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勝利

程豪在老喬治介紹過自己之後，先從臺上下來，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留下短褲，然後才戴好拳套，又一次上臺。

他腹部的傷口還沒好全，包裹着林禹尋不知道從哪裏買回來的繃帶，而這并不打眼，拳手們戴護腰，都是很常見的。

程豪上臺之後，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拳套。

他當初還沒有學拳擊的時候，看別人打拳擊比賽，覺得那比賽就跟過家家似的，因為總有人莫名其妙就倒下了，但當他真的開始練拳，就知道拳擊沒有那麽簡單了。

甚至就連拳擊手套，它的作用也不是程豪曾經以為的那樣，僅僅只是為了避免打傷對手，事實上，這個手套最主要的作用，是保護拳手的手。

頂級拳擊運動員一拳打出去的力道非常強，反作用力之下，甚至會讓他的手的骨頭斷裂，不戴拳套根本不行。

程豪上輩子巅峰狀态，一拳出去打飛一個兩百斤的普通人非常輕松，吃飯用的碗之類，他要是不注意，也能給捏碎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戴拳套根本不敢用力打人。

可惜，他現在的身體并沒有經歷過日複一日連續多年的訓練，沒有那麽大的力氣。

但他會贏。

他是最厲害的拳擊手。

程豪在每次比賽前，都會這麽告訴自己。

這麽告訴自己之後，程豪整個人，就仿佛超脫在了賽場之外，他冷靜地看着對面的傑拉爾，再無一絲多餘的情緒。

他看到傑拉爾朝着周圍的觀衆拍打胸部嘶吼，看着傑拉爾展示自己的肌肉，看着傑拉爾朝着自己豎中指，心裏毫無波動。

他也聽到觀衆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說話，告訴傑拉爾他們會給傑拉爾下注，讓傑拉爾把他打得屁滾尿流……他還是沒什麽感覺。

輸的人，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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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豪一次次地這麽告訴自己，可事實上，所有觀看比賽的人，都覺得輸的人會是他。

雖然現在傑拉爾在老喬治這邊的拳手裏，算是最弱的，但他以前其實很強。

甚至于，傑拉爾還曾在這樣的黑拳賽場上，闖出赫赫威名。

曾經的他下手特別狠，總是把拳擊場面搞得很血腥，甚至還幹過跟人約戰的時候雙方說定，用裝上了小鐵錐子的特質拳套進行戰鬥的事情。

那特質拳套上的小鐵錐一個個的不過圖釘大小，所以這樣的戰鬥并不會讓拳手有生命危險，但卻會讓拳手身上鮮血淋漓。

這樣血腥的場面總能讓觀衆看得熱血沸騰情緒激昂，說白了就是極具觀賞性，以至于傑拉爾一戰成名。

在當時，傑拉爾參加比賽，可不單單只拿那麽一點分成，他甚至要幾千元的出場費，如果是用帶刺的拳套，就更昂貴了。

但他後來抽大麻、酗酒、沉迷女人，漸漸地身體就沒那麽好了，等後來在一次拳擊比賽裏受了難以完全恢複的傷，就更是打不過對手了。

到如今，他的身體其實早就不适合再參加比賽。

但他要是不參加比賽，就沒有錢花……他必須參加比賽。

他這樣的狀态，跟其他狀态很好的拳手戰鬥，是贏不了的，但程豪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拳擊手。

程豪上臺的時候，就像是一只走錯了地方的小羊羔。

程錦浩個子高大，體重也不算輕，但程豪穿來的時候，他剛剛受了重傷，之後程豪又出于“吃不飽”的狀态，現在他的體重也就一百二十斤的樣子。

一米八一百二十斤，這樣的身材對少年來說很正常，放到拳擊賽場上卻顯得非常單薄，這也就算了，程豪還面嫩。

黃種人本來就顯嫩，程錦浩以前被養得很好，還只有十六歲……大家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是個未成年。

更別說在拳擊賽場上，黃種人其實一直不出彩了。

所有的觀衆，都覺得以前總是輸的傑拉爾，對上這麽一個毛頭小子之後，一定能贏。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看程豪被傑拉爾打倒。

“上啊傑拉爾，把他踩在地上！”

“把小可愛打哭！”

“傑拉爾你行的！”

……

在巨大的聲浪裏，比賽正式開始。

程豪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

傑拉爾鄙夷地看了程豪一眼，做出攻擊的姿勢，而就在這時，程豪朝他沖了過去。

傑拉爾沒想到程豪的速度這麽快，揮手攻擊，但程豪已經一記刺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在程豪穿越前，拳擊比賽已經變成積分制了，打中對手的某些部位能得分。

但如果有機會打中對手的要害，當時的程豪，是寧願拼着被對手打中自己得分，也要出手攻擊的。

而他眼裏的“要害”，就是面部神經三角洲、左右兩邊最後一根肋骨處，以及心窩。

打中對手的這些部位，很容易讓對手失去抵抗力。

之前切斯特等人來林禹尋租住的房子找麻煩，當時還受着傷的程豪為了立威，就是找了一個人攻擊要害，最後讓那人吐得不行的。

現在，他攻擊的，就是傑拉爾的面部神經三角洲。

傑拉爾的頭被他打地歪向一邊，動作也慢了一點，程豪緊跟着兩拳，又打在同一部位。

傑拉爾倒下了，程豪退到旁邊。

老喬治的酒吧裏，原本的喊叫聲，咒罵聲，呼喝聲，突然就消失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站着的程豪，和整個人都被打懵，根本爬不起來的傑拉爾。

傑拉爾竟然輸了，還輸的這麽快？！

比賽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觀衆席上，一時間什麽聲音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程豪終于從自己特殊的狀态裏脫離出來。

他的心跳非常快，身上都是汗，雖然比賽持續的時間很短，但很累。

還……非常非常餓。

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傷并沒有崩裂……也許他的傷的恢複速度，比他以為的更快。

程豪深吸了一口帶着煙味的空氣，走向傑拉爾，想要給對方一個擁抱。

賽場上就是這樣，不管打得多麽厲害，結束之後總要表達一下友好。

可惜的是，傑拉爾暈了，沒辦法跟他擁抱。

不僅如此，周圍還沒有歡呼聲，絕大多數的觀衆都在咒罵：“搞什麽？傑拉爾廢了嗎？竟然這麽快就打倒了？”

“廢物，去死吧！”

“該死的傑拉爾！”

……

這些人憤怒地罵着，他們可不單單只是罵傑拉爾，事實上，程豪也被他們罵。

程豪也不在乎，看到傑拉爾被擡下去，他就跟着下去了，又走向老喬治：“喬治，我能分到多少錢？”

“你學過拳擊吧？”老喬治問。

“我說過，我是一個拳擊手。”程豪道。

老喬治抽了一口煙，嘟哝道：“正規俱樂部的套路……”

嘟哝完了，他又讓人去算錢。

程豪的比賽是今天的第一場，觀衆很多都還沒來，再加上這些人對傑拉爾和程豪沒什麽興趣，下注的時候也就不願意多下，下注總金額放在一起，竟然只有八百多塊。

程豪還是一個沒有出場費的拳手，就只有抽成……

老喬治道：“我給你三十五元。”

程豪道：“謝謝。”

雖然說了謝謝，但程豪還是覺得這錢有點少。

他還從來沒有過打一場比賽，最後只賺幾十塊這樣的事情……

當然了，這是美元，還是在1980年。

此時美元的購買力還是比較強大的，程豪通過程錦浩的記憶，還有之前的超市了解了一下物價，發現換算一下的話，現在一美元的購買力，差不多是他在穿越前，三十元人民幣在中國的購買力。

這麽一算的話，相當于他打一場比賽得到了2020年的一千元人民幣。

這錢對他來說不多，但至少讓他擺脫了靠林禹尋養的困境。

程豪拿了錢，就準備離開。

老喬治道：“等下還有比賽，你不打算留下來看？今天晚上，瘋牛會過來。”

程豪道：“家裏有人等我，我得回去。”

這會兒，臺上換了兩個人比賽，而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他不想太晚回去，就打算早點走。

“好吧。”老喬治也不攔着程豪。

程豪拿着錢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時候，被一個年紀不小，臉上特別紅，肚子也特別大的白人攔住了。

這個酒吧裏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黑人，但還是有那麽幾個白人的，而這人攔住程豪之後，就道：“小家夥，表現不錯，讓我贏了一大筆錢……你要不要喝點什麽？我請你！”

程豪道：“我不喝酒……能請我吃漢堡嗎？”

他現在真的很餓……

這人道：“可以，我帶你去外面買，酒吧裏的漢堡太貴了！”

這人帶着程豪離開了酒吧，直奔酒吧旁邊的漢堡店，又問程豪：“你要幾個？”

“當然是多一點。”程豪道。

今天下注下程豪贏的人只有兩個，這人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賺了一大筆錢，這時候也就很大方，直接對賣漢堡的人道：“來十個漢堡！”

十個漢堡只要三美元而已，他付了錢，就回到酒吧去了。

程豪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就拿到了十個熱騰騰的漢堡。

他穿越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香的食物……程豪拿出一個，就咬了一口。

這漢堡是雞肉的，但裏面的雞肉并不是肯德基的炸雞，不過味道也還可以……程豪一邊往回走一邊吃，一口氣吃了六個，肚子才好受了一點。

原本有了錢，程豪是打算去買點好吃的帶回去給林禹尋的，但現在有了漢堡，倒是用不着了……他直接回了家。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從并不密封的卷簾門下面透出來的燈光。

林禹尋還沒睡？

程豪拿出林禹尋給他的備用鑰匙開門，發現不僅林禹尋沒有睡，丹尼也沒睡，兩個人都在等着他。

程豪把手上的漢堡放到林禹尋的手上：“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他說着，就去關卷簾門。

這種破舊的鐵皮卷簾門不管是開還是關，都會發出巨大的聲響，于是房東的咆哮聲又一次響起：“該死的，大晚上為什麽要進進出出？還有我的門！你們到底打算什麽時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