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制鹽

一行人往西北行走,花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找過兩個湖泊,都不是鹹水湖。

祁蓁蓁也沒奢望那麽快就找到鹹水湖,心态很穩。

夜裏大家在一個背風處休息了一宿,第二日中午時,來到一個山腳下。

那小個子的向導手往上一指,說道,“山上有個湖泊。”

山路崎岖,馬車根本上不去,一行人只得放棄馬車,把東西放在馬背上,艱難地上山。

今年天氣異常,此時已是六月末,肅州的雨季還未來,天氣也較往年冷些。到了山上,祁蓁蓁更是覺得全身都滲透了涼意。

顧瀾拿出自己的厚衣服披在祁蓁蓁身上,祁蓁蓁連忙穿好。顧瀾的衣服她穿着有些大,但好歹不冷了。

向導說的湖泊面積廣袤,在一片土青色的山脈間,仿佛一顆碧藍的珠寶,又被太陽照着,瑩瑩地泛着光,美不勝收。

因為雨季還未到,氣溫也不足夠大量化雪,因此湖泊的水位不深,周邊甚至有幹涸的痕跡。

祁蓁蓁看到,裸露出的湖床,布滿了一層沾滿水垢和青苔的原生态鹽石。

祁蓁蓁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挖了一塊鹽石,翻來覆去地看。

顧瀾也走了過來,疑惑道,“這黃不黃、白不白的石塊,就是能煮鹽的東西?”

祁蓁蓁開心笑道,“對。”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找到了鹹水湖和鹽礦。

“怎麽煮?”顧瀾将信将疑。

祁蓁蓁刨去鹽石上面的青苔水垢,又掰掉了一些大塊雜質,然後微微一笑,“我煮給你看。”

她讓向導和暗衛出來幫忙,在湖邊架起大鍋,鍋內放水,鍋下生火;然後将粗略處理了的鹽石用白絹布包着,打結,扔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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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溶于水,溫度會加快溶解的速度;但是鹽石中的泥沙和其他的顆粒雜質不溶于水。祁蓁蓁這個方法,能将鹽和雜質分離開來。

但分離出的鹽水中除了氯化鈉,還有其他一些礦物離子,并不十分适合人體食用。口感也十分苦澀。

祁蓁蓁用洗淨的樹枝夾出白絹布袋,又往鹽水中加入了面堿。

面堿是平常做包子饅頭用的,屬于堿性物質,能和鹽水中的一些礦物離子發生反應,産生沉澱。這樣經過層層分離,剩下的鹽水精度很高。

顧瀾和向導見鍋底出現白色沉澱,非常新奇,“這就是煮出來的鹽?”

“這是雜質,”祁蓁蓁道,“條件所限,沒法分離出來,到時候我們不要鍋底這一層。”

顧瀾伸着脖子,新奇地等着食鹽的出現。祁蓁蓁讓暗衛加大火力,鍋裏的水漸漸蒸發,留下白色的晶體。

祁蓁蓁喜悅地指着鍋,“後來的這些,才是食鹽。”

沉穩如顧瀾,也忍不住當即取了一點白色晶體,小心地嘗了一口,眉眼瞬間染上喜色,“真的是鹽!安怡,你是個奇女子。”

祁蓁蓁被她誇得有兩分羞澀。她這也不過沾了前人的光而已。

那向導更是激動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鹽,白花花的鹽!”

古代制鹽技術不高,鹽中雜質多,顏色也不純正,平民百姓吃的鹽只會更差。祁蓁蓁很能理解他,微笑道,“我們先将這些鹽裝起來,然後再煮幾鍋。”

親眼見制出了鹽,大夥幹勁都很足,紛紛跑進湖床去挖鹽石,學着祁蓁蓁的方法煮起鹽來。

祁蓁蓁一連煮了兩天的鹽,擔心大火升起的煙惹人注意,第三日便帶着食鹽回了肅州城。

“這鹽是煮出來了,”祁蓁蓁憂慮,“但肅州畢竟還是皇帝的地方,太不方便了。”

顧瀾沉吟了片刻,看向宋子誠,商量着道,“興許,我們可以試着策反肅州太守。”

“可以麽?”祁蓁蓁眼裏流露出期盼的光芒。

“大将軍多次在肅州抗擊邵夙,與肅州太守應當有交情。而且,據我所知,肅州太守是個正直的好官。”宋子誠沉聲道。

顧瀾補充,“但你畢竟是皇上下令捉拿的叛黨,不可冒險,還是讓誠哥打探些消息再說。”

“也好。”人在屋檐下,祁蓁蓁也不想冒太大風險。

于是祁蓁蓁便派了兩個暗衛,将已煉出的食鹽運往雲州;又派了幾個暗衛去鹹水湖挖回了不少鹽石,幾日內都和顧瀾在宋子誠家的小廚房內煮鹽。

速度慢是慢,但是安全。

十日後,宋子誠還未打探出肅州太守是否有望策反,運鹽去雲州的暗衛回來複命。

從暗衛那裏祁蓁蓁得知,顧珣已經順利收服鄧州,許琢也已與沈家商談好了合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暗衛還帶來一封顧珣的信。

祁蓁蓁的心,微微熱了起來。大半月未見,她面上不顯,但心裏很是想念他。

她看着宣紙上遒勁的字跡:切記安全,靜候卿歸。

話語雖少,但祁蓁蓁還是透過字裏行間看出,顧珣也是想念她的。

一時間,她竟有些歸心似箭。

但似箭歸似箭,事情也需要做個像模像樣來。到底能不能嘗試策反肅州太守呢?

祁蓁蓁來到廚房尋找顧瀾,顧瀾正在竈上淘米洗菜。

祁蓁蓁注意到,她眉宇間似乎有兩分不适。

“怎麽了?”祁蓁蓁關切問道,“二姐你身子不舒服?”

“月事來了,”顧瀾畢竟年近三十,說起私密事并不尴尬,“昨夜又有些受涼,些微腹痛,不礙事。”

“我幫你洗菜罷。”祁蓁蓁走向前,接過了洗菜的活計,正思考着如何開口詢問肅州太守的事,就見顧瀾臉色越來越白,額頭漸漸沁出冷汗來。

“怎麽了,二姐?”祁蓁蓁驚道,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扶住她。

顧瀾秀眉緊蹙,按着側腹,痛得說不出話來。

“哪裏有大夫?”祁蓁蓁見狀當機立斷,“我送你過去。”

顧瀾虛弱道,“聽說南雀街中段有一位大夫醫術了得。”

祁蓁蓁扶顧瀾坐上馬車,行了一段時間,問了一次路,最終在又一間低矮土屋停了下來。

祁蓁蓁小心地将顧瀾扶下馬車,上前敲門。

柴門開了,裏面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布衣男子。他見到祁蓁蓁,驚訝出聲,“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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