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042
北方的秋天照南方清爽許多,天高雲淡,一塵不染的藍天偶爾會有幾只飛鳥經過,給寂靜的天空留下一條不可磨滅卻也不被發現的痕跡。
剛下飛機的夏浣不禁用大衣把自己裹了起來,料到這邊會冷一點,她特地帶了厚一點的衣服,但突然入侵的冷空氣,還是令她有些不适。連打了幾個噴嚏,似乎是有些水土不服。
合作的公司很殷勤的派專車過來接她,一上午的時間,便順利的把合同簽完了。之後公司老板聽說夏浣要去附近的小鎮呆幾天,更是貼心的幫她臨時租了一棟房子,夏浣起先很是不好意思,不過她在那裏也真的沒地方住,比起住酒店,這到是個不錯的選擇,她便也沒有多加推辭。
婉拒了老板送她過去的好意,她自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其實也并不遠,從這座城市到那個小鎮,也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出租車到了小鎮的入口,夏浣便下了車,拉着行李箱一路走了進來。這個鎮子不大,人也不是特別多,尤其是秋天,路上沒有多少行人,兩旁白楊樹幹涸的葉子落了一地也沒有人來清掃,四處透着令人窒息的凄涼。
小城市的發展比較慢,即使過了這麽多年,她仍然能看到從前的影子,自己上的那個小學翻新過了,門口的油漆看起來是新刷上去的,從圍牆外經過,她還能聽到孩子們的笑聲。
路口多了幾家咖啡館,時不時會有音樂傳出,年輕的店員拿着抹布把門外的桌子擦幹淨,看起來是個文靜的姑娘,不怎麽說話,嘴角卻帶着微笑。最大的那個公園依然沒有什麽變化,老舊的長椅和轉盤,只是這些人,她都不認識了。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那個房子,是一個帶着院子的白色小樓,四周種滿了花花草草,院子外的鐵門旁還立着一個信箱,屋頂是棕灰色的瓦片,還帶着一個煙筒,門窗也不是最新的鋁合金防盜設備,但卻讓夏浣見之欣喜,總的來說還是個很有味道的房子。
打開門,裏面的家電設備還是齊全的,看來是很久沒有人住,都蒙上了一層白布,夏浣打開客廳的燈,還好是有電的。之後她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騰出一張床和廚房,她住不了多久,其他東西也不打算用。
雖說東西不多,她整理完也已經是傍晚,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也有些餓了。拿好錢包準備出去買些東西,電話此時響了起來,不出她所料,是蘇陽打來的,“夏浣,你回家了?”
“恩,上午忙完工作就回來了。”夏浣簡單的回答,已經換好鞋準備出門,她知道蘇陽擔心,随口說:“我過幾天就回去,你不用擔心.....”
她還沒說完,就聽那邊蘇陽沒頭沒腦的問:“可是你家在哪裏啊?我怎麽找不到?”
“你說什麽?”夏浣一愣。
“我現在在火車站,你在哪裏啊?”電話那邊的蘇陽問。
“你是說....你現在也在這裏?”夏浣不可置信的問。
“對啊,不過...我好像迷路了,你過來接我好不好?”蘇陽的聲音聽起來倒真的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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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蘇陽的話,夏浣無奈的嘆了嘆氣,“你在火車站等我,別亂跑,我現在過去。”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蘇陽會來的,所以當她一路小跑來到火車站看見他時,心中竟然有些慌亂了。
火車站的人不多,偌大的廣場上,她遠遠就看見蘇陽站在那裏,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低頭擺弄着腳下的石子,他穿着黑色的西裝,秋風中略顯單薄,在行人中格外紮眼。
夏浣緩緩的走到他身邊,蘇陽也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擡起頭,正對上了她的眼睛,蘇陽微微一笑,清澈額目光與年幼時一模一樣,夕陽下他那安心的笑容,似乎溫暖了整個世界的蕭瑟。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夏浣的口氣冷冷的,聲音卻有些哽咽。
“你能來出差,我就不能來出差嗎?”蘇陽理直氣壯的說。
自從前天晚上知道要來北方後,他便下定決心要和夏浣一起來,本來是想今早在飛機上裝作和夏浣偶遇,沒想到公司突然有緊急會議要到外地開,他推辭不了只能去了。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會議,又正巧趕上飛機票賣完了,他來不及收拾東西,做了六個小時的火車,終于在黃昏時分趕到了。
“出差?”夏浣看着蘇陽僅拿了一個公文包的手,臉上寫滿了不信。
被夏浣盯的有些心虛,蘇陽尴尬的笑笑,“趕了一天的路餓死我了,我們去吃飯吧。”說完,拉着夏浣走出了火車站,太陽漸漸落下,兩人的背影也随着夕陽被拉得很長。
夜晚還是很涼的,兩人吃過晚飯,便研究着如何把屋子裏的老式壁爐點燃,蘇陽倒是信心滿滿,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堆木頭,忙活了一會兒,夏浣果然看到火苗蹿了上來,火光和溫暖很快籠罩了房間。
“想不到你還挺有用的,不然我今晚可能要被凍死了。”夏浣蹲在壁爐前,一邊烤火一邊說。
“我的用處可不止這個。”蘇陽輕笑,随後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鋼琴上,掀開白布,緩緩坐了下來。他手指輕擡,随後一連串美妙的音符便從他指尖流出,悠揚的樂曲彌漫了整個屋子。
夏浣歪頭望着蘇陽的側臉,火光下清晰可見,她很少看到他這樣認真的樣子,像是在訴說着一個動人的故事。
她認得這首曲子,《夢中的婚禮》,雖然是婚禮的曲子,但卻過于悲傷沉痛,是不是真的只存在于遙不可及的夢中呢?
一曲完畢,夏浣依然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蘇陽看着她發呆的樣子,不由嘆了嘆氣,起身拿起沙發上的一件外套,披在了夏浣肩頭,從身後環抱住她。
夏浣微微一怔,從前徐景恒怕她冷,也是這麽抱着她,但是現在他的懷抱,只容得下傅妃妃了吧。
她側過頭,撞見了蘇陽擔憂的眼神,夏浣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将頭埋了下去,蘇陽的懷抱比徐景恒的暖很多,但她還是覺得好冷。
蘇陽一動不動的抱着夏浣,她最近又消瘦了許多,羸弱的樣子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發絲略過他的鼻翼,帶着她特有的馨香。
夏浣不說話,他也靜靜的望着她,直到感受到手背滑落的一滴冰冷的淚滴,是她哭了嗎?既然難過,就不要強忍着了,她在他面前,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哭泣,發洩。
夏浣的眼淚不停的滑落,卻沒有一點聲音,她閉着眼睛,沒有一次難過的表情,似乎睡着了一般,只是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流出,沾濕了她的睫毛。
蘇陽将她抱的更緊,他知道自己如何安慰都不會另夏浣好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夏浣最無助最心碎的時候陪伴着她。她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看起來獨來獨往,其實最怕剩下自己一個,這些,蘇陽都知道。
夜的寂寥席卷而來,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唯有壁爐裏面的火時而發出噼啪的聲音,伴随着兩人輕柔的呼吸,陷入了沉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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