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定情

武容在宮中看到崔思和沈青禾拉扯,一句話也沒說就出宮了。到了長公主府,在房間裏靜坐了半日,才想到什麽似的招人來問:“今日早晨姐姐來我這裏,是拿了什麽東西出去了嗎?”

那人搖頭不知。

武容發現自己随身攜帶的沈青禾送的石榴花紋樣式的荷包不見了,前一天沈青禾來時還在,沒道理這會子便不見了。又聽聞崔思今日進宮前來了自己房間一趟。不問而取非君子行為,不想崔思一貫的作風。可是不知為何,武容自打見了沈青禾和崔思在禦花園拉扯哭訴,總是覺得那個失蹤的荷包,和崔思有關。

武容又問:“那,你去門口守着,姐姐回來了立刻報我。”

“是。”

到了晚間,崔思回來和長公主用了飯,武容特意在她房間等着。

崔思看見武容,吓了一跳,問:“你怎麽巴巴地等在這裏,今日沒有去騎射。”

“鎮日裏騎射,可無趣,我這幾日沒有心思。”武容說。

這倒是奇了?崔思心想:她這個妹妹平日最愛彎弓射大雕,今次怎麽沒了興致,莫不是?

武容又問:“我來問你件事,聽聞你今早來了我房間一趟,正巧我有個荷包不見了,別是你拿去玩了,快還我!”

武容此刻臉上沒有平常姐妹相處和善的神色,臉色硬邦邦的,一雙眼睛盯着崔思,頗有些她不承認就不罷休的意思。武容是她至親的妹妹,崔思不好為一點子小事和她翻臉,勉強說:“呃,你倒是知道是我,平日怎麽沒有這麽機靈?”說罷讪讪地從袖中掏出。

武容見崔思承認,放下心來,神色也柔和起來,接過崔思手上的荷包,翻來覆去一看,果然是沈青禾送她的那個。兩手攥了荷包不提,似笑非笑地看着崔思,似是有什麽話要問,又沒有必要問。

崔思打着為武容好的旗幟,對着沈青禾義正言辭,這時候對着至親的妹妹心卻有些怯怯,不敢直視,生怕她不管不顧地問出什麽令她難堪的話,卻不料武容只是笑笑,攥着荷包走了。

她們姊妹雖然親厚,小時候卻鬧過幾次,崔思仗着聰明,沒少把武容弄哭,之後又哄回來。後來大了,明白了姊妹應當和睦的道理,便再也沒有紅過眼。武容如今怕是還是以為崔思是像兒時一樣耍着她玩兒呢!于是才沒有多問,要是問起來,崔思不知多難堪。崔思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心中嘆氣:姊妹大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呀。

武容心中奇怪,找了崔思的書童巴童問:“來,我問你,一般男子送女子荷包是什麽意思?”

巴童是崔思的書童,這次進京也帶了過來,她是個跳脫的性子,與主子正好相反,“四小姐,有男子送你荷包了?”

“沒,不是我。”武容惱羞成怒地說,“快說。”

“這個簡單,便是永以為好也的心意。”

“永以為好?”

“就是《詩》上面說的‘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你能別學着姐姐掉書袋嗎?說得通俗點。”

“就是,一般男子送女子荷包,是為了表明心意,想要結成婚姻。便不是荷包,也有別的随身的小物件,都可定情。所以,荷包是定情之物。怎麽?是崔小姐收到了男子的荷包?崔小姐那麽聰慧,怎麽會不明白荷包什麽含義呢?”

原來如此,荷包是定情之物。武容捏緊了手中石榴花樣的荷包,揮揮手,道:“可以了,你下去吧。”

巴童嘀嘀咕咕,不知道為什麽武容會這樣問她。

武容心裏明白過來:沈青禾能送她荷包,必是對她有意,只是她不明白荷包的含義,鬧出笑話來。之後沈青禾的确一直試探,無論騎馬還是讓她帶禮物,都是向着自己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和姐姐拉拉扯扯。男女之事,她不好直接去問姐姐的。

第二天,武容照常進宮向太後請安,聽聞安平公主的侍讀沈青禾掉進了鯉魚池,一驚。好不容易在太後處盡了禮,打算往儲秀宮去,不料在路上行色匆匆地碰見楚玉。

楚玉見到武容,像是松了一口氣,道:“武姑娘,求你可憐可憐我兄弟吧,沈青禾他不知是前世造了什麽孽,為了你要去了半條命,眼下正在儲秀宮等死呢!”

武容吓了一跳,問道:“不是落了水嗎?怎麽又要死了?是生了什麽病?”

“哼!相思病呗。”楚玉平日裏性子冷淡,武容倒是沒想到是楚玉來為的沈青禾來找的自己。

武容趕緊趕慢地趕到了儲秀宮,到了沈青禾的房間一看,榻上歪着的那個,的确是沈青禾。只是他面色青白,雙眼無神,大汗淋漓,氣若游絲,不知是誰進了屋,還問:“是誰?”的确是病的不輕了。

武容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一痛,道:“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

誰知沈青禾聽見是她聲音,猛一回頭,雙手指着她道:“你……你……”不知他受了什麽刺激,竟然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武容見他病重,怕他起身的太猛了傷了身子,有意過去扶他,嘴裏嘆道:“我沒成想你病了,不然該帶幾顆山參過來。”

沈青禾雖然在病中,此刻見了武容卻精神,一把拍掉武容要扶他的手,嘴裏放出狠話來:“還要什麽山參,你就是來要我的命的。”

武容見他絲毫不待見自己,沉下臉來,說:“這是什麽話!”

沈青禾見武容見自己病了,沒說幾句軟話就兇自己,忍不住落下淚來。他自幼好強,又是在這深宮裏長大的,不容易落淚。不想自從見了這個冤家,卻眼淚漣漣,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沈青禾想到此處,愈發委屈,卻不欲被武容瞧見,偏過頭默默流淚。

武容平日對男子一向寬容,此刻卻不知怎麽了,見了沈青禾一時卻想到他前一處送荷包給自己,後一處就見到他和姐姐在暗地裏拉拉扯扯,忍不住說:“既如此,等我回去轉告家姊,教她知道你病了,給你送些湯藥來。”

沈青禾聽見這話,一時氣急了,怒視武容,猛地咳嗽起來,“這和崔思有什麽關系!你要我的命,便拿刀子來,何苦說這樣的話刺我。”沈青禾模樣生得好,性子又沉穩,平素行事沒有什麽錯處,何曾受過這番指責,還是來自心上之人,便知道自己癡心錯付,還為了此人自毀前程,忍不住哽咽起來,梨花帶雨,可憐極了。

武容見他哭了,也慌了,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發作,急道:“何苦來,便是惱了我,也不該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沈青禾還要對她發作,一瞥見到自己送給武容的定情信物,石榴花樣的荷包正挂在武容的腰間,煞是顯眼。沈青禾沒有看見荷包還好,此刻見了荷包,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繡出這個荷包,這個呆子卻半點不解風情,甚至讓崔思拿着荷包來拒絕自己,此刻荷包卻好好地挂在她的腰間。沈青禾氣不打一處,撲上去抓着荷包拽下來便要去拿剪刀剪了他。

武容見沈青禾撲過來已經驚呆了,又見沈青禾一個病了的人,此刻卻有力氣在屋內跑來跑去,拿了剪子剪荷包,以武容的武藝,她便是橫空奪走沈青禾手中的荷包也是沒有什麽難度的,只是剪刀畢竟是兇器,她若是強行搶奪,怕傷到了沈青禾,只得搶奪不過,眼睜睜地看着沈青禾見荷包絞成兩段。

沈青禾見荷包毀在自己手裏,才一時明白過來,這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得将荷包和剪刀都放下,自己默默垂淚。

武容接過沈青禾剪壞的荷包,愛惜地撫摸其邊角,一時悲從中來,說:“我卻不知這荷包怎麽招你惹你了,本是送了我的,我日日夜夜帶着,生怕有什麽損傷,你倒好,輕輕松松兩剪子就剪斷。”若不是武容從小受着女兒有淚不輕彈的教誨,此刻也要陪着沈青禾在屋裏偷偷抹淚。

沈青禾見武容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中不忿,道:“你不是早早地叫你姐姐和我說讓我死心,這個時候卻來哭荷包,假惺惺地做什麽?”

武容正傷心,這可是男子送給她的表示心意的第一個荷包,聽見沈青禾說,猛地擡頭,問:“你說什麽?姐姐來找過你?”

沈青禾見武容神色不似作僞,剎那火光間明白過來:崔思來見自己,說的那番話,武容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說什麽武容讓她退荷包給自己,都是騙人的,一時喜出望外。

武容見沈青禾明白過來,繼續問:“我昨日進宮,見你和姐姐在禦花園小聲說話,不是你特意去見姐姐嗎?”為怕沈青禾難堪,拉拉扯扯什麽的,就不說了。而且武容也隐隐感覺到此事奇怪,怕自己誤會,說錯話就更不好了。

“胡說,我去見她做什麽?”沈青禾立馬反駁道。

“那……”武容沉吟道,她懷疑自己的姐姐,實在是不好問下去,可是不問,卻不能解惑。

沈青禾想:我怎麽能告訴你,崔思是來拆散我們兩的,這不是離間你們姐妹感情嗎?他既然明白武容沒有拒絕自己,臉上便不那麽傷心了。

武容見沈青禾支支吾吾不說話,知道他為難,可惜武容的性子,卻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不怕什麽皮子,面子的,于是問:“你不告訴我,是讓我去問姐姐嗎?”

沈青禾不禁為難,紅着臉勉強道:“不知道哪個三歲小孩子,什麽事情都和姐姐說,崔思來找我,讓我放過你。”

武容舉起荷包問:“那荷包是怎麽回事?昨天我醒之前,姐姐帶着荷包進宮了。”

“她把荷包還給我呗。”沈青禾擡頭深深地看了武容一眼,說,“說是你的意思。”

兩個人,一個小哭包,一個愣頭青,竟然愣是把事情解釋清楚了,真是神奇。

于是沈青禾明白過來,崔思來找她說的那段話全是自己的主張,不是武容的意思。于是武容明白過來:她看見沈青禾和崔思拉拉扯扯,不是沈青禾心中惦念着崔思,而是被崔思逼着離開自己。

兩人相對而笑,武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做事情,從不假手于人。”所以拒絕人的事情,不會找別人來做。沈青禾也笑,他本是心病,如今解釋清楚,便好了一大半了。

武容小心地摸一了摸荷包剪碎的邊緣,說:“倒是可惜了這荷包,夾在我們中間,白白受苦。”

沈青禾立馬說:“這有什麽,我再繡一個給你就好了。”

武容笑起來,搖着麥穗說:“這可是你說的哦,我要一模一樣的。”

沈青禾應了一聲“好”,低下頭抿着嘴笑。

武容看了一會兒沈青禾,道:“我問了巴童,知道荷包的意思了。”

“誰?”沈青禾驚訝道,“你還要去問別人的呀。”

“巴童,姐姐的書童。因為沒有人送過我荷包呀。”武容笑笑,往前走了幾步,挨着沈青禾問:“所以,我沒有會錯意吧?”

兩人隔得很近,沈青禾羞紅了臉,又不好退,怕武容以為自己不願意。笨蛋開竅了,沈青禾心裏樂開了花,只得點了點頭。

誰知得了沈青禾的回答,武容卻退後一步,說:“真好。”

沈青禾平日自诩伶牙俐齒,此刻卻開心得什麽都說不出來。

許久,武容一拍腦袋,道:“哎呀,我忘了你是要做太女君的。不然我和太女姐姐說,讓她把你讓給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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