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鬥

“你什麽意思?”黛斯特立即擡手将伸向她的棍棒盡數擋下,驚訝的擡頭看向眼前滿面怒意的人們。

“你這下賤的野蠻人,可是聽不懂人話?”領頭的高個子男人一面粗聲叫罵着,一面想将自己手中被阻擋的棍棒繼續向眼前的異族女人捅過去。

然而即使用了最大的力氣,木棒竟不能在對方的手下移動分毫,他本能的後退一步,意外與惱恨使他的聲音更加嘶啞粗暴:

“聽好了!但凡你這樣的碧眼蠻族,這輩子都別想踏入本鎮一步,懂了嗎?再不自己滾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一揮手,其餘幾人的棍棒也徑直橫掃而來。

黛斯特卻就勢一旋身,從幾人踏步向前的空隙裏脫身而出,遠離了牆角的不利位置。

她退至街口的空曠處,對着這群看來不像官差的奇怪巡街隊舉起手中蓋上入境許可簽章的通關印鑒:“我只是初到本鎮的路過之人,與你們無過節也無惡意,還請不要誤會。”

很顯然,這裏曾有南大陸人到訪過,并且與當地居民産生沖突,甚至結下頗深的仇恨。如此,才會産生這些民間自己組織的巡街隊,在官方睜一眼閉一眼的默許下明目張膽的暴力驅趕他們所不歡迎的異族之民。

雖然這只是一個小鎮的個別問題,在郡一級層面上,她依然可以輕易辦理入境證明,但無法否認,最令人擔心的兩族相争之禍根,已經比預想更快的開始了萌芽。

黛斯特咬着唇握緊了手指,看着包圍她的人們見到那份蓋着鮮紅印章的憑證後,反而更加怨恨難忍,步步緊逼而來。

“你就是那個在東南邊境自導自演水災慘劇的黛斯特?!”那領頭者此時看過來的眼神中怒意已幾近炸裂,因為咬牙切齒,連聲音都帶上了些扭曲:

“呵,本鎮真是有面子,前兩個月那幾個小的剛來這兒使妖術殺過人,沒想到現在連你這有名的也來了——哼,還真是個從西面海上入境的奸細!”

他嫌惡的看了一眼憑證上的簽章關卡名,狠狠握緊了拳頭,指骨随着動作咔嗒作響:“只可惜你們那把戲只能騙騙上面那些蠢貨老爺們,到底是騙不過巨鳥的眼睛!”

此人拿出鐵鏈纏上木棒的一端,朝地上重重一擊,沙石飛濺:“我們護衛隊本就是憑着法外義舉為民除害,今天就非要給你一點教訓,免得你們還打算靠危害本鎮一路升上宮廷術士的位子,再把國家賣給那些西方蠻子!”

話音未落,數人已朝着黛斯特揮舞着木棒直沖過來。

“我對你們的糾紛毫不知情,只聽聞東帝國西境居民尤其通情達理,所以可否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竟讓你們将幾個人的過節擴大到全族之恨?至于在邊鎮——”

黛斯特正要開口回應,木棒卻已挾風而至,氣流呼嘯聲将她的後半句話完全淹沒,她惟有伸手将對方最當先之人一把推開數步,轉身繞出對方的包圍圈。

看來克利雅受到制裁之事,果然很可能引人誤會。

回想着方才那些言之鑿鑿的怒罵,黛斯特無聲的嘆了口氣,放棄了與這群被怒氣奪去理智之人繼續溝通的念頭,轉而讓自己專注于躲閃劈面而來的道道勁風。

東方人其實并不知曉巨鳥作為神之使者的身份。在邊鎮所處的東南地帶,巨鳥活動尤其稀少,而零星的傳說卻滿是誇大不實,因而這種能把猛獸當成開胃小菜的兇殘物種在當地人看來可畏遠多于可敬,甚至按照他們臆想妖魔鬼怪的傳統,身軀龐大卻能飛天的怪物,自然是反常為妖了。

所以克利雅被巨鳥攻擊的事實在東南地區的居民看來,确實更像是解除了天災的救世主遭到了妖魔們的蓄意報複。

然而在靠近中央森林的西北邊境,情況卻完全不同,當地人看來對巨鳥有很大程度的信任,再加上這裏似乎曾發生過命案,甚至很可能與西方人有所牽連——

黛斯特一邊記下方才那位護衛隊長話中的信息,一邊朝着小鎮出口飛奔。

無論有什麽隐情,先離開這是非地再說。

然而暴民們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一個似乎正落荒而逃的“妖女”。

隊長拿起巡邏開道用的銅鑼連敲三聲,從主街道口邊立即跑出數位戴着同類帽飾的增援來。與同伴們一樣,他們的棍棒上也纏着鐵鏈。

此時衆多鐵鏈從不同方向朝着黛斯特猛然甩出,竟如一副完整的輪軸一般,全無缺口的将她困在圓心!

要是被如此高速的鐵鏈抽中,只怕是得斷個把骨頭,然而眼下避無可避——

黛斯特深吸一口氣,摘下肩上的長弓。

破空之聲驟起,包圍陣勢的一角,三道銀光飛速劃過。

三條鐵鏈原本正如毒蛇般伸長脖頸朝前猛撲,卻在與銀光交錯的瞬間當即萎靡停滞,仿佛被擊中了七寸一樣——

而下一刻竟一齊向後倒飛出去,頭端重重甩上路邊圍牆,頓時震響如雷,石礫四射!

衆人還在瞠目看着那三支穿過鐵鏈細環釘在牆上,尾羽猶自微微顫抖的銀杆長箭,黛斯特已從這打開的缺口裏飛身躍出,離開了小鎮街道。

然而還未跑出幾步,背後勁風又至。

她立即拔出短刀,将被護衛隊長回射而來的羽箭擊落在地。

對方此時滿面通紅,眼中兇光難抑,看來竟是屢次向她發難而從未得逞,惱羞成怒到起了相鬥之心——

甚至是有了些殺意了。

“妖女!你竟敢公然冒犯本鎮護衛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此人從背後拔出長劍,大吼一聲猛沖過來。

黛斯特立即轉身跳上身側的土堆,再借力登上樹枝——

而劍光緊跟直行,在她堪堪閃過之際,竟将這足可支撐一人的大型枝條齊根切斷!

她只能回到勉強能當制高點的小土堆,彎弓搭箭指向重新圍攏而來的衆人。

“在這樣的距離……很麻煩。”環顧四周,竟再無可供人接連跳躍脫身的大樹枝,黛斯特心下一凜。

她雖然長于箭術,也粗通格鬥技巧,卻畢竟只用于對付野獸,要與人正面短兵相接,尤其還要注意不能真正傷害他們——

她很清楚自己并沒有這樣的本事。

這樣想着,黛斯特一邊後退一邊接連拉弓,長箭射穿靠近之人的衣衫邊角,将他們釘向地面,然而如此擊退數人之後,也有不少人逼近到她身邊,雪亮的劍光如網,籠罩了她全部的視野。

她立即拔出短刀格擋前方劍刃,對方力氣似乎不如她,金鐵交擊聲過,面前傾身相逼的人影後退了半步。

然而還未及松一口氣,對方的劍尖沿着短刀邊緣直劃而下,竟是順着她的揮刀力道就勢削向她的手指!

黛斯特一驚,立即收手後躍,身側劍光卻緊跟而至,她只能一旋身中途轉向——

而那劍光竟是聲東擊西的虛影,她此時落地之處,冰冷的鋒芒早已穩穩等待于前!

“這都是些什麽……?!”情急之下,黛斯特正想揮起手中長弓聊作抵擋,卻聽頭頂上方一聲大喝:

“——都給我住手!”

語聲雖稍顯纖細,卻是清越非常,尤其它從遠遠的高空傳來,一時竟讓人有些聯想起東方傳說中的天外仙音。

先前還在猛力進攻的衆人下意識的瞬間停下了動作,擡頭看向天空。

一個青色人影手持長劍飛身而下,身姿矯若游龍,迅如流星。

然後砰地一聲——

徑直摔在黛斯特身邊。

臉着地。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這位從天而降的攪局者倒也挺皮實,衆人驚呆的表情還處于定格中,他卻已經伸手伸腳的自己站了起來,一把将糊了滿臉的鼻血抹幹淨,又似乎是自知尴尬的撓了撓頭,方才一清嗓子,繼續朗聲插言:

“咳咳……你們一個個看着都是大男人,竟有臉合起夥來欺負一位單身女人?她犯了什麽罪?法庭判了麽?光天化日之下殘害無辜,我倒是要把你們都捆去量一下刑!”

言畢,這位東方長相的小個子大步踏出,以身擋在黛斯特面前,手中長劍直指護衛隊長的鼻尖,陽光在鋒刃上閃爍不定,折射出道道光華流轉,一時竟生出那麽些劍出如虹的氣勢來。

然而似乎是由于此人方才的登場方式比劍光更閃亮,他誰也沒吓住。

“……喂喂,你還在流鼻血,要不要給你個棉花?小孩子還是注意安全,回家去玩,大人的事別管,好不好?”

那位被劍指着的護衛隊長好像還沒從方才的滑稽戲中回過神來,臉上仍挂着像是肌肉抽搐一般的怪笑:

“你要是本鎮人呢,就回去問你爸媽,他們會告訴你這些蠻子都幹了些什麽,我們護衛隊又是有什麽使命的,快回去吧。”

他放柔了聲音說着,輕輕彈了一下少年的劍尖,“你爸媽也真是太大意,竟讓你拿着真劍在野外亂跑,要不是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得親自領你回去向他們交代一番——”

“我只是長得小,不是小孩子!!!”那少年不等他說完,就像是被戳了痛處一樣猛一跳腳,纖細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倒是你們趕緊給我回家去,不準再打她的主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數到三,你們還不滾的話——喂,聽見沒!我是認真的!”

見衆人依舊雙手抱胸,嘴角帶笑,又像憐愛又像看戲一樣瞧着他,少年似乎真的怒了,圓瞪的金色眼眸中清光分外閃耀,一時竟似有凜然銳意凝聚,灼灼逼人。

被他的視線掃到,有好幾個護衛隊員竟是本能的收斂了笑容,伸手确認了下腰間的武器。

“一、二……三!”少年開始數數。

然而并沒有人真的聽他的話。

他當即漲紅了臉,伸手挽個劍花邁步向前,眼光輕移,一劍斬出,就要将那位護衛隊長手中的兵刃挑飛出去。

然而他似乎沒注意自己所在的小土堆離地面有一點高度。

——啪叽。

一腳踩空。

“哎——”連“呀”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少年已經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的長劍脫手而出,此時正打着旋從天上掉下來,眼看就要落到他腦袋上,方才被他瞄準的護衛隊長倒是眼明手快,在黛斯特出手前就已一把将他拽開。

“沒事吧?”他擡起少年被劍鋒劃破的衣袖查看,見沒有傷口,才安心的放開了他。

“別怕別怕,聽叔叔的,快回家吧,讓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壓壓驚——”衆人一同安慰他,無論少年再如何張牙舞爪的大喊大叫,此時都只能得到溫暖的微笑作為回應,卻是沒人再拿他當真了。

“護衛隊待本族很好,留他一人在此沒什麽問題。”黛斯特确認了少年狀況安全,轉身跳下土堆,邁步離去。

“哼,想跑?以為我們忘了正事麽?”一道鐵鏈當即朝她的方向狠狠打來。

黛斯特閃身躲開之際,卻聽到頭頂上方如暴風般轟鳴的氣流聲迅速逼近。

那是——

怎麽會……?!

她瞬間愣住,竟是不避不讓的任憑數支堅硬的金色翎羽直直掃過肩頭,在脖頸旁留下一陣微微有些刺痛的輕癢。

長羽尖端越過黛斯特身前時,邊緣柔和的氣流立時集聚,輕輕将她朝後推開數步,餘風流轉,她的長發瞬間飛揚而起,又緩緩飄拂着落下。

“這是……怎麽可能?”望着突然降臨于面前,只是一聲清嘯即将他們全體震退十米有餘的巨鳥,護衛隊一時還不敢相信。

尤其看到它面向他們伸展開一翼,竟是以護衛之姿将黛斯特牢牢擋在身後,而緊盯他們的金眸中滿是警告時,隊長還用力擦了擦眼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聽見沒,我是認真的。”遠處另一邊樹下,少年靜靜直視着眼前奇象片刻,啓唇輕語出聲,随即又低下頭來,嘆着氣整理起方才被自己的劍割開的衣袖。

作者有話要說: 1.其實我想加長此文有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過一把寫打架戲的瘾,不知讀者看來效果如何

2.女主是個獵人,并不是戰士。ps:東方武術博大精深……= =

3.逗比小混蛋閃亮登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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