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輸得光榮

覺得程豪會輸的很慘的, 可不止卡朋特。

事實上，所有的觀衆都覺得程豪會輸得很慘，除了極少數最近看到程豪一直順風順水, 覺得程豪興許又能創造出一個奇跡的人。

“可憐的程，你一定要小心！”

“卡朋特, 把這個該死的黃種人打趴下！”

“上啊卡朋特！”

“卡朋特你是最強大的。”

……

程豪和卡朋特, 就是在這樣的聲音裏走上擂臺的。

老喬治這邊的拳手有不少，其中很多都是兼職, 是業餘過來打拳的。

畢竟這邊的收入并不高。

當然, 也有像已經去世的傑拉爾一樣, 完全靠打拳生活的，但那樣的人，一般過得很潦倒。

他們找不到工作或者不願意工作, 才會來打拳，然後賺到的錢，他們會第二天就花個精光, 甚至當天晚上就在女人身上花掉……

但卡朋特不一樣。

他完全依靠打拳賺錢不說，還依靠打拳賺了很多錢, 程豪就知道, 他在附近居住着工薪階層的社區裏有房子，他還有一輛福特汽車。

這讓他來去總是很方便。

他跟其他拳手, 壓根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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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豪來到擂臺上之後，就感覺到了深深的壓迫感。

卡朋特就像是一只渾身上下蓄滿了力量，随時準備撲咬別人的雄獅，被他盯着, 程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又從心底開始顫栗。

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興奮。

跟強大的對手對戰，讓他整個人都處在興奮狀态，程豪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我會贏，我一定會贏，我是最厲害的拳手。”

他又一次進入到那種忘我的狀态，無所畏懼。

卡朋特動了動肩膀，舒展肩膀上的肌肉，又輕輕跳躍熱身……當比賽開始，他立刻就沖向程豪，速度跟獵豹一樣迅速。

戰鬥開始沒一會兒，程豪就被打飛出去，砸在了圍繩上。

卡朋特的體重有将近一百公斤，程豪最近胖了一點，卻還是不足七十公斤。

而且，程豪有技巧，但卡朋特同樣有，甚至卡朋特的實戰技巧，并不輸于程豪。

程豪上輩子活到了二十八歲，而卡朋特，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一擊即中，觀衆們的歡呼聲和咒罵聲響徹了整個酒吧，而這個時候，程豪站了起來。

有人給程豪打氣：“程，加油！你是最棒的！”

“站起來，像以前一樣贏了他！”

“你贏了我就請你吃漢堡！十個！”

……

當然，更多的人是在為卡朋特歡呼：“卡朋特，你是最棒的！”

“把那個東方人打扁！”

“親愛的我想親吻你的肌肉！”

“勝利一定屬于你！”

“小孩子就不該來比賽，打倒他！”

……

在這樣的歡呼聲裏，卡朋特卻沒有揚起雙手慶祝，他戒備地看着程豪——程豪爬起來了。

不僅如此，程豪還又一次朝着卡朋特沖了過去。

“你很棒！”卡朋特道，然後又一次把程豪打倒了。

正規比賽的時候，有人已經倒下，對手就不能上去繼續打，但在這樣的拳場上，裁判并不禁止這樣的事情。

不過卡朋特沒有這樣做。

他等程豪站起，然後繼續戰鬥。

他又一次把程豪擊倒了。

這次他打在程豪的臉上，擦過了程豪的鼻子，但程豪還是站了起來。

卡朋特有些吃驚地看着程豪，更加戒備。

程豪又一次發動了攻擊。

他又一次被打倒了。

程豪最初幾次被打倒的時候，大家都在為卡朋特歡呼：“卡朋特，你太棒了！”

“打得好，卡朋特！”

“真酷！”

……

但當程豪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那些觀衆卻不再為卡朋特歡呼，倒是沉默下來了。

等後來……

當程豪摔倒在圍繩邊，還有人給程豪加油：“程，加油！”

“站起來！你行的！”

“你很棒！”

……

這些聲音，程豪都沒聽到，他只是又一次站起來，看向自己的對手，分析卡朋特的攻擊。

鼻血落了下來，他擦了一下之後，整張臉上都是血跡，他身上也有了淤青，但這個時候，他的精神并沒有感受到疼痛，他超然物外，冷靜地觀察着卡朋特的弱點。

在這樣的對戰裏，他對卡朋特越來越熟悉了。

程豪又一次沖了上去，但這次，他并沒有剛靠近就被卡朋特打飛出去，甚至于，他還一拳打在了卡朋特的臉上。

“Shit！”卡朋特咒罵起來，又一次把程豪擊倒了。

與此同時，觀衆們齊聲歡呼起來，巨大的聲浪仿佛要掀翻屋頂。

但這歡呼聲，并不是給卡朋特的。

“程，太棒了！”

“加油！”

“雖然我給卡朋特下注了，但我希望你能贏！”

……

甚至還有觀衆紅了眼眶。

明明贏不了，但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程豪讓他們感動：“程！加油！”

程豪果然又一次起來了。

他挨了很多下，但他到底是一個有技巧的拳手，他的技巧可不是只在打人這一方面，事實上，他挨打的技巧也不弱于人。

每次卡朋特的攻擊來到近前，他都會躲開自己的要害，因而他其實并沒有被卡朋特打得多麽嚴重。

此外，他摔出去的時候，也知道如何利用雙腳來減輕沖擊力，更知道要怎麽摔，才能讓自己不受嚴重的傷害。

他看起來有點慘，其實都是皮肉傷。

程豪這次沖上去，和卡朋特過了好幾招，才被打趴下。

不，他沒有趴下，他摔在圍繩上，很快就站穩了身體。

他又沖向了卡朋特。

臺下的觀衆更激動了。

老喬治站在休息室門口，一雙眼睛非常亮。

他今天安排程豪和卡朋特對戰，是想讓程豪受一點挫折。

之前的比賽，因為他的安排程豪每次都贏，太過順風順水，也讓程豪有點過于自信了，這樣的人到了真正的賽場上，可能會因為突然受了點小挫折而受不了，最後一敗塗地。

一個拳手的成長，是需要适當地接受失敗的。

所以，他找了卡朋特，想讓程豪知道，他距離真正的拳手，差別有多大。

他知道程豪會失敗。

但他怎麽都想不到，明明一次又一次地被打趴下了，程豪竟然還能爬起來。

程豪能爬起來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能打中卡朋特！

老喬治的心“砰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他之前覺得程豪會在賽場上大放光芒，但也僅此而已，可現在……他覺得原本高不可及的金腰帶和金拳套，正在朝着他招手。

“那人在打程！”克勞德喃喃自語：“程受傷了……他怎麽能打程？應該讓他住手……”

“閉嘴！”老喬治瞪了一眼克勞德，又忍不住想，要是程豪能擁有克勞德的力氣……好吧他不該多想，真要有這樣的好事，真要出現一個這樣的人，以後所有的拳手，都會忍不住哭泣。

“可是……他在打程……”克勞德的口齒不太清楚。

“他們在比賽，這是比賽！你在旁邊看着就行了！別多話！”老喬治道，他之前跟克勞德詳細說過比賽是怎麽一回事，但克勞德那智商……他很怕克勞德又忘了。

“好吧，我要聽你的。”克勞德道，眼巴巴地在旁邊看着，不說話了。

老喬治因為程豪的出色表現而興奮，卡朋特這個時候，卻已經後悔地不行。

程豪的成長，他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

今天他會來比賽，是因為老喬治給他打了電話。

他答應了老喬治要和程豪好好比上一場，也答應了老喬治不要傷害程豪。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沒有對程豪下真正的重手，任由程豪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

然後他就發現，半個多月不見的程豪，比之半個月前又強了很多，這也就算了，就在這場比賽裏，程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了很多。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的嗎？

不，應該不是現在的年輕人厲害，而是程豪太厲害。

他的成長速度，特別快，特別驚人。

卡朋特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打比賽，他早就想退下來了，但他除了拳擊不懂別的，所以他打算以後當個拳擊經紀人，并以此為生。

他一直在尋找優秀的拳手。

程豪是他看中的拳手，但那時候他對程豪也沒有太看中，所以程豪提出了讓他不舒服的要求之後，他就放棄了程豪。

可現在，他後悔了！

程豪遠比他以為的更加出色！

如果他半個月前簽下了程豪，他以後将會擁有一個非常優秀的拳手！

可他沒有簽！

他沒有簽下程豪！所以最後便宜了老喬治！

卡朋特的心裏郁悶極了，看程豪的目光也有點不善，然後就被程豪一拳打在了眼睛上。

“該死的！”卡朋特又一次把程豪打了出去。

程豪又爬起來了。

在程豪爬起來的那一刻，觀衆們又歡呼起來，這歡呼依然不是給卡朋特的，而是給程豪的。

程豪這樣永不氣餒的精神，讓人想要為他鼓掌。

卡朋特更憋屈了。

他還覺得有點糟糕——他累了！

他跟程豪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雖然他的體力很好，也累了。

也不知道程豪是怎麽做到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的……年輕人的精力就是好！

卡朋特想着事情的時候，程豪已經沖上來了，還跟他過招了好幾次。

當然……程豪又一次被打趴下了。

但他又爬起來了。

卡朋特：“……”

卡朋特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了，這種沒完沒了的感覺真的一點都不好！

程豪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在又一次把程豪打倒之後，之前會站在旁邊等着程豪站起來的卡朋特撲到程豪身上，壓制住了程豪：“你認輸吧！”

卡朋特現在迫切地想要結束這場比賽，他再也不能忍受這一切了。

程豪終于從特殊的狀态裏出來了。

他沒辦法擺脫卡朋特的壓制……程豪道：“我認輸。”

他并不是輸不起的人，輸了就是輸了。

卡朋特松了一口氣，揚起了雙手。

勝利者應該迎接歡呼聲。

然而……

“程，你沒事吧？”

“小可愛，你怎麽樣了？”

“卡朋特，你太粗魯了！”

……

卡朋特：“……”

我是在打拳！打拳！你們不是最喜歡看我拳拳到肉，把人打趴下嗎？

程豪對這情況也感到吃驚，同時，渾身上下劇烈的疼痛和肚子裏的饑餓也讓他有點難受。

程豪對離自己不遠的，就在擂臺邊上的觀衆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餓。”

“我給你買漢堡！我下注卡朋特贏，贏了錢！”

“我也給你買漢堡，雖然我下注輸了！”

“給你漢堡！”

……

程豪也不知道被誰塞了一個用鋁箔包裹保溫的漢堡，他拿着漢堡，穿過擂臺旁邊的圍繩爬下擂臺。

他的姿态有點狼狽，卡朋特就不一樣了，他特別輕松地從擂臺上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後，他回過頭來看着程豪，還酸溜溜地道：“你能下來嗎？要不要我幫你？”

程豪道：“不用。”

程豪剛說完，就看到克勞德來了。

克勞德應該是來找自己的……程豪想讓克勞德扶自己一把，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克勞德竟然沒有朝着他走過來，倒是走向卡朋特。

他走向卡朋特也就算了，他突然一拳朝着卡朋特的鼻子打去。

如果是在拳場上，這麽一拳卡朋特一定能躲開，畢竟那時候他精神是緊繃的。

但現在他已經下了擂臺了，下了擂臺也就算了，他周圍還有觀衆圍着！

卡朋特在那個拳頭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側過頭，但沒能徹底躲開那個拳頭，只是原本朝着他的鼻子打過來的拳頭，現在落在了他的臉上。

“Shit！”卡朋特被打懵了。

這一拳頭的力氣太大，還把他打得往後摔去，倒在觀衆的身上。

周圍人也懵了——這人誰啊？幹嘛跳出來打卡朋特？

大家太震驚了，一時間甚至沒人說話。

“你打了程，你是壞人。”克勞德自己說了自己打人的理由，在突然安靜下來的酒吧裏，周圍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程豪：“……”

卡朋特：“……”

追過來的老喬治：“……”

“哈哈哈哈哈！”一個觀衆笑起來，一巴掌拍在克勞德的肩膀上：“小夥子，好樣的。”

周圍的觀衆突然都笑起來，他們剛剛看了一場精彩的比賽，現在的話……他們也樂意看到這樣的沖突。

不過，雖然觀衆們樂了，卡朋特卻很不高興，程豪和老喬治連忙上去道歉：“抱歉，卡朋特，他有點特殊。”

他們兩個簇擁着卡朋特進了休息室，克勞德傻愣愣地跟在後面。

之前看到程豪大放光彩，以至于對克勞德也多了一點期望的老喬治這會兒失望極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想多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克勞德說不定能像程豪一樣在賽場上綻放光芒。

這家夥不給他惹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