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打掉孩子

王梓琪低垂的頭猛然擡起，緊盯着秦可，眼神尖銳又警惕，“你怎麽知道的？”

秦可實話實說，“我剛才倒垃圾的時候看到了。”

王梓琪收回了警惕的目光，又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你心裏是瞧不起我的吧，我也不期望可以瞞多久，這是我的命。”

朝夕相處的室友說沒感情那是假的，秦可不忍心看到她繼續頹廢下去，“我沒有瞧不起你，你打算怎麽辦，這個孩子...你要留下來嗎？”

王梓琪苦澀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這是我能決定的嗎？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夠生下他。”她直視秦可，雙手放在腹處。

“孩子的爸爸知道麽？”

王梓琪颔首，“他知道，但是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秦可震驚，正準備再開口時，王梓琪突然對她說，“如果你願意了解我的這點破事兒，我可以講給你聽。”

秦可哽了一下，她一時摸不透王梓琪的想法，“你為什麽會告訴我？”

“可能是憋壞了不想再悶在心裏了吧，我已經無所謂了。”王梓琪聲音帶着失望過後的坦然。

原來王梓琪一直有一個竹馬，叫林浩軒。兩家家境都還不錯，王梓琪的父親和林浩軒的父親都是政府職員。最開始的時候兩家還是鄰居，關系十分親密。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王梓琪的父親一次被卷入了貪污受賄的反腐案件中。平日裏哪個當官的不撈點好處或是方便，只是貪的少又做的隐蔽，上頭的查不到下頭的也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但也不知王梓琪的父親是無意中得罪了哪位權貴，在一起本來是沾不上邊的反腐案中愣是扯上了他一筆。這下職位丢了不說，家裏的財産也沖了公，人也進了監獄。一下子，整個家的負擔都壓在了王梓琪母親的身上，沒有了龐大的資産和背景，原來住的小區也不能住了，兩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搬了家。

王梓琪家境是落魄了，而林浩軒家中卻是喜事不斷，先是林父三年之內連升兩職，後是軍政大區裏明老将軍的孫女對林浩軒英俊的外表癡迷不已，兩家有聯姻，親上加親的意向。能攀上軍部的勢力，林家早就樂不思蜀了，哪還會記得原先的王家和定下娃娃親的王梓琪。

可憐王梓琪早就一顆癡心錯付，根本不能接受林浩軒另娶她人，多次找他理論。林浩軒學了他老爸十成十的圓滑世故，不管在哪兒都能混得如魚得水。

王梓琪長得不賴，性感嬌豔，有美女投懷送抱他怎會拒絕？于是花言巧語一番，把王梓琪是哄得一點兒疑心都無，周末放假的時候都會去他那裏，這一來二去的是身心俱失。

這幾天王梓琪也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姨媽推遲、頭暈乏力，這明顯是孕婦的症狀，她慌慌張張地買驗孕棒，一檢驗還真是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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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裏其實是喜悅的，肚子裏孕育了心愛人的孩子，這種感覺真的很滿足，而且有了孩子浩軒肯定不會再娶別人了。滿心滿眼的欣喜和激動讓她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心靈角落處的一點點不安和潛在中不好的預感，連忙在躲廁所裏給林浩軒報告這個喜訊。

林浩軒喜歡的是明老将軍的勢力，要娶的是老将軍的孫女，他對王梓琪最多就是無聊時的消遣，玩玩而已，何必當真？所以她歡喜地告知浩軒後，等來的卻是一句嚴肅而厭煩地，“你怎麽能這麽不小心，不是讓你事後吃藥的麽，趕緊打掉！”

滿心的期盼最後卻得到了這樣一句冷冰冰殘酷的結果，也只能怪她識人不清，可憐一片癡心錯付還搭上一條無辜的生命。

“你媽媽她知道嗎？”秦可問道。

“我沒敢告訴她。”王母本來心髒就不好，她怕母親知道後會被氣得出事。

“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這是秦可第三次提到這個問題。

王梓琪搖頭，“我不知道。”

“你想留下來麽？”

“我想。”

“但是你不能要！”秦可厲聲說道。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大學生，一個不被人認可的單身媽媽，這個孩子如果真的生了下來，會毀了她的一生！

王梓琪嘆息，平靜的望向秦可，眼裏深深的絕望令她心悸，“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小可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秦可沒想到王梓琪會主動向她求助，一時間沒有回應。

“小可，這件事只有你知道，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王梓琪拽緊手邊的床單，目露乞求。

秦可不忍，輕輕“嗯”了一聲，王梓琪這才重重松了口氣，松開了手裏早被捏得皺巴巴的床單。

要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就必須先找到一所醫院。正規的大型醫院醫療費用又貴，還需要本人身份信息，不可取，那只能找個可靠的私人診所了。

王梓琪對這方面是一無所知，自然不能靠她。現今只能由秦可來想辦法打聽。

論人脈勢力，林寶玲是秦可所認識的人當中的不二選擇，所以秦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接下來就是怎麽跟她開口的問題了，秦可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謝矜言，由他來找自己的母親總比秦可一個外人貿貿然去求幫忙好吧。

謝矜言一聽說秦可要找人流手術可靠的私家診所，眉頭一皺，他不希望自家小女人接觸和這些有過多接觸，“我可以讓阿姨幫你找一家，但是你找它是要做什麽？”

雖然王梓琪沒有讓秦可保密，但是別人的私事秦可也不敢不經允許就告訴他人，“出于保密，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一直都好好的。”

知道秦可沒事，謝矜言也就不再多說，答應她一有消息就立馬告訴她。

王梓琪沒跟其他人提過，甚至連李冰都對她懷孕的事一無所知，即便李冰一直希望王梓琪能将心事吐露出來。

三天後，謝矜言給了秦可一個電話號碼，是B市一家很有口碑的私家醫院，主治醫生是林寶玲的同學，她答應不會收取任何的個人信息，在價錢方面還能優惠點。

王梓琪很感激秦可能夠在她彷徨無措、一籌莫展的時候雪中送炭，對她的好感瞬間爆滿，就連平日裏對李冰的熱情都不及她對秦可的三分之一。

聯系好醫生，把手術時間定在了五一小長假。這個時間學生老師大多都回家了，學校沒什麽人，更方便她們行動。

秦可事先跟家裏人打好了招呼，她得2號才回去。家裏人問其原因，秦可也只能用老師留下有事來匆匆敷衍，好在秦父秦母并未多疑。

五一到了，李冰和王燕一個一大早回了家，一個前天晚上就走了，寝室裏就只有秦可和王梓琪兩人。

安撫好王梓琪的不安情緒，下午秦可就帶着她找到了預約好的診所。一進去，就有醫護人員幫她準備，馬上進行手術。

“秦可，會不會有事啊？”王梓琪一想到馬上就要手術，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禁有些畏縮。

一旁工作的護士聽到她竟然質疑她們這的醫療水平，鄙視加不屑的瞟了她一眼。

秦可握住她冰涼的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你就當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王梓琪恐懼地本能在顫抖，但還是順着秦可的話安慰自己，“嗯，不會有事的。”

二十分鐘後，王梓琪被送進了手術室。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一直亮着，空蕩蕩地走廊只留下路過的醫護人員的腳步聲回蕩，發白的瓷磚在強烈的光照下有些刺眼，站久了的秦可腦袋都有些恍惚。

終于，在很短的時間但秦可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後，手術室的門開了，王梓琪被安然的送了出來。她保持着清醒，精神有些疲憊和倦怠。

“梓琪，你還好嗎？”秦可扶住她。

王梓琪看起來還很堅強，“我很好，手術很成功，只是這個孩子...是我對不起他。”她感受到自己空蕩蕩的腹部，有一個新生命的離去，眼圈泛紅。

秦可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滴，“你已經在彌補了，讓他再投胎到一個幸福的家庭中不是比生下來就沒爹地要好的太多了嗎。”

王梓琪含淚點點頭，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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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的學校最近刮起了一場宿舍表白風，這幾天已經有不少的男生在女生宿舍的樓底下向心儀的女孩兒告白了。每天晚上從宿舍樓底下走過，都能看見一些擺成心形的蠟燭啊，圍成一簇簇的玫瑰花啊，反正方式是應有盡有、層出不窮。

受了這股風氣的影響，本來只是小情侶們秀恩愛的情趣，最後演變成那些暗戀的男生對女生說出心裏話的方式。只要是心儀有沒有把握的就可以試試，說不定在大庭廣衆之下吼一嗓子，人家女生就是被感動或是迫于輿論壓力答應了呢。

每次一有男生在樓底下喊着，“XXX，我喜歡你很久了！”各個樓層的女生們就會趴在陽臺處朝外望，底下有男生們起哄，樓上就有女生看熱鬧八卦，簡直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