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沒有再多談下去,夏浣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下午沒什麽工作,她也得以早點下班,交代了羅傑其他的工作,便收拾好包包,離開了公司。
車上,她接通了何蔓依的電話,“蔓依你在哪裏?還在工作,那我去找你,一起吃晚飯吧。回家吃?好,那我先回去了。”
何蔓依是夏浣高中時的同學,兩個人相交多年,她也是唯一一個夏浣可以傾吐心事的人。何蔓依父母常居國外,學生時代因為不喜歡國外的生活,她堅持留了下來,如今也是幾年出去看看父母。
生來帶有藝術家氣息的她是一家公司的藝術顧問,她喜歡畫畫,自己的小別墅裏挂了許多原創的畫作,活像一個藝術館。
夏浣回來的時候,家裏的阿姨剛剛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看到了床頭放置的藥膏。洗好澡換了衣服,坐在床邊開始擦藥。
輕輕撕開紗布,白紗布上粘了不少血跡。把藥粉灑在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夏浣咬咬牙,挺了過去。
聽到門外的開門聲,夏浣知道是何蔓依回來了,開門出去,正看見她提着兩個袋子走進來。“回來了,拿了些什麽?”夏浣走上前接過她的手提包。
“今天的晚餐,你大病初愈,該吃些好的。”何蔓依一邊說,一邊把袋子拿到廚房。
“可是阿姨今天不在。”夏浣頗有無奈的說。
“阿姨不在,我們可以自己動手啊!”何蔓依從廚房探出半個頭,想了想又糾正說:“不,為了我們病號快些痊愈,今天我下廚。”
“你?”夏浣不覺好笑,“你拿畫筆還可以,拿廚具?”何蔓依做菜什麽水平,夏浣再清楚不過。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就看烏煙瘴氣的廚房裏,一個傷病員坐在小角落裏,指揮着鍋臺前的人忙來忙去。
打仗一般吃過晚飯,兩人來到小別墅的私家泳池旁,雙腳侵入池水中,冰冰涼的。“蔓依,我們喝些酒吧。”夏浣望着深藍色的天,星光把天空找了一個通透。
“不行,你有傷口不能喝酒。”
“就喝一點。”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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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點,當是慶祝我又為傅氏找了一個大客戶。”
何蔓依拗不過她,起身走向室內,不一會兒拿出一瓶開好的紅酒,倒好兩個被子,遞給夏浣。
“昨天回家怎麽樣?”何蔓依看得出夏浣的心事,有一句沒一句的問。
“還能怎麽樣,無非是父慈子孝,夫妻恩愛,姐妹重逢?”夏浣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搖晃着酒杯,笑嘻嘻的回答。
看着她這般,何蔓依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她頓了頓,又問:“你是不是又和徐景恒吵架了?”
“我們什麽時候不吵架?”夏浣輕笑,吵架,對于他們來說簡直比吃飯還勤。
“因為傅妃妃?”
夏浣搖晃酒杯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越加僵硬。她吸了吸鼻子,對何蔓依說:“蔓依,傅妃妃這次回來,以後就不會走了。”說完這句話,僵硬的笑容轉而變成陰柔的冷笑。
何蔓依沒有說話,只是擔憂的望着夏浣。在別人眼中,夏浣霸占了傅妃妃的家庭搶了她的地位,就像童話故事中的惡毒姐姐,處處刁難,逼迫可憐的妹妹遠走他鄉。
然而夏浣和傅妃妃的恩怨,只有何蔓依最清楚。有些事情夏浣沒有對徐景恒講,卻都告訴了何蔓依。她知道在自己和傅妃妃之間,何蔓依一定站在自己這邊,但徐景恒不會。
這夜沒有月亮,只有泳池旁昏暗的燈光,光暈折射入泳池,夏浣抖了抖腳,光暈散開,泳池中滿是昏黃與渾濁。
夏浣回想起來,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這樣昏黃而渾濁。
十年前的那天,天空下着綿綿細雨,路上的行人匆匆而過,忙碌而冷漠。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穿越過半個城市,在雨中飛馳。
高級轎車最後在一座豪宅門口,司機跑下車打開後車門。一個女人從車裏出來,她的衣着簡樸,與眼前的豪宅顯得格格不入。但這些絲毫沒有掩飾住她的美麗,以及她傲人的姿态。
門口站着一個男人,正微笑的望着她。男人走上前,把傘撐到女人頭頂,關切的問:“一路上累了吧,現在到家了。”
女人手裏牽着一個小女孩,她梳着一個馬尾辮,眉目清秀,與女人有着七分的相似。她面無表情注視着眼前的男人,連雨水打濕了她的帆布鞋都沒有注意。
男人低下頭,笑着說:“是浣浣吧,這孩子真漂亮。”那個男人正是傅崇明,那女人正是沈碧,而那個孩子是夏浣。
沈碧看着夏浣,扯了扯她的胳膊,皺眉說道:“還不叫人。”
夏浣頓了頓,叫道:“崇明叔叔。”
“嗯,好,浣浣真乖。”傅崇明說罷,摸了摸夏浣的頭。
“我今天特地吩咐了廚師準備一桌大餐為你們接風,走,我們進去吧。”傅崇明拉起二人的手,走進了屋內。夏浣回頭望着緩緩關閉的大門,心中冰冷。
那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屋子,琉璃的燈具,羊絨的地毯,奢華的家具,猶如一座城堡。
不過在夏浣眼中,卻是那麽扭曲。那是她第一次來到傅家,那個與她格格不入,卻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
她第一個見到的傅家人就是傅妃妃,她還記得那天傍晚,傅妃妃興高采烈的跑回家,向傅崇明詢問阿姨和姐姐的情況。
她牽着夏浣的說,對夏浣說的第一句話,是:“浣浣姐,我叫妃妃,以後你就是我姐姐,我就是你妹妹了。”明媚又燦爛的笑臉,是夏浣永遠也觸及不到的。
夏浣不喜歡傅妃妃,從見她的第一眼就不喜歡。即使傅妃妃幾次向她示好,她也總是冷冰冰的态度。
傅妃妃是傅家最小的孩子,傅家人都喜歡這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夏浣是她的反面,冰冷叛逆,不讨人喜歡。傅妃妃好似很享受這種狀态,她的光芒越大,夏浣的陰影就越大。
對于夏浣的恨,或許早就種下,但真正爆發出來,是因為徐景恒。而這種恨,對于夏浣造成了終身難忘的傷害。
徐景恒自小也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他和母親同傅老爺子住在一起,第一次見到夏浣,就是在傅老爺子家。
他聽母親提起,崇明舅舅帶着新婚的妻子和女兒來看傅老爺子,他并無多大興趣去看舅舅的新妻子,一個人呆在二樓。聽着樓下家人們的說笑,他走上陽臺,不自覺的向下望去。
此時,目光接觸到樓下一雙陌生的眼睛,那雙眼睛望上來,目光對視卻向照鏡子一般,同樣的隐忍與冷漠。随之放大,是一張陌生的臉,一個陌生的女孩。
後來,他知道了那個女孩便是舅舅帶回來的女兒,後來,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夏浣。再後來,她進了他的學校。
雖是名義上的家人,但二人在學校并無交集,也無交談。只是徐景恒偶爾在學校小巷中看到被同學欺負的夏浣,她蹲在地上,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時倔強的樣子,徐景恒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徐景恒,夏浣,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呢。”這是何蔓依常說的一句話,而聽到這句話的兩個人都會不約而同的搖頭否定,整齊劃一,就像現在他們雖然在一起,也從不會問對方愛不愛我一樣。
如果你的世界出現了一個和你十分相似的人,你會不會愛上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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