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山頂聚餐(一）

藍羽本來說年輕小輩們聚餐，她就不參加了，後來一聽東方欣連夜璘也要請，就改了主意，道，如果連個活了都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冥王都參加，那她也算年輕了，參加下，也無妨。

下午的課是自休，剛好給東方欣用來請客請幫手，客即是幫手。

“夜璘，我還需要一個石竈，你再搭一個吧，等下我們在石竈上面炖點湯。”

“夜璘，再弄個燒烤架。”

“夜璘，柴不夠，再砍多棵樹來。”

“夜璘，劈平塊巨石來等下做桌子。”

“還要幾個石凳子，磨成一樣大小。”

女子動口，君子動手，一個下午，東方欣指揮有力，成功将小明山山頂已經完美布置成一個野餐聖地了。

“現在就差樹上挂幾個紅燈籠了，今晚一直玩到半夜才散，當然得有點照明的東西。”

“燈籠？我沒帶，而且也不知道哪裏有。”

夜璘攤開兩手，表示這個無法做到，“不然，我取幾顆夜明珠來，挂在樹上，一樣可以照明。”

東方欣搖了搖頭，“不要，夜明珠哪有燈籠氣氛好呢，而且我早知道你沒有，已經有訂貨了，瞧，送貨上門的人來了。”

東方欣笑着朝山下一指，夜璘順着望過去，只見藍羽身穿一件淡綠色的套裝，一手提起幾個大紅燈籠從山下禦風而來，轉眼已經到了眼前。

“師父來得剛剛好，我們剛說到挂燈籠呢，燈籠就到了。”

東方欣歡喜地跑過去從藍羽手裏接過燈籠。

藍羽一邊将燈籠交給東方欣，一邊偷望了眼夜璘，眼裏的歡喜想藏都藏不住，滿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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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欣歪頭看見了，心中一動，将剛接過手裏的燈籠朝夜璘一遞，道：“夜璘，我都忙了半天，這會兒累了，要不，這些燈籠你跟師父一起挂起來吧，我去那邊的樹上躺會兒。”

說完，也不等他回應了，将手裏的燈籠往他手邊一塞，空了兩手，雙腳點地，輕輕一躍就跳到了十來米外的一棵黑鬼樹上，找了根粗壯點的樹枝，當真躺了下來。

左左的聲音響了起來。

“主人，你明明不困為什麽要裝睡呀。”

東方欣沒回，右右卻在耳邊回了左左。

“真笨，沒看到主人是在給機會讓冥王和藍羽兩個有機會獨處麽。”

左左嗤笑了右右一聲，又道：“為什麽要讓冥王和藍羽兩個獨處啊，冥王明明就不喜歡她嘛，冥王喜歡的是小主人呀。”

“你真笨，兩種喜歡能一樣麽？”

“你才笨呢，明明就是喜歡，有什麽不一樣的。”

東方欣見那兩個小鬼頭居然在自己耳朵裏吵起來了，忍不住喝了一聲。

“你們再吵，兩個都給我消失，別住我耳朵裏了。”

左左和右右見東方欣生氣了，同時噤了聲，真的一句話也不敢講了。

左左和右右倒是安靜下來了，東方欣閉着眼睛卻靜不下來了，明明是自己給機會讓他們獨處的，為什麽，現在自己心裏竟然有種煩躁的感覺，恨不得跑去從藍羽師父的身邊把夜璘抓過來。

還是因為自己太小氣了吧，雖然夜璘說過把他自己當成滿月禮物送給自己，可是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她也不能拿這句玩笑話就真當夜璘是自己的私有物了。夜璘可是堂堂冥王，而師父，冥界第一美女，正是良配。

東方欣在心裏又狠狠地罵了自己幾句，然後真閉上眼睛睡覺了。

那邊，夜璘見東方欣稱累居然自己跳到樹上休息去了，一臉地不解，剛剛明明一直動手的是他呀，東方欣那小妮子，就是動了動嘴皮子，指揮他做這做那而已，她什麽時候金貴到說兩句話都會累的地步了。

藍羽倒是有些明白東方欣的用心了，她心裏暗暗對自己這個明事理的小徒弟道了聲謝，然後看着夜璘道：“你也忙好一會兒，這燈籠就我來挂吧，幾個燈籠而已，我還是能挂好的。”

說罷，向夜璘伸出了手。

夜璘看了眼藍羽，她的臉上果然還是蒙着塊面紗，東方欣今天來找他時就跟說了，并且一再叮囑他要跟藍羽和好。

夜璘在心裏苦笑一聲，那小鬼頭不懂，他跟藍羽不是和好不和好的問題，而是藍羽想要的，他根本給不了，這是個死結，兩頭都拽得死死的結，如何能解開。

冥界所有妖魔鬼怪都覺得他夜璘是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的，卻不知，他也是有不知不解的地方的，比如什麽是情，什麽是愛。

當初，他以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靈魂，後來發現，那不過是一種欣賞。而藍羽，正是出現在他對情愛一知半解的時候，他承認他自私了，想從藍羽的身上嘗試找到答案，但後來，他知道了，藍羽給他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至于，肯定的答案到底是什麽，他到現在還不明白。

當他知道他無法給藍羽像她對自己那樣的情感的時候，他就不再給藍羽靠近他的機會了。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不代表不知道別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和如何拒絕這種表達。

保持距離，不讓對方感覺到一絲的親近的可能，據說，這就是正确處理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的最好方式。

今天，如果不是東方欣要求，他不會與藍羽在這麽近的距離說話。

“還是我挂吧，反正也是一瞬間的事。”夜璘并沒有将手裏燈籠遞給藍羽，而是高舉起來，攤開了手，手裏的燈籠便一個個魚貫着從他的手裏飛出，十只燈籠，同時飛向了十個不同的方向，最後穩穩地挂在了四周的黑鬼樹枝上。

“藍羽。”

夜璘回頭望着身後的藍羽，淡淡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然後眼睛直直盯着她，沒有一絲閃避。

藍羽輕輕哦了一聲，然後也看着他，她以為，她會沉醉到他的深邃的眼眸裏無法自撥，她以為，他與她這一望，是對她的回報，或者至少是憐惜。九秒之後，藍羽突然一臉絕望地扭頭，轉身。

當背對着他的時候，她咬破了下唇。

“夜璘，你好狠。”藍羽說完，再也不做停留，雙腳點地，禦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