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相逢不如偶遇
“淑娜，這麽多天了，你就不能讓我一次？”
“嗡”的一聲劍鳴，瑭雷頹然後退，望着淑娜手中森寒的寶劍不住嘆氣道。
他的武學水平只是半調子，還沒到那個光靠冥思苦想就能大徹大悟的境界，因此一定的實戰演練是必須的。
只是沒想到精靈女武士居然強大到這個程度，讓他大受打擊。
“不能！”淑娜打得興起，欺負瑭雷只能用出一半鬥氣，倒拖寶劍蹂身而上，頓時殺得瑭雷丢盔棄甲。
淑娜的劍鋒挽出道道寒光，淩厲的鬥氣逼得瑭雷不住左躲右閃，他就算腳踩加速術，仍然躲得狼狽之極，心中不禁叫苦連天。
塔洛斯的武學精要不僅僅是快，還包括絕對的洞察力和迅速的反應，這才能将對手強于自己的鬥氣視若無睹，在刀山劍林中閑庭信步。
既然是演練塔洛斯的武技，瑭雷自然不能倚仗強勁的鬥氣與淑娜周旋，因此只用一半仙家真氣，配合暴風劍法尋找對方的破綻。
只是動起手來才發現，淑娜的武技超乎瑭雷的想象，雖然鬥氣只有大地上位的水平，眼力、劍法卻出奇的好，連續幾天打得他防不勝防，更遑論什麽視若無睹、閑庭信步。
“不幹啦不幹啦！這是欺負人！”
瑭雷的仙家真氣砰然爆發，樹林間頓時一陣連綿不絕的“叮叮當當”，光華奪目的鬥氣激得林鳥亂飛，淑娜含笑而退。
“居然撿到了寶。”見淑娜的笑靥如花盛放，瑭雷喃喃自語的道。
此時，至高森林已從徹夜沉眠中蘇醒，撲鼻的晨風中夾雜着草木的清香，朝霞初升，缤紛的陽光透過繁密的枝桠散入林間。
淑娜的身上沾滿細碎的露珠，站在薄薄的水霧中，美豔不可方物。
……當然瑭雷所謂的撿到寶，并不是指淑娜的美貌，而是指她的戰鬥力。
和女精靈簽訂契約時，他根本未曾見過淑娜的真實本領，還以為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地級劍士，沒想到靈動若斯，就是安傑麗娜也不見得能奈何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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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靠一半鬥氣将她擊敗，瑭雷的暴風劍法肯定大功告成……不過現在看來還很遙遠。
“瑞克主人，前面就是亞昆塔了吧？”見瑭雷望向自己的目光一陣迷離，淑娜連忙問道。
她又何嘗看不懂瑭雷目光中的情意？可是心結難解，只能裝作不知。
瑭雷見糾正多次之後，她仍然使用“瑞克主人”這種疏遠的稱呼，只得暗自嘆了口氣，點頭應道：“是，不過亞昆塔城邦只是統稱，十幾座大城由南到北分布在冬月以南，至高森林之東。
“這片森林外有一個艾辛小鎮，是南北交通的必經之路，也是魔獸獵人進入至高森林狩獵前最後的驿站，我記得鎮上有個酒館賣的杜松子酒很不錯。從這裏再往東南方向走下去，就是亞昆塔城邦中最繁華的魯特城。”
十幾日來，兩人邊走邊打一路向東，早已跨過落日山脈，進入至高森林。
至高森林由北到南直貫大陸中部，北接冬月，南抵骨之戰場和鄧西嫩荒漠，綿延數百裏，森林內魔獸橫行，常人根本不敢橫穿。
當然了，有魔獸的地方，就有渴求魔晶核的冒險者，還有一些試煉武技魔法的人物出沒其間。
瑭雷和淑娜一路行來，已經遇過好幾波傭兵和魔獸獵人。
“那這裏離迷霧森林又有多遠呢？”淑娜見前方忽然有人聲傳出，下意識的摸了摸戴在臉上的守密者面具，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如果沒有瑭雷，淑娜精靈的身分足以招來滅頂之災，不過現在她已經收起細長的耳朵，又用水綠色的緊身皮甲換掉精靈繁複精美的戰铠，一路上迷倒無數冒險者，甚至有人因此而對瑭雷拔刀相向，倒是惹了很多意料之外的麻煩。
“迷霧森林啊？”瑭雷見淑娜一臉期待，于心不忍的道：“太遠了，太遠了。去迷霧森林，首先要走到至高森林的最南端，然後再向西南方向翻越鄧西嫩荒漠，而且迷霧森林已經離安姆帝國很近了，咱們這是去辛比亞，方向上和鄧西嫩荒漠背道而馳。”
“噢，這樣啊。”淑娜的臉上挂滿失望之色。
凱恩率領全族人馬遷徙到迷霧森林的消息還是瑭雷告訴她的，一想到昔日一起玩耍的族人們如今卻音信杳然，她的心中就是一陣失落。
“嗯，你還是先熟悉一下如何裝成一個人類吧。比如怎麽面對色狼的目光……喂，看我的眼睛幹什麽？”
作為進入至高森林的一個橋頭堡，艾辛鎮比普通城鎮熱鬧得多，無論是補充藥劑的衛所，還是打理箭支武器的鐵匠鋪，全都有迎接不完的客人。
不過，若論喧嘩，還是以紅楓林酒館為最。
這間酒館規模頗大，已經有些年頭，瑭雷初抵此地時，就曾來此光顧。酒館裏的杜松子酒在附近一帶頗有名望，令人回味無窮，許多人在這裏做出平生第一次豪飲，有的則喝下他的最後一杯。
由于這裏也是傭兵工會發布任務的地方，因此冒險者雲集，更有無數跳着熱舞的火辣女郎穿梭其間，打架鬧事都屬尋常。
在瑭雷的記憶中，這間酒館每天一到中午就會變得沸聲喧天，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可這一次，黃昏中的酒館內絲毫沒有半點喧鬧和嘈雜，更沒有美女們的尖叫，令他不覺頓感詫異。
“難道倒閉關門了？不像啊。”瑭雷看了眼門外的燙金招牌，心中暗道。他想也不想，推開酒館大門，掃了一眼內中情形，頓時愣在當場。
一聲冷哼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出去。”
與此同時，一股大力湧來，可瑭雷的反應也自不慢，輕巧的一扭，讓過這有如實質的鬥氣。
“克裏斯廷小姐？贊美盧山達的光輝，竟然在這裏看到您，真是太令人興奮了。”短暫的驚訝後，瑭雷立刻閃身進屋，脫口而出道。
大力突然湧來之際，他本以為遭到了伏擊，四股龐大而無形的壓力如有實質，交錯撲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剛剛提起仙家真氣，瑭雷忽然看到卡珊坐在酒館深處，而那些壓力也随之消失不見。
那一襲聖潔的神官袍，那雕刻般的美态，不是晨曦聖女又會是誰？只是克裏斯廷那緊皺的雙眉也讓他感到一絲異常。
見瑭雷忽然推門而入，卡珊的臉上頓時綻起一絲真摯的笑容，難解的愁眉稍稍舒展，驚喜道：“瑞克先生，竟然是您，這真是主神的安排。”
她這一絲微妙的表情變化自然逃不過瑭雷的雙眼，他掃視着酒店的廳堂，臉色越變越難看。
昏暗的酒館中只亮着幾盞燈，空氣中卻彌散着煤油的氣味。
幾枚金幣在牆角的方桌上跳動着，發出一串清脆的碰撞聲。
掏出金幣的人，全身裹在寬厚的袍服內，面容隐在兜帽中，顯得越發陰郁。
“這位就是最近名聲大躁的龍寶傳承者瑞克先生麽？真令人感到意外。”兜帽的主人用低沉的嗓音道，“既然是卡珊小姐的朋友，那金幣就不需要了。”
“哦？”這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不過瑭雷還是随意敷衍着。
剛才那股大力的來源正是這個方向，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早已被另外的人吸引過去。
昏暗的酒館中，算上卡珊，原有五個客人；瑭雷進門後立刻引來四對目光。
一位滿頭華發的老者始終低着頭，彷佛并不知道多了個不速之客，依舊沉浸在自己孤獨的世界裏。
“空間大魔導米歇爾、流浪的長笛莫雷諾、奧法騎士迪拉克……”對大陸強者如數家珍的瑭雷幾乎立刻認出眼前的人，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那眉目低垂的老者，赫然正是林特帝國的護國法師，空間大魔導米歇爾，另外兩人也都是林特響當當的人物。
那威風凜凜的奧法騎士，就是林特帝國馳名大陸的魔龍騎士團團長，現在竟然裹在袍子裏，一副怪模樣，不說話還真聽不出來。
“審判之劍？”最後一個年輕劍士坐在卡珊對面，就算鎮定如瑭雷，看到他挎在腰間的佩劍後，仍然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人當然不是最後一個渴求魔龍血液的劍聖——提爾，可那不起眼的佩劍卻被瑭雷一眼認出。
“诶？你竟然能夠認出老師的佩劍？”年輕人不禁輕哼道，不過他對瑭雷的興趣也僅止于此，目光一瞬間越過瑭雷，上下打量起剛剛進門的淑娜，雙目中寫滿驚豔。
進門的一剎那，瑭雷雖然沒有看清這些人是誰，卻已經看清了形勢，這四人的注意力全都死死的鎖定在卡珊身上，顯得對她極為忌憚，而對酒館大門則渾不在意，想來有奧法騎士這樣的絕世強者驅逐無關者，絕不會對大局有任何影響。
不過瑭雷的出現，卻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年輕劍士輕佻的目光讓瑭雷心中震怒，不用回頭也可以知道，害羞的淑娜現在肯定手足無措。
“老板？老板呢？怎麽沒人招呼？”他當即含怒叫道：“給每位客人上一杯杜松子酒，算在我的帳上！”
卡珊被這些人隐隐圍住，雖然表面上并未劍拔弩張，可就是瞎子也能感到那潮湧般的暗流。
最後這人竟然是審判之劍提爾的弟子，頗出瑭雷意料之外。
四人中最弱的其實就是他，和安傑麗娜相比，提爾這個弟子也頗有不如，只不過，有那柄審判之劍在，情況就變得完全不同。
“嗯？他們是……”直到這時，瑭雷才看到角落裏還躺着一些人。
見瑭雷面露疑惑之色，奧法騎士迪拉克低沉的聲音再度傳出，道：“這些都是不聽勸告或者喜歡蹚渾水的人，也許是克裏斯廷小姐的美貌，令他們過于迷醉了吧？呵呵……
“不過瑞克先生身旁美女無數，自然和他們不同。這位就是山岚劍聖的得意弟子安傑麗娜小姐麽？您比傳說中更加美貌動人，認識您真是我的榮幸。”
“哎呀呀，看來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呢。”瑭雷行若無事的自嘲道，挽着淑娜的手，走向克裏斯廷，道：“可惜您看錯了，安傑麗娜已經走了，這位是淑娜小姐，剛剛與我結識不久。”
酒館的吧臺上早沒了老板的蹤影，瑭雷毫不客氣的拎出了酒桶，咕咚咕咚倒了好幾大杯。
見瑭雷旁若無人，大魔導士米歇爾終于擡起頭來，似有意若無意地看着他，混濁的雙目中看不到半點神采。
神術者在任何時候都是不能輕視的，而克裏斯廷更是站在世界頂端的神之選民，戰鬥力絕不下于所謂的十大魔導士。
不過瑭雷還是沒想到，她會一下子冒出這麽多強勁的敵人，更想不通其中原因。
這些人随便拉出一個都很難對付，單看迪拉克能夠從容的讓鬥氣離體，就知道他至少也是海洋上位劍士的實力，至少不弱于雷帝斯，距離劍聖只有一步之遙。
正在他趁倒酒的機會打量衆人之際，老頭子忽然打了個響指。
瑭雷面前的一排酒杯頓時一閃，紛紛消失不見，再看時，幾位酒客的桌子上，已經各自飄出芬芳的酒香。
瑭雷的嘴巴中差點能夠塞進鴨蛋，香甜的杜松子酒不知不覺溢出酒杯，從吧臺上緩緩流下。
米歇爾的法術瞬發和默發倒也罷了，他渾沒想到這空間魔法竟然也能精微奧妙到如此地步，大範圍的傳送并不算新鮮，可就是他的五鬼搬運術，也沒法移動這麽多輕小物品，還能不讓酒水溢出。
“唉！看來還是我老頭子太懶了啊……”米歇爾一陣沙啞的喃喃自語，他又打了一個響指，那些橫七豎八倒在角落裏的人頓時消失無蹤。
“剛才要是瑞克先生看到門口堆着很多人，不知道還會不會進來。”
“人的好奇心總是無窮的。”恢複從容的瑭雷朝米歇爾微笑道，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酒，将這個委婉的驅逐令頂了回去。
見他看過米歇爾的手段後，仍然不為所動，莫雷諾也抿了一口美酒，淺笑道：“好奇心常常可以殺死一只貓……不過我也很好奇，為什麽瑞克先生總能保持這麽旺盛的好奇心呢？”
流浪的長笛早年出身吟游詩人，別看現在又高又胖，嗓音仍然渾厚動聽，一笑起來，臉上的褶皺就向中央集中，笑得非常滑膩。
瑭雷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并不會被這些人放在眼裏，他們之所以容忍自己，全是因為他那盛傳天下的魔法道具，盛名之下無虛士，從傳聞來看，誰也不知道他的裝備強大到什麽地步。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微微一笑，道：“那都是因為我有一顆肮髒的心呀，您沒聽說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麽？”
見莫雷諾為之愕然，瑭雷緊接着道：“克裏斯廷小姐呀，我這裏有一枚可以……咳咳，的卷軸，足以稱得上神器，價值五百萬金幣。我認為你是個很好的買主，你覺得呢？”
“出現在您身邊的漂亮姑娘還真是多呀！”卡珊也不知道瑭雷是趁火打劫還是開玩笑，顧左右而言它道。
強援忽至，她的神情已經完全放松下來，那典雅的笑容好像燦爛的驕陽，頓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見瑭雷在關鍵處含糊其詞，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米歇爾也在心中大罵，可惜人家已經自承無恥，早立于不敗之地。
提爾之徒的酒杯中泛起陣陣漣漪，他一口喝幹杯中美酒，無所謂的道：“克裏斯廷小姐，我之前的提議仍然有效，你不再考慮一下麽？”
“羅曼先生，在我孤零零一個人時都不會考慮，你覺得現在有可能麽？”
“卡珊，是什麽事情，使得護國法師米歇爾先生纡降貴來到這裏呀？還有莫雷諾先生、迪拉克先生這樣名震大陸的強者。”
瑭雷裝作毫不在意，親切的使用“卡珊”這個稱呼，故意不提羅曼的名字，頓時氣得他七竅生煙。
“唉，還不是林特帝國出了個被盧山達吾主賜福，有可能成為聖女的孩子。”
卡珊慵懶的道：“正好我又離開了赫根海姆，林特的威廉陛下自然就産生了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原來是這樣。”瑭雷不動聲色的應和道，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
牽扯到政争，就不能不說一下艾倫大陸的國勢。
大陸四大帝國中，安姆位居藏劍海岸中部，至高森林以南、博登之門——博薩河沿岸的地區，早已統一在它的百合花旗幟之下。
只是北有至高森林和鄧西嫩荒漠，東有蠻牛沙漠和朝陽山谷，南方橫亘着世界之脊，這個盆地國家的鐵蹄無數次跨出險峰，又無數次屈服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
而最富庶的帝國當數南方的雷恩。
富饒的雷恩上有世界山擋住安姆的侵略，又有發達的海運聚斂全大陸的金幣，不過常年的歌舞升平，也讓它紙醉金迷。
星宿海位于大陸正中，與大陸各方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內海的航運極為發達，是自由的同盟、商人的天堂，雖然沒有統一的政體，但各種交易應有盡有。
林特帝國的銀色飛馬可以沿着內陸河順流而下，飄過星宿海，直接販賣到雷恩的多林港或者北方的亞昆塔城邦。雷恩帝國最高檔的新茶也可以逆流而上，在最短的時間內端進維森特王室的茶房。
像辛比亞這樣的自治城市，星羅棋布的環繞在星宿海沿岸，每年有數不清的金幣流淌其間，要說不被人觊觎，誰也不會相信。
可這種松散的商業城邦絕對不可能說得上強大，到現在還沒被大國吞并，只能說是事出有因。
四大帝國中，維森特、林特兩國同處大陸東北，一個背靠蠻牛沙漠，另一個東抵結界沙漠，兩國中間靠北的地方，卻還有一大片原始森林。
那深廣的叢林中，有個神秘的精靈國度，有神奇的樹人、飛馬和獨角獸，善良但不懦弱，溫和而不容侵犯。
誰能壓制住對方，誰就能騰出手來收拾星宿海北岸二十來個商業城市，這已經是兩國間的共識，只是它們互相牽扯，誰也沒有餘暇南顧。
兩國同以光明教派為國教，晨曦信徒不計其數，因此維森特雖然國勢稍弱，但有赫根海姆大教堂坐鎮，也盡可以和林特周旋。
像維森特與林特這種大國，世俗和教權總是相互糾纏的。
如果林特能夠在宗教上和維森特打成平手，那麽兩國的國勢對比自然就會向林特傾斜，只是幾百年來，維森特牢牢把握住這點先機，使林特毫無機會。
瑭雷也不是胡塗人，被卡珊一點就透……現在這場圍攻，就是林特帝國夢寐以求的機會。
要知道，不是什麽人都有成為聖女的潛質，如果卡珊不幸發生什麽意外，林特便大有可能制造出一個晨曦聖女，那樣一來，就有了與赫根海姆分庭抗禮的籌碼。
“好吧，既然克裏斯廷小姐不接受我們的提案，咳咳……那也只好讓我這把老骨頭，來領略一下神之選民的力量了。”
見二人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米歇爾混濁的雙目中燃起一片金芒，那衰朽不堪的身軀顫抖着緩緩起立，道：“至于瑞克先生，林特帝國也拿得出五百萬金幣來購買神器，你覺得呢？”
沒有真正身處他敵人的位置上，就不能感到這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有多麽強大。
瑭雷明知道他擅長的只是空間魔法，一瞬間仍然感到面前伫立着一座蒼郁的高山，剎那間又變成不見底的深潭。
他皺了皺眉，心神一定，頓時揮退這種無稽的感覺，從容道：“很遺憾，米歇爾大師，我只和好的買主作交易。”
卡珊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而米歇爾威名雖盛，單體戰鬥力在十大魔導士中卻只能敬陪末座。
這并不是米歇爾的能力不足，只是空間魔法并不擅長殺傷，如果使用元素魔法，則至多只有大魔法師的水平，相比之下，還是迪拉克更難對付一些。
在瑭雷看來，藉助神能領域，卡珊足以對付米歇爾外加奧法騎士迪拉克，剩下兩個正好由他和淑娜連手應對，就算不動解封卷軸，公平對決最少也有四成勝算。
更有利的是，羅曼這個眼高于頂的家夥，似乎并不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這裏大有文章可作。
酒館已經被夕照映紅，一輪紅日漸漸沉入遠方的森林。
凝望着天邊最後的餘晖，瑭雷忽然問道：“大師，羅曼先生所說的建議，我可以有幸得知麽？”
“羅曼先生建議我廢除神力，這樣就可以過上我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卡珊沒好氣的接過話頭。
莫雷諾立刻接口道：“也不是非要廢除神力不可，暫時切斷和偉大的盧山達之間的聯系，直到新的聖女誕生就可以了。我們四人以名譽擔保克裏斯廷小姐的安全和健康，難道米歇爾大師的擔保，您還不能信任麽？”
“聽起來還不錯，至少沒有要求你背叛盧山達的光輝。”瑭雷面無表情的道：“卡珊，看來幾位先生對你真的很客氣呀，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沖上來了，他們還給你考慮的時間。”
羅曼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很難看，一把攥住劍柄，看得瑭雷心中暗笑。
年輕人就是受不得激！
既然難免一戰，對瑭雷來說，還是頭腦發熱的對手比較好應付。
“您錯了。”
莫雷諾按住羅曼的手，一張胖臉上的褶皺如蘭花盛放，道：“我們是在等太陽下山，盧山達的神力減弱。”說話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不論什麽樣的戰鬥，給對手造成心理上的波動都是非常重要的……譬如激怒對手。
莫雷諾可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立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莫雷諾輕松的道：“我們雖然有信心勝過克裏斯廷小姐，不過總是有點危險的，還是等勝算大些再動手比較好。”
“啊？你們怎會知道卡珊是選民的事呢？”瑭雷強忍着爆笑的沖動，眼角不時瞟向克裏斯廷。
晨曦聖女卡珊自己也沒想到，他們遲遲沒有動手是這個原因，頓時雙手合在胸前，抿嘴笑道：“還不是萊德利那個笨蛋告訴他們的！不過感謝主神的仁慈，我剛剛說過，你的出現是盧山達的福音。”
瑭雷和克裏斯廷一同露出會心的微笑，讓莫雷諾等人非常驚訝，因為他們想不到個中緣由。
正在他們納悶之際，瑭雷道：“既然盧山達的旨意這麽神奇，那麽……”
他身形一閃，飛身撲向羅曼：“看劍！淑娜，莫雷諾歸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