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程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怎麽可能。

雖然奶油泡游戲打得是很厲害, 也同樣打過職業選手,但奶油泡是奶油泡,謝持是謝持。

奶油泡要是謝持。

他能把頭砍下來。

程振和謝持打了一年的游戲, 謝持是個極度慢熱的人, 在程振的不斷騷擾之下, 兩人才變得無話不談, 即便他們後面聊開了,在程振心中謝持一直是那個外冷內熱的正直好少年。

不是奶油泡這樣每天上線都問他約嗎, 時常和他聊騷的人。

下午,程振正在店裏賣煎餅,突然有個撐着遮陽傘的男人無視漫長的隊伍,徑直插到最前方,穿了身制服停在程振旁邊, 站立、收傘,并用傘柄捅了下程振的手臂:“你這孫子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來的人是盛弈沛, 大熱天放着有空調的辦公室不待,翹班跑到他這破煎餅攤來幹嗎?

“我閑着沒事拉黑你幹嗎。”程振繼續面不改色地做他的煎餅。

盛弈沛把這當成自己的地方一樣,挑了張最近的桌子坐下,單腳踩在板凳上, 解開顆扣子:“我打你電話打不通, 發短信不回,不是拉黑是什麽?”

“我真沒拉黑你,不信你自己看。”程振微揚下巴示意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機。

盛弈沛拿起他手機,按了下側鍵發現有密碼, 把正面攝像頭對準程振:“來, 笑一個。”

程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解鎖成功。

盛弈沛搗鼓半天,也沒在通訊錄裏發現自己的名字:“你他媽的, 沒存我號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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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振:“那個星號就是你。”

盛弈沛:“原來我這麽特別?”

程振告訴他真相:“懶得打字。”

“切。”盛弈沛拿自己手機給程振打了個電話,沒通,再拿程振的打給自己,發現欠費了。

盛弈沛看不起他:“話費都沒交,你是有多窮啊?”

程振:“真沒錢,你要錢多的話幫我交個話費,下輩子還你。”

“你想得美。”盛弈沛剛拒絕完,又想起了什麽,改了口,“行吧,交多少?”

程振:“兩百?”

盛弈沛:“你窮瘋了是不是?給你交二十,下個月加倍還我。”

程振正經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你別在這待了,和我一塊走呗?”似乎是見這麽多人排隊,盛弈沛說話的底氣削弱了些。

程振問他:“去哪?”

盛弈沛賣了個關子:“好地方,包你滿意。”

程振不上當,一口回絕:“不去。”

盛弈沛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為了得到這麽個答案的,他嚷嚷道:“你待這破地方賣煎餅,一天能掙多少錢?大不了報個數,老子買你一天。”

程振還沒來得及開口,排隊的人不樂意了。

“城管了不起啊?”

“我們排了這麽久的隊,你說不賣就不賣啊?”

……

盛弈沛引起衆怒,程振趕忙開口:“別急,他開玩笑的。”

早在挨罵的時候,盛弈沛就躲到程振身後去了,他在背後小聲嘟囔:“城管怎麽了,就是了不起,這兒的證還是我辦的呢。”

程振微側過臉小聲同他嘀咕:“你悠着點,等會真把人惹急了,我這還剩一半,要不你幫我一塊賣?估計一小時就能解決。”

“行吧。”盛弈沛勉強同意。

接下來就變成了程振在做煎餅,盛弈沛一臉不情願地站一旁幫他扯袋子。

還對着之前罵他的那兩個人态度極其惡劣。

白眼翻上天。

多了個盛弈沛的免費勞動力,程振的效率稍微變快了那麽一丢丢。

就算這樣,為把剩下的材料賣完,他也賣了兩個小時。

盛弈沛悔不當初:“我有病啊我,好好的空調房不待,來這鬼地方給你打工。”

程振:“別說話,好好幹活。”

站了一下午,盛弈沛身上的制服全濕透了,像剛從汗蒸房冒出來的一樣。

貧苦生活把他身上的那份銳氣打磨得消之殆盡。

他癱在店外樹下的那個搖椅裏,雙腿發麻,留下程振獨自收拾店內。

程振收完後把店門鎖上,走到盛弈沛旁邊,踢了下他的椅子:“走了。”

“工錢結一下。”盛弈沛伸出一只手,有氣無力道。

程振摸遍口袋,翻出兩個坐公交車的鋼镚,放一個在盛弈沛手中:“不用找了。”

盛弈沛看了眼:“呸。我一個月工資三千,平均一天一百,下午按半天算你五十,再加上前面的話費,你得給我一百。”

“一百沒有,嫌少再加一個給你。”程振把另一個鋼镚也給了他。

盛弈沛嘴上嫌棄,手卻很快地把錢塞進口袋:“摳,太摳了。”

程振催他:“趕緊起來,別把我椅子弄髒了。”

盛弈沛死魚打挺,站了起來,想起今天的正事,底氣十足對程振說道:“給你打了這麽久的白工,現在該報答我了吧?”

程振看着他:“說吧,想讓我去哪?”

夜色下,一陣風吹過,盛弈沛被汗浸透的制服貼在身上涼得透心,他有些緊張地開口:“蔣琛回來了。”

蔣琛,家住在程振隔壁,兩人從小一塊長大,一起用球砸過別人家玻璃,為了個玩具大打出手,什麽丢人的樣子都見過。

一起長大的情誼,本該是最要好的關系,直到程振和謝持在一起的那天産生了裂縫,兩人嘴上不說,但一個沉迷網戀,一個醉心現實,漸行漸遠。

程振晃了下神,終于品味出盛弈沛今日的反常舉動:“難怪你來找我。”

盛弈沛舔了舔唇,猶豫說出:“蔣琛說了,你出院後找的第一個人不是他,他很難過。”

“他現在在做什麽?”程振想起他們已将近兩年多沒見了,他和謝持交往的時候,蔣琛是反應最大的人,當天從外面殺了回來,沖到程振家,兩人當場打了一架。

蔣琛怎麽也不明白,程振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鋼鐵直男的人,原來是他一直埋伏在身邊的情敵。

程振動心得比蔣琛早,只是他那時候還未發覺。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才是先來的那個。

愛情這件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從一開始你就輸了。

程振這麽說。

蔣琛咽不下這口氣,兩人打得不可開支。

盛弈沛摸着下巴回憶:“他啊?進了他爸的公司當主管,混得還不錯。”

程振:“他當初不是……”

蔣琛是他們三個裏面最叛逆的那個,說以後要去當攝影師,才不在乎家裏那幾個臭錢,就是在外面窮死,也不會回家繼承家業。

“你不知道,一年前他和家裏鬧了一場,被打進了醫院,喏,就是你住的那家,出來以後就老實不少,乖乖回公司上班了。”盛弈沛告訴他其中緣由。

程振:“還真像他。”

盛弈沛得意道:“蔣琛傻啊,非得和家裏對着來,哪像我,賣乖讨好,不是又混了兩年時光嗎?現在當個小城管,每天不按時上下班,也沒人說得了我。”

“倒是你,你爸媽那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兩年前不是把你趕出家門了嗎?怎麽出了場車禍,他們又開始找你,找到你了還任由你在外面賣煎餅。”

“我也不清楚。”程振自嘲道,“說不定,懶得管了。”

盛弈沛問他:“我一直沒問,你那時候是怎麽出的車禍?”

程振:“趕時間,運氣不好。”

程振沒有再細說,而是牽上三輪車,說道:“不說這個,天這麽熱,不如先回我家換個衣服。”

盛弈沛同意了:“行啊,不過蔣琛那,你去不去啊?他可是指名要你過去……”

兩人一路說着離開煎餅店,前往程振的出租屋。

盛弈沛爬上七樓,本就濕透的衣服又出了不少汗,進屋後要求道:“熱死我了,我先洗。”

“行。”程振大方打開衣櫃,問他,“要穿哪件?”

程振的衣服清一色地攤淘的,十塊錢一件的同類T恤,短褲也是批發的,全身上下行頭不超過二十塊錢。

盛弈沛變了臉色:“有沒有,不那麽寒碜的?”

程振:“沒有,愛穿不穿。”

盛弈沛挑挑揀揀,最後勉強拿了兩件衣服進去。

走到浴室後,又退了出來。

盛弈沛冒出個頭:“對了,內褲呢?給我一條。”

程振面不改色說道:“我怕太大了,你穿不下。”

盛弈沛破口大罵:“放屁,就你那金針菇,能給爺的巨炮相提并論嗎?”

程振從抽屜裏拿了包沒拆封的丢他頭上:“滾吧。”

出來後的盛弈沛走路有些奇怪,一直拽着褲腰,程振見此好心地丢給他一條鞋帶,讓他紮上。

這一切程振做得無比熟練,使得盛弈沛不得不再次驚嘆于他的窮酸。

“你真的是落魄啊……”

程振不願意聽直接去了浴室。

盛弈沛想給蔣琛打個電話,發現手機沒電了,正好看見程振放在床頭的手機,試了程振的生日順利解鎖,剛要調出撥號界面,一條消息就發了過來。

奶油泡:[今晚約嗎?]

看不出來啊。

過得這麽窮了還有能耐勾三搭四。

盛弈沛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給對方發了條語音:“他正在洗澡,有什麽事跟我約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上夾子,明天不更嗷,後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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