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空間之門
“這……寶藏就在這裏？”
兩天後，一行五人已經回到星光山脈。
來到雷帝斯曾經歇腳的斷崖，安傑麗娜一臉不信的道：“這裏也太……太……太不偏僻了吧？”
這裏雖然群山環抱，可離山嶺間的羊腸小路，并沒有多遠。
在她的概念中，藏寶嘛，總要藏在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才對。
“嗯，按圖上所繪，就是這附近。”
經過瑭雷的指點，莉莉也早已學會分析藏寶圖上的線條，看了一眼崖下的橡樹林，指着對面的山峰道：“果然……”
這山崖對面立着五座山峰，尤以中峰最高，兩旁最低，确實像一個直立着的手掌。
“這裏不偏僻，可是對面呢？咱們要到守護神赫姆的‘眼眸’中去才行，太陽就快下山了，時間緊迫，走吧！”
瑭雷一邊找着下崖的路，一邊說道。
法迪嘉的聖徽是橡樹葉子，而赫姆則是掌心生着眼睛的手掌，也就是說，他們需要在月亮升至橡樹林正上方之際，待在對面中峰的半山腰處，這就是月亮在法迪嘉的頭頂上，而探寶者待在赫姆眼眸中的意思。
而“蘇倫的目光穿過安格樂絲的雙臂”這一句，不到指定地點，仍然不得其意。
茂密的叢林中，衆人沿着被雜草吞沒的小徑前進，林間的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聲，更襯出山林間黃昏的寧靜，夜幕再度低垂，不知不覺間，群山已經随着夕陽的消逝沉沉睡去。
“寶藏，寶藏……”
莉莉嘴裏念着什麽，不時左顧右盼，雙眼中映出成堆的財寶。
這座山看起來也不高，不過爬山和平地行走完全是兩回事，讓瑭雷沒想到的是，艾裏、莉莉這對控法者的體力出奇的好，連他都感到有點疲勞，兄妹二人竟然沒有拖他們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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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山林間的魔獸，只要稍微有點智慧就知道，千萬不要去打擾它們的寧靜生活。
“瑞克大叔，您說這寶藏的入口，是一個山洞，還是什麽別的東西？”
艾裏呼哧帶喘的道，“這半山腰的範圍真是大了點！到底在哪啊？”
“這就要看‘安格樂絲的雙臂’說的是什麽東西了！”
瑭雷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道。
他也一直在尋找蛛絲馬跡，基于同樣的推測，蘇倫的目光顯然指的是月光，這安格樂絲的雙臂……嗯？
他忽然一揚手，盯着腳下的山路一陣猛看，整個隊伍全都停下前進的步伐。
“瑞克，幹嘛？”
斷後的安傑麗娜走上前來，道：“為什麽不走了？”
“嘿嘿！看來，咱們還真是交了個好朋友啊！”瑭雷面沉似水的道。
他只覺得被人狠狠的耍了一次，不知道怎麽回事，止不住的無名火往上直冒，刺耳的蟲鳴也令人異常煩躁。
“你的擔心已成了現實？”羅德忽然走上前來輕輕說道，“希望還不晚。”
“但願如此吧！”
瑭雷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彷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控法者，奇怪的道：“羅德，你怎麽知道我在擔心什麽？”
“這并不難猜。”
“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傑麗娜受不了二人連續打啞謎，急迫的問道。
“我在地上看到了雷帝斯的腳印。”
瑭雷壓抑着怒火。
這裏雖然算不上人跡罕至，卻也絕不是普通人經常來往之處，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他沒有找到寶藏的痕跡，卻意外的發現近期內莅臨此處的人物，不僅有自己這批人馬，更令人惱火的是，他曾經踩跡追蹤過雷帝斯，這些腳印，何其相似！
對“朋友”這個詞，瑭雷的理解非常極端，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朋友和對普通人的态度，才截然不同。
對朋友，瑭雷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吝啬，也更盼着朋友們推心置腹，從看到春秋刀法那一刻起，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把雷帝斯當成朋友，因此格外受不了雷帝斯背後的耍弄。
此時他冷漠的話中，好似吹着一股寒冷的風。
“他？”
莉莉驚呼道：“他怎麽可能知道寶藏在這裏？不不不，他怎麽知道有寶藏這麽回事的？”
“天知道！可确實是他的腳印沒錯！我真笨！那天看到他跑到這裏，我明明想到……唉！”
見安傑麗娜三人一臉驚愕，瑭雷狠狠敲着自己的腦袋道。
若不是有心，這已經掩蓋過的痕跡絕難被人看出，不過他和安傑麗娜曾經見過雷帝斯倒退着掩飾自己蹤跡的一幕，兩相對照，暫時不論原因，是誰到過這裏已經不言自明。
發現雷帝斯的痕跡也有好處，那就是瑭雷不再需要找尋道路，沿着雷帝斯的足跡走下去就是。
月亮剛剛在山間露頭，吝啬地撒出一點光華，一行五人已經爬到半山腰，雷帝斯的足跡至此消失，消失處是一片長滿荒草的嶙峋斷崖。
“那咱們就等月亮爬到橡樹林的頭頂上？”
艾裏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同伴們已經聚攏在背後。
“好像……好像不用等那麽久了。”
安傑麗娜望着山壁，喃喃的道。
山壁的巨岩天生光滑，因此正中央一大片山石上刀削斧鑿的痕跡，格外醒目——瑞克先生，騙取了你的信任，我感到慚愧和內疚。
做為回報，如果你們也能找到這裏的話，我想告訴你，開啓傳送門的下半句古代語是：“闵遜威海森斯。”
祝你好運。
“傳送門？”
艾裏盯着石壁，喃喃自語，雙手一轉，一個偵測魔法已然成形，可惜沒有偵測到任何魔法的蹤跡。
“大概還沒到時間。”
莉莉皺眉說道，“雷帝斯怎麽知道後半句古……喂，瑞克叔叔，你還好吧？”
“祝我好運！”
瑭雷對莉莉的關懷充耳不聞，一拳捶在山岩上面，捶的手指生疼。
他氣的差點吐血，岩石上的刻痕，彷佛無情的嘲笑！
現在就算知道全部的古代語又有什麽用？雷帝斯領先了接近五天，還祝別人……等等！
怒火攻心的瑭雷忽然想到什麽，立刻冷靜下來，圍着山崖小心翼翼的轉了三圈，然後仰天狂笑。
見他貌若癫狂，莉莉忍不住悄聲問道：“瑞克叔叔不是受的刺激太多了吧？”
“一定是瘋了！”
安傑麗娜忍不住啐道。
瑭雷對這些風言風語不以為意，笑嘻嘻的回到他們面前道：“我只看到了他走來的足跡，沒有找到離開的。如果不是我追蹤的本領變遲鈍了，就是……”
“他還在！”
安傑麗娜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搞不懂瑭雷為什麽這麽高興，就算雷帝斯五天時間仍然沒有走出那不知道在哪的傳送門，以他準劍聖的實力，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麽樣？
把寶藏搶過來？
“這還不簡單？”
聽了安傑麗娜的問題，瑭雷哈哈大笑，道：“顯而易見，雷帝斯過了五天仍然沒有出來，如果不是另有出口的話……那就說明所謂的傳送門之後并不是寶藏，而是一個藏着寶藏的迷宮，他被陷在迷宮中了。”
從這藏寶圖本身的水平上，可以看出所藏之寶極富吸引力，可是對瑭雷來說也僅此而已，他的寶物本來就很多，這不知道是什麽的寶物，并不是勢在必得。
但雷帝斯徹底激怒了他，這次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迷宮？”
幾人精神一振，幾乎同時叫道：“也就是說，我們不一定碰上雷帝斯，我們……還有機會？”
“當然！”
“可是……可是……”
艾裏尚是首次意識到探寶似乎也有兇險，嗫嚅的道：“我們真的進去，萬一要是遇上雷帝斯……怎麽辦？”
“他最好祈禱不要讓我們遇到他！”
瑭雷的雙眼中閃着火花，冷冰冰說道。
龍淚戒指裏儲滿了能量，即便是一對一的決鬥，瑭雷也有資格和雷帝斯掰掰手腕，更何況雷帝斯的絕技，對他來說了然于胸。
“這回，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瑭雷的實力！哪怕耗掉五行神力也在所不惜！”
他的眼睛放光，暗下決心。
就算有最純的海藍沙，他也要有足夠的五行神力來擺出陣法，才能幫助自己沖破封印，這也是這麽多年來，他并沒有熱衷于尋找純淨海藍沙的原因。
不過人為一口氣，此時瑭雷牛脾氣上來，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不知不覺，夜空中已是滿天星鬥，一輪明月漸漸高升，潔白的月華透着清冷，枭鳥的夜嚎似有節奏，冰冷的夜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安格樂絲的雙臂，說的不會是那個吧？”
正在埋頭尋找所謂的傳送門，瑭雷下意識的擡起頭，立刻驚呼道：“看那兩座山峰！”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幾人立刻目瞪口呆。
此時月近中天，從這裏看去，剛剛爬到橡樹林的正上方，正好夾在兩座高聳入雲的峭壁之中。這兩座峭壁雖不相連，卻剛好碰到邊，恰似精靈女神的月形聖徽，中間挂着一輪明月，熠熠生輝。
“有波動了！有波動啦！”艾裏興奮道，他的偵測魔法忽然起了波瀾，似乎受到月華激勵，山壁上的岩石，反射着潔白耀眼的光芒。
莉莉心領神會，立刻大聲念道：“伊西的尼西特促豪森闵遜威海森斯！”
随着她的咒文，岩壁上的光芒逐漸變色，一陣紅光過後，漸漸現出一個燃燒着熊熊火焰的神秘法陣。
這魔法陣上的線條古拙粗犷，魔符稀疏但簡明有序，随着魔力的流轉，一個個魔法符紋逐漸被染成金色，似乎和皓月遙遙呼應。
魔法陣外，拟像化的火焰不住升騰，當所有魔符都轉為金色的一刻，高漲的火焰突然熄滅，令人感到一陣空虛。
片刻後，一陣澎湃的魔法能量自岩壁上噴薄而出，竟真的在衆人面前幻化出一道暗紅色的光門，門中不時掠過一道道血色漪漣。
“艾裏，還有莉莉，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說。”
瑭雷盯着傳送門，使勁按了按戒指，忽然凝重的說道：“這傳送門，好像不大妙哪。你們兩個……真的要進去嗎？”
“當然！都到這裏了，藏寶圖又是我的，怎麽能半途而廢！”
莉莉似有預感瑭雷會這麽說，立刻接口道：“瑞克叔叔，安傑麗娜姐姐，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不要小看我呀！”
“不，這傳送門可能通向任何地方，誰也不知道對面是個什麽世界。”
瑭雷的聲音忽然缥缈起來，低沉而又清晰。
“那裏可能很安全，也可能很危險，為你們的安全考慮，還是別去了？我們找到寶藏，肯定不會讓你們吃虧。”
“不！做事要有始有終，我怎麽能不去！”小丫頭眨眨眼睛，狡詭的道：“再說瑞克叔叔可是龍騎士呢，怕什麽？艾裏，你害怕吧？”
她那對一眨一眨的眼睛彷佛會說話：“門後就是成堆的財寶，你不打算讓我進去？這年頭，騙子好像很多呀！”
“不……怕，我不怕！”艾裏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打着結巴說道，“瑞克叔叔——”
“唉！這不是小孩子的游戲。”
瑭雷面上現出一股憂色，道：“雷帝斯五天沒有出來，固然可能是通過別的傳送門走掉，或者仍然在裏面轉圈，也有可能……有可能已經發生了不測！”
“不會的！”艾裏立刻說道，“雷帝斯叔……他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會出事？”
半獸人那由鬥氣形成的金色刀芒，至今仍不時浮現在艾裏的眼前。
安傑麗娜抿了抿嘴唇，看着山壁上縱橫交錯的刻痕皺眉說道：“莉莉，你是藏寶圖的主人，進不進入你有權決定，不過我也覺得你和艾裏應該留下，如果有迷宮的話，确實會很危險。”
“不！我要去！”
莉莉當即扭頭望向明滅變幻的傳送門，倔強的雙眼中，彷佛已經看到成堆的財寶。
“好吧，時間緊迫，走！”
瑭雷不再多言，擡腿就走，當先走入這閃耀着暗紅光芒的大門，門中的各色彩光一陣湧動，人影就此消失不見。
安傑麗娜和羅德對望一眼，随即跟進。
事到臨頭，要說未知的世界和可能潛藏在彼岸的雷帝斯對她沒有威懾力，就連安傑麗娜自己都不會相信，可是曾經目睹瑭雷騎乘銀龍，也許是瑭雷充滿自信的樣子感染了她，此時此刻，她的信心也出奇的充足。
莉莉毫不猶豫，尾随安傑麗娜消失在大門之中，躊躇不決的艾裏，怎麽也不能承認自己真的膽怯，狠狠跺了跺腳，一閉眼闖進門內。
随着他身影的消失，偌大的空間門中光芒連閃，一股紅霧猛然噴出，片刻後風平浪靜。
空間門已經消失無蹤，只在山壁上留下一個口中滴血的惡魔頭像，盤角猙獰。
空間門後是一個漆黑的世界，空氣中彌着刺鼻的氣味，好像硫磺，又好像濃的化不開的惡臭血腥。
這裏異常悶熱，踏足處是堅硬的岩石，還算好走，只是伸手不見五指，令人心中忐忑。
“真奇妙，這裏像是地底，空氣卻不差，雖然熱了點。”
瑭雷敲打着岩石說道，空曠的黑色世界靜悄悄的，唯有“篤篤”的敲打聲，顯得異常刺耳。
“別敲了！別敲了！”
安傑麗娜受不了這無邊的黑暗，手忙腳亂的點燃火把，剛一見物，立刻“啊”的一聲驚呼，胳膊一顫，幾乎将火把扔在地上。
“你的膽量變小了啊！”
望着滿地骸骨，瑭雷猶有餘暇取笑道。
地上零星散布着一些獸骨，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少年，空曠的甬道前後都可以通行，只是一眼望不到盡頭，十餘步外一片昏暗，岩石中滲出的水滴掉在地上滴滴有聲，不時刮過的陰風中，隐有怨鬼的號哭。
“難……難道就讓我們在這裏……在這裏尋找寶藏？”
見瑭雷行若無事邁步就走，莉莉趕忙跟上，打着退堂鼓道：“還有迷宮……啊！傳送門呢？”
回首望去，身後已經變成了漆黑的岩壁，暗紅色的傳送門，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伊西的尼西特促豪森闵遜威海森斯！
“伊西的尼西特促豪……”
莉莉臉上逐漸惶急，不斷念着傳送咒語卻沒有反應，不由得手腳發顫。
“怕了？”
瑭雷輕笑道，“還不錯，至少這裏還過得去，要是傳送門通往血與火的深淵世界，咱們現在已經化為空氣了。”
“切！我才不怕！”
莉莉面色發白的道，不禁靠得瑭雷更緊了一些，道：“可是……我們怎麽出去呀？”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可是我敢保證可以出去。”
瑭雷淡淡的道，“因為看起來，雷帝斯似乎知道的更多，而且他那麽狡猾，不可能明知道是送死還闖進來。或者說不定，過個一天，等到明天剛才那個時刻，大門就能再次開啓呢！”
話鋒一轉，瑭雷接着說道：“論起冒險的經驗，我比你們豐富的多，但是你們，特別是你們兩個小鬼，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可不敢做什麽保證。”
瑭雷一臉輕松的看着衆人。
見瑭雷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不似作僞，幾人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只有羅德仍是那副冰冷模樣。
當然，如果火光明亮的話，也許他們可以看到瑭雷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深淵世界之類的話，只不過是吓唬吓唬小孩子而已，瑭雷也知道這傳送門不可能通往深淵，否則這張藏寶圖就失去了應有的意義，而變成純粹殺人的工具。
不過腳下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也幾乎完全陌生，看情形，這倒是和傳說中的幽暗地域有些相似，黑暗中不知道潛伏了多少邪惡生物，實力則完全未知。
這甬道頗寬，兩邊看不到頭，瑭雷追尋着雷帝斯的足跡，領着一行人向右走去。
燃燒的火把，在石壁上映出衆人長長的影子，沒有人願意說話，只聽見五個人的腳步聲和空蕩蕩的回音。
“等等！”
低頭不語的安傑麗娜，突然抓住瑭雷的胳膊，一字一頓的說道：“前面好像有東西！”
火把的微光難以及遠，幽暗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混沌，反而顯得更加陰森。
安傑麗娜自幼習武，目力超人，隐隐看到一個黑暗的高大輪廓靠在石壁之上，正隐藏在陰影之中，好像擇人而噬的怪獸。
“看到了。可是，好像不是活的。也許是……大石頭？”
瑭雷擺出一副自信的樣子，雖然惡臭的氣味早已告訴他，那不可能是岩石。
“哦？”
安傑麗娜自知有點緊張，穩定下心神仔細觀察，果然發覺有異。
她舉着火把大膽的向前走了幾步，暗弱的光芒終于照亮了前方。
“啊——”
一聲長長的尖叫，莉莉吓得緊緊抓住瑭雷的衣袖，狠命的把腦袋埋進他的臂彎中，再也不敢睜開眼睛。
艾裏也吓得全身發抖，可是他無處可鑽，站在原地體若篩糠。
瑭雷輕輕拍着莉莉急速顫抖的肩膀，緩緩說道：“沒事，一個死掉的……呃，死掉的深淵惡魔而已，雖然難看了點……難道我真是烏鴉嘴？惡魔族居然真的在這兒出現了？”
瑭雷一邊安慰莉莉，一邊嘀咕道，“看來，這個探寶游戲，真的要重新評價一下了呢！”
這裏絕非深淵魔域，可眼前這具醜陋的屍體，絕對就是傳說中的深淵惡魔沒錯。
雖然不曾真正見過惡魔的樣子，可是艾倫大陸不乏史料記載，圖文并茂的講述惡魔的事跡和分類，如果這還不夠的話，德蒙·本特這好吃懶做的胖猴子就是惡魔旁系，瑭雷對此絕不陌生。
眼前這惡魔頭上只有兩對短而彎的角，應該只是最低等的魔仆，它有兩米多高，四肢粗壯，背後生着一對已破爛不堪的肉翅，全身上下黑中透紅蓋滿鱗片，雖然已死去多時，可是尖牙外露，怒目圓睜，渾濁的雙目凝結成黃色的晶體，望之越發恐怖。
魔仆身上并無多餘的傷口，正對胸口的一擊，在它擡起雙臂之前便奪取了它的性命，早已凝固的、深深的血窟窿中，傳出難聞的惡臭。
雖已身死多時，可它仍然保持着戰鬥的姿态，天然的恐怖結界，會随着它屍體的敗亡逐漸衰弱，此時已經不能阻遏實力強大的冒險者，只能吓唬吓唬艾裏和莉莉。
“瑞……那個瑞克。”
安傑麗娜雖然并未因一個死惡魔感到恐懼，可是心中的憂愁已經寫滿面容，道：“怎麽回事？難道……難道真的是惡魔……惡魔的藏寶？”
藏寶圖早就說明，惡魔的寶藏盡在其中，可是衆人一直沒把這個噱頭當回事，此時看到惡魔的屍體，不得不重新評價此次地底之旅。
“也許吧？不過也說不定是從哪個低層界的傳送裂縫中跑出來的魔仆，別說地底，艾倫大陸上還出現過自己跑出來的惡魔呢。”
瑭雷強自開導道：“惡魔有什麽可怕，振作一點，這個惡魔不就被雷帝斯一刀斃命了？也不過如此而已。”
通常情況下，實力強大的召喚法師，可以從深淵魔域中，召喚魔仆供自己差遣，當然史料中也記載着數起沒有來源的惡魔出現在大陸某處的傳聞，不過即使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剛才說的話。
一邊說話，他一邊輕輕拍着莉莉的後背，自然而然的捋着小丫頭的長發。
莉莉驚出一身冷汗，不時傳出淡淡的少女清幽。
此時，她已經整個撲到瑭雷的懷中，感受着她起伏有致的身姿，瑭雷用蚊蚋般的聲音輕嘆道：“好像……已經不是小丫頭了呢！”
“吹牛吧你！”安傑麗娜放松下來，嗤笑道：“龍騎士大人，再有惡魔，我們可要看你表演喲。”
緊接着她又開始數落小丫頭，話中有股淡淡的酸味，“莉莉，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
莉莉立刻擡頭道：“安傑麗娜姐姐，在長輩的保護下，我有安全感。”說罷狡猾的一笑道：“走吧，瑞克大叔。”
“哼！希望前面還有惡魔。”瑭雷惡毒的哼哼道。
惡魔沒有遇到，岔路倒是遇上不少。
安傑麗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缺乏冒險經歷如她，早已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不過瑭雷一直面帶微笑，彷佛胸有成竹，而每遇到一個岔路口，落落寡歡的羅德，就在路口上留下一個魔法符紋，雖然不知道那是在幹嘛，仍然讓人心安了不少。
“哎呀，不好了！”正在行進中，走在中間的艾裏忽然叫道：“瑞克大哥，我們……我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們帶的火把不多，馬上就要……就要……”
這組冒險者，準備了齊全的裝備和充沛的糧食，也預見到可能用到火把，但是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這麽一個完全漆黑的環境下進行探索。
“啊！”
安傑麗娜幾乎立刻熄滅了自己手上的火把，在這毫無光線的地底世界中失去火把，意味着什麽，幾乎不需要去提醒。
“瑞克，你那黃金劍不是特別能發光嗎？簡直是天然的火炬呀！還不快拿出來？”
“放心……有光它就會亮。”瑭雷抽出黃金劍，面無表情的道。
安傑麗娜面如菜色：“要是沒光呢？”
印象中，黃金劍流淌着靈活的白熾光焰，可此時已經變得烏暗無光。
“絕對不會亮！”
其實亮與不亮和光線倒是沒太大關系，只是這寶劍上的光焰，完全來自晨曦主神的賜福，此處深埋地底，盧山達的神力鞭長莫及，好在牧師們加持的聖力還在，一樣可以誅除邪惡，只是不能當成火炬來用。
“哦，這倒是沒關系。”
一直都一言不發的羅德忽然說道：“地上不是有很多骨頭嘛？那都是魔獸的骸骨，和普通的獸骨不大一樣，平時積累過魔力，拿來燃燒正合适。”
“真的？”
安傑麗娜驚喜道，此時也不覺厭惡惡心，抄起一根獸骨點燃，一股難聞之極的味道，伴着大量煙塵立刻傳出。
“咳咳咳！快熄滅，快把它熄滅！”瑭雷捂着鼻子叫道。
艾裏也随聲附和道：“簡直比糞便還難聞！我寧可用火球術照亮！”
那酸澀中混合着無數屍臭的油膩味道，不斷挑戰着衆人忍耐力的極限，熏得莉莉當即嘔吐不止，近水樓臺的安傑麗娜差點暈厥，因為稍微聞聞那個味道，就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
“哦，那好吧。”
五人中只有羅德對這股氣味無動于衷，甚至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面露欣慰之色，彷佛那臉孔正中的器官不是用來呼吸。
“雷帝斯叔叔，趕快帶着寶藏在我們面前出現吧！”
艾裏顫抖着禱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