多。”

連秀人面無表情地聽着,忽道:“小姐的骸骨也許就在那裏。昨天輝夜來墓地時,舉止失據,我有些疑心。然而他開口就幫着趙扶風,讓我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事後冷靜下來,想到輝夜對小姐用情之深,那種豁達……哼,太反常。”

連青阮一驚,道:“對,我要去告訴扶風哥。”

“青阮不要急躁,求證以後再說。”其實連秀人自己也失了耐性,恨不得一步趕到那山莊,看徐輝夜瞞着什麽。

迷蝶山莊。

兩班人在門口相逢,連秀人固然吃驚,徐錦之更是駭到面色慘白。他聽到父親力主掘墓,知他下了抛妻棄子的決心,便希望趙扶風帶走江快雪,自己再想辦法在父母間轉圜,現在不知怎樣辦才好,不由心亂如麻。

大家不及敘話,就與守護山莊的侍衛激戰起來。有認得連秀人和徐錦之的,飛奔去報徐輝夜。徐輝夜淡淡一笑,“來得真快。罷手吧,讓他們進來。”回頭對江快雪道:“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吃驚。”見她理也不理,他眼神一黯,“我怕你到時歡喜過度,又要暈倒。趙扶風……帶着底野伽……回來了。”

他說得極慢,江快雪屏息聽着,只覺悠悠忽忽,如在夢中,咬牙道:“你知道他回來了,才故意對我……”

“肯說話了麽?快雪發狠的樣子,也教人喜歡。”

一幹人沖進內堂,正聽到徐輝夜用輕佻的口氣說出這話。連秀人只覺天崩地裂,身子頓時搖搖欲墜,徐錦之沖上前掌住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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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扶風望着屏風下露出的白色緞鞋,顫聲道:“快雪,是你麽?”

嘩啦一聲,紙屏翻倒,一個白衣女子轉頭向他看來。那眼波,穿越千山萬水,穿越悠長時光,是故國的月,是江南的水,令趙扶風的心一點點地沉,一點點地醉,一點點地熱。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擁她入懷。她寒冷而芬芳的氣息,是那年夏天最深切的記憶,他不由呼吸沉醉。

江快雪緊緊扣着趙扶風的脊背,如此瘦硬,如此火熱,是如夢浮生裏唯一觸摸得到的真。她對今世已無希冀,料不到二十載後,他的信義和情意如山之崔,矗立于前。江快雪全身血液如沸,直要透體而出,不由低下頭,隔着粗糙的布杉,狠狠地咬在趙扶風肩胛上。他身體一顫,随即将她抱得更緊。

連青阮在趙扶風耳邊大叫:“底野伽呢?快點拿出來。”

趙扶風清醒過來,松開江快雪,才發現她深度昏迷,呼吸已經停止。他喂了她兩顆底野伽,抵住她背心,運氣助藥力發散。半柱香的工夫,江快雪的肌膚就沁出微紅,汗珠一顆顆滴下來,濕透重衣。趙扶風知她從未出過汗,顯然底野伽生效了,一時間歡喜無限。

連秀人伸手試江快雪額頭,竟比自己的體溫還高些,啞聲道:“寒鴉已經解了,你再運內力,只怕小姐受不住。”趙扶風停住手,便聽江快雪嗳喲一聲,醒了過來。連青阮興奮得揮舞拳頭,嚷道:“底野伽真是神奇。”

徐輝夜站在窗帷的暗影裏,冷冷地看着衆人忙亂。寒鴉意味着他和她的聯結,趙扶風卻斷了他的這點癡心。悲傷潮水一般拍打着胸口,劇痛難耐,他只能用內力強行壓住寒鴉的發作。對于寒鴉,天王護心丹雖不能治本,卻是穩妥之舉。以內力壓制寒鴉,則易遭反噬,只見徐輝夜周圍的空氣微微波動,讓他看來就像水中的倒影。

連秀人自進門,便沒有正眼看過徐輝夜,直至江快雪蘇醒。她側頭搜尋,目光化作烈焰,纏繞在他身上。連秀人擡起手臂直指徐輝夜,聲帶擴張到極至,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順着她的視線,衆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也都失去語言,惟有連青阮跳起來,吼道:“你枉為劍花堂主,行事比下三濫不如!”

趙扶風其實早已見到江快雪頸間臂上的印痕。他緊緊握着她的手,用力甚猛,惟恐她掙脫,“快雪,那個劫已經結束了……”江快雪乍然蘇醒,神思迷茫,聞言一震,身體各處的細碎痛楚又開始敲打着神經。她揚起臉,直視他的眼睛,“不,沒有結束。可是不管我經歷什麽,即使低到塵土之中,我仍然是江快雪。扶風,我相信你,敬重你,”低低地、宛轉地說出來,“愛你。”

徐輝夜輕輕地笑,旁邊的花瓶出現根須一樣的裂痕,随後破裂,嘩啦啦跌了一地。他與她行房而染上寒鴉,是誠意與她相守之誓,卻不料讓她覺得“低到塵土之中”。徐輝夜激憤之下,猝然收回壓制寒鴉的內力,立刻激得寒氣在體內流竄不歇。

連秀人在江快雪面前跪了下來,聲音嘶啞,幾不可辨。“小姐,我有隐瞞之罪,我有失察之罪,不敢求你寬恕。連家出事後不久,我就發現徐輝夜身上刺着龍紋,與龍殺令上的圖案一般無二。我早知他是龍殺的人,卻不曾禀告小姐。上月,我偶見徐輝夜寫的一張帖子,發現他将小姐的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則召回族人的事,他也脫不掉幹系。徐輝夜的意圖早有端倪,是我私心太重,令小姐受苦。”她反複提到徐輝夜,語氣幹枯,如談路人。

江快雪道:“秀人,你沒有錯,不要攬到自己身上。”

連秀人慘然一笑,重重地給江快雪磕了個頭,身子往後一縱,掌中短劍毫不猶豫地刺向徐輝夜。她突然發難,衆人的驚呼聲中,徐錦之全力躍起想拉住她,卻遲了一步,眼睜睜地看着母親的劍刺進父親胸膛。

不見鮮血湧出,只有六七粒結成冰晶的血滾落地上,發出叮叮之聲。徐錦之撫摸着父親在瞬間凍結的傷口,忽然惶恐地哭出來。徐輝夜撫摸着他的頭發,溫和地道:“錦之,人都有一死。我甘心被你母親刺到,你哭什麽?”

“不是有底野伽麽?父親,你不會死的,不會!”

徐輝夜淡淡道:“我怎麽可能要他的解藥?”轉向連秀人,“阿秀,我這一生,負你極多,此刻我極願有來生,與你做真心夫妻。或者你不愛聽,不過我真的這樣想。”

連秀人的眼淚不可遏止地湧出來,她的腳一動,随即站定,一字一頓地道:“我只願生生世世,不再相見。”

“這樣也好。秀人,我與你做了這麽多年夫妻,我是什麽樣的人,其實你并不真明白。我祖父是個契丹人,金國滅遼以後,他流落中原,與一個漢人女子生下我父親,取漢名叫徐峥。我義母其實是我親生母親,父親認識母親時,她已有婚約,所以我一生下來就被父親帶走,七歲時才以掌門義子的身份回到華山。

聽者無不動容,已故華山掌門柳束素有這樣一段豔史固然叫人吃驚,更叫人吃驚的是徐輝夜竟不知為尊者諱,滿不在乎地随口道來。

“十九歲時,我游歷到江南。有一次在虎丘之頂與人比劍,獲勝下山時,有輛馬車從我身旁馳過,聽車中一個女子道:”這人好生別扭,明明十招就可獲勝,偏要綿到兩百招;他的華山劍法看起來法度嚴謹,我卻覺得不對勁,似乎習劍之前學的是刀。‘我被她說中心病,一怒之下挑開她車帏……第一眼看到她,我便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後來打聽到她是天機連家的姑娘,我央了母親上門提親,卻被連先生斷然拒絕。

徐輝夜慢慢說着,眉睫上已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顯然寒鴉之毒已開始自內而外地發散。

“一年後,父親病逝,遺言要我接管他創立的龍殺,我卻志不在此。我不喜歡殺手這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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