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毫無疑問, 莊沅那條微博發出來後又引起了一陣群嘲，雖然粉粉黑黑各有說法, 但大家似乎都默認他已經開始放飛自我了，面對黑黑和路人的冷嘲熱諷，粉絲們也只能含淚反黑躺平任嘲……沒辦法，自己粉的愛豆，跪着也要粉下去！

“崽崽雖然媽媽知道你考得好想炫耀，但咱還是低調一點吧qaq！”

“沅沅删微博吧……算了不删就不删，姐妹們加油反黑哇！”

“沅沅知道六級650是個什麽概念嗎……唉算了算了，我去打卡反黑了！”

“我的沅一定能考650！說考650就考650！一分都不能少！”

莊沅當然知道六級考650是什麽概念, 那是打敗了全國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考生的概念, 一般的大學時可能根本不敢想, 更何況還是“莊沅”這種休學幾年沒學過英語的學渣，吹牛都不敢吹這麽大的。

很多人覺得莊沅輕輕松松把“六級考個650分”說出口，和幼兒園小朋友糾結“我要去清華還是北大”是差不多的水準。

唐雅心給莊沅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麻木了：“你怎麽又發那種微博了？之前不是說好了以後要發微博，先和我商量一下嗎？”

莊沅眨了眨眼：“我忘了, 而且那條微博也沒什麽呀？”

“那條微博沒什麽？”唐雅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心很累, “算了，随便你吧, 只要不發表反動言論, 你愛發什麽微博就發什麽微博, 反正現在有人給你撐腰了……你是不是快殺青了？”

莊沅知道唐雅心沒那麽好說話, 看來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他垂下眼簾：“對，馬上就快殺青了。”

“我現在手裏有幾個綜藝邀約，”唐雅心頓了一下，“你什麽時候來公司一趟，選一個？”

謝裴鴻是出了名的嚴格，他不僅對電影要求嚴格，對自己要求嚴格，對演員也同樣要求嚴格，他最讨厭演員軋戲，不管是演員同時拍幾部戲，還是一邊拍戲一邊上綜藝，要是讓他知道了都得上他的黑名單，所以進了他劇組的演員，都會乖乖收斂自己，莊沅這陣子更是一個綜藝都沒有上過。

莊沅挑了挑眉：“你讓我自己選？”從前的莊沅只有挑別人剩下的份，大部分時候他連個漏都撿不到。

“對，讓你先選，”唐雅心很坦蕩，一點也沒有見風使舵該有的心虛和谄媚，“你之後，是連墨。”

莊沅有些驚訝，他現在的優先級居然在連墨之前？好吧，畢竟連墨背後的男人到底還是隔壁公司的總裁，再怎麽樣手也伸不了這麽長。

“都有些什麽綜藝？”他忽然突發奇想，“有沒有腦力競技類的綜藝？”

唐雅心猶豫了一下：“有倒是有一個，但好像不适合你……”

“叫什麽？”莊沅打斷了唐雅心的話。

“——《最強學霸》，”唐雅心頓了一下，試圖勸說莊沅，“這是個腦力競技類的綜藝，雖然拟邀明星嘉賓，但明星嘉賓絕對不是他們的節目中心，甚至可能是作為襯托他們真正主角的“小醜”形象，他們主打的是素人學霸，到時候節目的亮點和重點都在素人學霸身上，就算你去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最強學霸》？名字聽上去不錯，就這個吧。”莊沅回憶了一下原着劇情，發現《最強學霸》算是個爆款綜藝，連墨還去當過一期助力嘉賓，表現得還不錯，吸了不少粉。

唐雅心哭笑不得：“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上這個節目對你來說沒什麽好處，你知道他們定下的第一個固定c是誰嗎？甄德帥！你看到他們要請的明星嘉賓，就知道他們節目組對明星嘉賓是什麽定位了！”

“甄德帥怎麽了？請個影帝當固定c，說明他們對這個節目足夠重視，不是随便玩玩的，”莊沅笑了笑，“以甄德帥的身價，上這個節目少說也有幾千萬片酬吧？”

“就算他有幾千萬片酬和你有一毛錢關系嗎？難道你以為你能和他一樣？”唐雅心似乎無語了，但還是苦口婆心地勸道，“甄德帥是個演喜劇的喜劇明星，《最強學霸》找他說明節目組找明星就是為了搞笑和襯托，你願意去給一群素人當綠葉嗎？就算你想通過這種方式擺脫文盲标簽，也可以上別的難度低的節目，《最強學霸》無臺本無水分純競技，沒有真水平很容易翻車！”

莊沅：“我可以，我沒覺得我比他們高貴。”

唐雅心沉默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好吧，回頭你來公司看看，如果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那就簽合同。”

莊沅挂了電話之後，上網搜了一下《最強學霸》的相關資料，去年是《最強學霸》的第一季，今年已經是第二季了，第一季收視率和口碑都很不錯，它沒有臺本沒有劇本，不含任何水分的純競技，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這的确是一個很适合他“洗白”的節目，當然前提是不翻車。

原着裏連墨作為甄德帥的特邀助力嘉賓上過一期《最強學霸》，效果很不錯，一期節目就漲了上百萬粉，而那一期節目連墨展示的才能是絕對音感，聽了一遍曲子就在鋼琴上彈出了“通關密碼”……長得帥、聰明、會彈鋼琴、絕對音感，連墨雖然只上了一期節目，但存在感甚至吊打幾個充當固定c的明星嘉賓，可以說是兩季節目下來的最終贏家。

既然連墨只上了一期節目就漲了那麽多粉，那他為什麽不當固定c？

莊沅看小說的時候沒想明白，還以為人家節目組沒邀請連墨，直到現在他才逐漸回過味來，節目組早在一開始就向連墨遞過橄榄枝，不過連墨拒絕了，為什麽拒絕？很簡單，因為連墨不能去也不敢去。

連墨的學歷不高，高中沒畢業，只有初中學歷，他的文化成績很差，所以才連莘莘學子都不會讀，雖然在娛樂圈混的這些年，足夠他以演技掩飾自己的文盲，但內心的無知是無法以演技掩蓋的，連墨很清楚自己會露餡露怯，所以才在一開始就拒絕了《最強學霸》的固定c邀約，後來以助力嘉賓的身份登上節目，展示自己音樂方面的才能，也算是揚長避短，是很聰明的做法。

莊沅摸了摸下巴，既然連墨拒絕了《最強學霸》抛來的橄榄枝，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回到劇組之後，莊沅才得知他下午去考六級的時候，勞湃的女兒來探班了，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朱莉是從相熟的片場工作人員那裏聽說來的，她和莊沅八卦道：“聽說勞湃的女兒到處問人要簽名，不過完全沒有問起你，看來莊哥你之前果然沒猜錯啊。”

莊沅毫不意外，他之前還擔心勞湃的女兒會對他有什麽意見，好在現在看來她只是選擇了無視他而已，偏偏挑他考六級這天來探班，看來是存心想避開他……不過這樣也好，他實在不想再和連墨的粉絲對上了。

“還有還有，聽說今天傅總又來探班了，還給幾個主演送了禮物，”朱莉指了指一旁包裝精美的禮盒，“好像是零食大禮包吧，好像還挺貴的，傅總真是有心了。”

莊沅掃了一眼，頓時有點想笑，傅總送的探班禮物居然是連墨代言的一個零食品牌出的高檔零食禮盒，也不知道藍竹珏收到這種禮物心裏會怎麽想……

不對，最尴尬的好像還是他，雖然他和連墨還是名義上的隊友，但他不相信傅昊天不知道他倆的真實關系，不過對傅昊天那種身份的人來說，他大概也不是故意這麽做的，純粹只是不在乎或者不在意而已。

“難道傅總和藍竹珏真的有一腿？或者還在追藍竹珏？”朱莉眼中閃爍着八卦的光亮。

莊沅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倒未必。”

朱莉：“莊哥你又知道了？”也許是因為之前莊沅猜對了勞湃女兒的事，現在她對莊沅有種迷之信任。

莊沅笑而不語，那當然是因為他知道傅昊天追的人是連墨……不過看傅昊天往他們劇組跑得那麽勤的架勢，他又有點不确定傅昊天對藍竹珏還是不是原着裏單純的朋友之情了。

幾天之後，莊沅開始拍攝《蓮霧街殺人事件》裏他的最後一場戲，拍完他就能殺青了，他的最後一場戲是一場夜戲，而且還是一場水下戲。

淩晨十二點，最後一場戲終于拍完了，莊沅渾身濕漉漉地從水裏爬起來，一旁等候着的朱莉立刻拿着一條大毛巾沖上去，往莊沅身上一披：“莊哥，恭喜殺青！”

現在的天氣已經有點冷了，入夜之後更是溫度急降，晚風一吹，莊沅就算裹着大毛巾也有點瑟瑟發抖，不過導演還沒發話，他不能先行離開。

這兩個多月以來，謝裴鴻對着包括莊沅在內的所有主演都沒什麽好臉色，這當然不是因為莊沅他們演技差，而是因為謝裴鴻的要求太高了，他總希望他們能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演技，劇組裏沒有人沒在他手裏吃過ng，甚至大家都吃怕了，謝裴鴻喜歡一點點磨演技，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個動作的摳，通常一場戲下來莊沅能脫一層皮。

莊沅雖然對自己的演技很自信，但也被謝裴鴻磨得沒有了脾氣，這會兒他也裹緊了被子，安靜地等候謝裴鴻的挑刺。

謝裴鴻面無表情地看了莊沅一眼，随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演得不錯，恭喜殺青。”

莊沅瞬間受寵若驚，這些天謝裴鴻還從來沒有誇過他呢，如今這一笑，竟讓他有種春風化雪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謝裴鴻帶着些許笑意的眉眼，他忽然覺得謝裴鴻的五官似乎有一些似曾相識，仿佛他曾經在哪裏見過一樣。

他不由恍惚了一下，不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因為謝裴鴻很快就收斂了笑意，淡淡道：“快去換衣服，小心感冒。”

莊沅胡亂地點了點頭，正想回保姆車換衣服，卻忽然聽到了一陣叫聲：“傅總來了！傅總來送宵夜了！”

很快，一身黑色長風衣還戴着黑色墨鏡的傅昊天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近了，他身後的幾人拿着大袋小袋的外賣盒，看外賣盒上的印字，居然還是本市最高級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傅昊天已經來劇組探過幾次班了，如今也算是輕車熟路，他露出了一個平易近人的笑容：“大家拍戲辛苦了，先吃個宵夜吧。”

“傅總萬歲！”“太好了我剛好餓了！”“傅總對我們太好了！”

其實誰都知道傅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不影響他們拍拍馬屁，正好現在下班了，便一擁而上，開始分宵夜。

傅昊天正好堵在了莊沅和他保姆車之間，莊沅正想繞過傅昊天一群人，卻忽然被傅昊天叫住了。

“怎麽不去吃宵夜？你叫什麽？”傅昊天摘下了鼻梁上的演技，打量了莊沅一眼，似乎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想起來了，你叫莊沅……你身上的衣服怎麽濕了？”

莊沅不卑不亢地說：“剛剛拍了一場水下戲。”

“水下戲？怎麽不換衣服？”傅昊天微微皺眉。

莊沅：“現在正準備去換。”

傅昊天打量着裹着大浴巾的莊沅，勾了勾唇角笑了：“快去換吧，然後回來吃宵夜。”

莊沅頓了一下，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沒打算回來吃宵夜，一來他好不容易殺青了只想好好休息，二來他也不想和傅昊天扯上關系，不過傅昊天也是投資方之一，既然投資方爸爸都開口了，他總不能裝沒聽到……吃個宵夜而已，應該很快就完事了吧。

換好衣服後，莊沅回到原地，幾個主演和工作人員基本上已經把宵夜瓜分完畢了，這當然不是因為這些宵夜有多好吃多昂貴，而是因為這些宵夜是傅總帶來的宵夜。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傅總身邊的一個助理居然特意給他留了一份宵夜，他打開外賣盒子一看，發現都是一些造型格外精美的小點心，少而精致，看上去有些華而不實，果然很符合傅總的畫風。

然而吐槽是不可能吐槽的，他面帶微笑說了一聲“謝謝”。

莊沅本來想回到保姆車上吃，傅昊天卻勾了勾唇角笑道：“我前幾次來探班的時候，幾乎都沒有看到你，坐下來聊聊？”

前幾次莊沅不想見到傅昊天，都是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回到保姆車上去的，的确沒怎麽碰到過傅昊天。

不過當時他還可以拿回保姆車上看劇本作為借口，現在卻不行了，因為他已經殺青了，還看什麽劇本？

莊沅只能硬着頭皮在傅昊天旁邊坐下了，一邊吃點心一邊等傅昊天說明來意。

好在傅昊天只是旁側敲擊地問了幾個關于連墨的問題，這讓他稍稍放下心來，看來傅昊天只是想通過他打聽連墨的情報而已……雖然傅昊天應該知道他們現在關系不好，但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隊友，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

莊沅暗暗在心裏勾了勾唇角，還真別說，他對連墨真的相當了解，也許這個世界上除了連墨自己之外，就屬他最了解連墨了。

傅昊天問了幾個關于連墨的問題後，忽然話鋒一轉：“那天你們錄節目的時候，我在臺下，你跳舞不錯。”

這個猝不及防的轉彎讓莊沅有些懵逼，不過很快他便調整了過來：“謝謝，我是舞擔。”

“女裝也很好看，”傅昊天輕輕一笑，“你非常适合穿女裝，穿旗袍。”

莊沅：“……”

莊沅不想說話。

“最近荔枝娛樂想策劃一個反串類的選秀綜藝節目，你有興趣嗎？”傅昊天興致勃勃地問。

莊沅一點都不感興趣，他雖然穿過一次女裝，但那不代表他喜歡穿女裝，他願意為了演戲而穿女裝，但不願意為了穿女裝而穿女裝。

見莊沅面露不悅，傅昊天在他還沒開口拒絕之前便輕笑着說：“你先別急着拒絕，好好考慮一下……聽說你在榴蓮娛樂待遇一般，如果你願意來荔枝娛樂的話，我可以給你更高的待遇。”

……他這是遭到挖人了？而且還是隔壁公司老總親自挖人？

莊沅一驚，他兩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事情，而且原着裏也根本沒有這樣的劇情，畢竟原着裏的“莊沅”死得太早了，那之後只剩下三個成員的daisy雖然依然以團體形式存在，但那三個成員基本上都是以個人名義進行活動，daisy實際上名存實亡，連墨開始逐漸擺脫組合的捆綁，在謝裴鴻和甄德帥的提攜下在電影界站穩了腳跟，兩年後，daisy正式宣布解散，成員各自單飛。

現在莊沅沒死成，daisy也就沒了解散的導火線……傅昊天跑來挖人是不是劇情慣性在背後推波助瀾？如果莊沅真的被挖去了荔枝娛樂，daisy顯然就要步上原着劇情的後塵了。

“好好考慮，我等你的電話。”

傅昊天說完之後，将什麽東西塞到了莊沅的上衣口袋裏，然後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莊沅摸出口袋裏的東西一看，發現是一張傅昊天的名片，但在聯系電話下面，被人用黑色簽字筆寫上了另外一串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