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月後。明日茶樓。

“難為汝能尋到此處，白鶴鳴，或者是……景王世子趙鳴铎。”上官艾手上把玩着折扇，邪肆的目光随意地放在白鶴鳴的身上。

白鶴鳴謙遜一笑，無論何時何地都如同和煦的日光，不耀眼卻很溫暖，他說道：“确實有一番周折。”

上官艾鼻子裏冷哼一聲，問道：“汝找本公子有何事？”

白鶴鳴正色說道：“本世子此番前來叨擾，乃是為勸說貴教返還國寶并退回北域而來。”

“呵，”上官艾饒有趣味地看着白鶴鳴，不屑地說道，“既如此，世子以為什麽籌碼能打動本公子？”

白鶴鳴的嘴角始終保持着謙和的弧度，不卑不亢，卻于無形之中給人一種淡淡的壓力，貴族氣派顯而不露，他說道：“本世子對教主的秉性亦略知一二，不敢談什麽籌碼，不過，不知本世子可否在此讨艾女俠一個情面？”

“铮——”，斷劍入地的顫抖聲震人心魄。

眨眼間，上官艾手中的折扇打開，與白鶴鳴的脖頸間不容發；白鶴鳴的脖頸處則出現了一道血痕，此刻正緩緩的滲出血珠；而被震開的林啓正手握着一柄斷劍，一臉緊張地看着白鶴鳴；上官艾雖然雙眼緊緊地盯着白鶴鳴，一只手卻是執一柄軟劍直指林啓，劍尖猶在微顫，三人之間劍拔弩張，空氣中正渲染着緊張與肅殺的氣息。

眼角看到林啓欲上前，一臉淡然的白鶴鳴擡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對上上官艾的雙眼，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神色。

“什麽意思？汝敢動她！”上官艾的瞳孔收縮到極致，心下亂了分寸，全然失了方才漠不關心的游戲心态。

白鶴鳴坦然地與他對視，說道：“本世子不會動艾女俠，不過，倘若本世子救得了艾女俠，教主是否考慮一下本世子所提？”

上官艾恢複了理智，眯起眼看着他，唇畔勾起一絲邪笑，說道：“以為扯這樣一個謊，本公子就能被汝玩弄于股掌之間？”

上官艾心下忖道：以雪的能力，不會輕易出事，若是她當真出了事，本公子又豈會沒有得到消息？

白鶴鳴笑了，仿佛暗示着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說道：“教主是信不過本世子，還是想從本世子口中套出艾女俠的下落？”

聞言，上官艾猶豫了。

白鶴鳴說道：“确實，教主與本世子這場交易看似不甚劃算。”

上官艾按下心中的不平靜，收起折扇與軟劍，與他拉開距離，譏笑地看着他，說道：“汝又想耍什麽花樣？”

白鶴鳴面對上官艾的無禮，一如既往地好脾氣的說道：“若再加上本世子為教主洗白，這場交易可做得？”

上官艾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心下有了較量，遂邪肆地看着他，說道：“本公子這裏這幾筆賬總要有個了結，汝開的條件本公子記下來，不過——”

聽到上官艾的話鋒一轉，白鶴鳴的眉頭幾不可察的蹙起，唇角的弧度也松了幾分，眼中染了幾絲凝重與失望，但他一言不發，等着上官艾把話說完。

“不過本公子可不是無擔當之人，陳宏瑜、褚長岩的命是本公子的，其餘人雖汝如何洗白。”上官艾毫不在意的說道，仿佛對白鶴鳴的第二個條件并不感興趣。

白鶴鳴的眼底劃過一絲釋然和輕松，笑說道：“多謝上官教主。”

“慢着，”上官艾以斜睨的微妙角度看着他，谑然的說道，“玉玺的下落只為本教靈女掌握，可惜本公子亦不曉得靈女的行蹤，除非決戰之日使靈女自行現身，借此契機，本公子這裏的幾筆賬也做個了結，如何？”

白鶴鳴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起身作揖，說道：“本世子盡己之事，唯望教主行之有度，告辭。”

“且慢，”上官艾說道，“世子不品一杯茶再走嗎？”

白鶴鳴一笑了然，複又落座，他本是愛茶懂茶之人，既品茶也不懈怠，優雅地托起茶杯，輕拾茶蓋刮了幾下，鑒賞湯色、閉目輕嗅之後，輕啜一口，将茶杯放下，笑意暖人地說道：“上等龍井，湯色碧綠明亮，香馥如蘭，滋味甘醇鮮爽，可稱得上‘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可惜，這茶裏少了幾分心意。”

聽着白鶴鳴意有所指之言，上官艾加深了嘴角的弧度，邪氣更甚，卻但笑不語。

——————偶素飄過滴分隔線——————

白鶴鳴去後，上官艾的眼底才浮現出一絲惶惑，他出聲喚道：“拉孛（bo）杜恩！”

拉孛（bo）杜恩自外而入，面如石雕，一只手放在胸口，躬身應道：“是。”

“重新查查艾若雪的行蹤，派人跟着趙鳴铎。”

“是。”拉孛（bo）杜恩并未多言，神色不動，只是領命去了。

上官艾一手支撐着額頭，眼中浮現出苦惱的神色。

——————偶素飄過滴分隔線——————

某處別院。月上眉梢，疏影搖曳，幾處烏啼，不勝清幽。

白鶴鳴悠閑的品着茶，而侍立一側的林啓卻始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白鶴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說道。

“世子為何要這麽做？”林啓忍不住問出了口。

“本世子自有道理。”白鶴鳴氣定神閑的說道。

林啓皺眉，說道：“世子此番又與上官艾相與，豈不是将自己夾身于上官艾與公孫譽之間？”

白鶴鳴凝眸作沉思狀，說道：“公孫譽此人豈是真正可與之輩，觀他如今所為便是懷有二心，遲早會反咬本世子一口。”

“可是……”

白鶴鳴擡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說道：“本世子心中自有較量。”

“是。”林啓只得住口，不再提此事。

“查到公孫譽将艾若雪囚于何處了嗎？”白鶴鳴轉口問道。

“回世子，暫無消息。”林啓如實回禀。

白鶴鳴不由皺眉，端起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刮着杯沿。

這時，一陣“撲棱”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原來是一只飛鴿停留在窗棂前。

林啓捉住飛鴿，取下信條，呈遞給白鶴鳴。

白鶴鳴打開信條一掃，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地說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這并不是本世子的人傳來的信，究竟是何人在向本世子通風報信？

白鶴鳴一番思索權衡過後，說道：“明日即刻動身，前往五雲山莊。”

“世子欲親身前往嗎？”林啓問道，顯然并不希望白鶴鳴親自勞駕。

“無需多言，否則，汝不必同去了。”白鶴鳴毋庸置疑的說道，極少擺出如此威嚴的氣派。

林啓一驚，不再多言，垂首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