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劍……白新茶的頭腦飛速轉動着,……還有今天冷了的飯菜……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留君師弟他很怕冷,是因為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凍得瑟瑟發抖。可他卻不肯吃熱乎的東西,反而對冰糖葫蘆并不排斥。屋子冷得快結冰,他卻要我熄了爐火,當時他離火盆遠遠的那場景,竟像是當日躲避斷陽劍一樣!難道說他怕的不是冷,而是……”
……熱?
故技重施
Part 58
白新茶在紛亂的夢境中掙紮。許留君就在他眼前,可怎麽抓也抓不住,喊也不應,急得他胸口發悶。突然許留君消失了,謝為安在虛空中怪笑着沖他伸出手。他回頭拼命地跑,跑得都快斷氣了的時候,師父出現在他面前。
“師父,救我啊!”
夢裏的楊正則卻完全不理他,自顧自看着手裏的書。白新茶認得封面的兩個怪異符號,是從《上古密文》裏破譯的“剔魔”二字。他曾經看過師父把這本冊子慌忙地壓在草稿紙下。可現在哪顧得了這麽多?他緊緊扯着楊正則的袖子,一把将書打落:“師父,謝為安要殺我!”
楊正則面無表情地盯着地面。白新茶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剔魔》薄薄地攤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號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可這些符號為什麽這麽熟悉?到底還在哪裏見到過?
想起來了!白新茶的心跳猛地一停。是在許留君的夢裏,放在他床頭的那本!這書到底記載着什麽?然而由不得他細想,謝為安的笑聲又回蕩在他的耳畔。他慌忙擡起頭,只見師父的臉已經變成了謝為安的,開口卻是魇魔吟唱般的聲音:
“這是你的宿命……”
白新茶急促地喘着粗氣醒過來。昨晚不知不覺睡着了,此時天光已大亮。他看向身側,許留君卻不在。
“留君師弟!”他翻身下了床,迎面正趕上端着洗臉水進來的阿福。
“客官你醒了。”
“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他一早就走了。”阿福說,“走前還朝我要了筆墨,要我交給你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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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新茶急忙接過來打開。信上寫着:
新茶師兄:
原諒我不辭而別。其實想和你好好告別的,但我怕一見到你,就舍不得離開了。和你一起真的很開心。你的夢裏是我見過最美的地方了。如果今後有機會再見,記得請我吃糖葫蘆。
留君
他第一次見許留君的字——是工整而不失棱角的行楷,但比平常的行楷更加柔和,實在是字如其人的。白新茶深深嘆了口氣,把信細細折好放在緊貼着左胸的口袋裏。
“我總算沒猜錯,他不想我走的。”他想,“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到底有些什麽秘密,我終究也是沒有辦法再知道了。”
是時候回稻城了。
Part 59
雖然昨天還想着師父他們,但白新茶對于回稻城這件事可沒什麽熱情。回去之後還不是練劍,學符咒,偷着寫小說,偶爾回家一次。千篇一律。他磨蹭着收拾好,和阿福問清了方向。得先穿越一片樹林,找到河上的橋,過去後再往南走。
清晨的夕林鎮已經挺熱鬧了。人們從睡夢中醒來,叫賣的叫賣,趕集的趕集。白新茶在這裏找到了一絲久違的煙火氣。他正東看西看,突然在一家包子攤前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
诶?這不是魇魔虛影裏的那對貧窮夫妻麽?
魇魔說的沒錯。他們吃着早飯,還在吵。女的氣呼呼對男的說:“叫你把青菜撒上點水,看着新鮮。你聽完就忘了!今天起碼少賺兩個銅板!”
男的不服:“我忙着趕木工,哪裏記得住你的話?撒點水這麽小的事,你自己不會做?”
女的就更氣了:“我在織布,哪兒能倒出功夫?你成天就知道說我!”說完抱着胳膊坐在那兒,連包子也不吃了。
白新茶苦笑一下,聽那男的說:“喂,吃早飯啊,還有個包子呢。”
“不吃了!”
“不吃哪有力氣幹活?”
“你幹的活多,你吃了吧。”女人還在氣頭上,把“多”字強調得重重的。
雖然吵來吵去,但總歸是有些關心的呀。白新茶想。男的也知道這一點,語氣緩和了些:“還不是你先說我的?反倒來怪我。包子一人一半,行不?”
女的似乎想笑一下,但本來是在生氣的,于是表情生硬地掰開肉包子。兩個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
白新茶慢慢離開小攤,後面他們說些什麽已經聽不清了。魇魔說夫婦倆在夢裏有很多錢,恩愛有加,幸福極了。可是如果他們一直在夢裏,不到幾個月就會死去。現在他們倒是能活得長久,但整天要對付生計,縱然有片刻的溫情,煩惱卻遠遠多于快樂。他們會選哪一個呢?白新茶并不知道。他想起許留君的話:“沒有痛苦,快樂是沒有意義的。”
是不是一個人一生所能享受的快樂是固定的呢?就像一串糖葫蘆,只有那麽幾顆山楂。吃得快的話的确很開心,但很快就沒得吃了。小口小口吃就能吃的很久,可是一點都不過瘾。為什麽從來都無法兼得二者呢?他突然很想和許留君探讨一下這個問題,但許留君也已經離開了。
白新茶嘆了口氣,思緒繼續飄來飄去,不知怎麽又想起了婉婉。雖然貧賤夫妻百事哀,但卻還是陪伴着彼此。對于婉婉又該作何解釋呢?有些人糖葫蘆上串着飽滿的山楂,有些人只挂着一點糖,有些人卻只有一根可憐的竹簽。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是宿命麽?他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婉婉的宿命就是在饑寒交迫中死去,那對夫妻的宿命就是在貧窮中度過一生。那我的宿命是什麽?留君的宿命又是什麽呢?師父師娘呢?
這已經是第三次想起許留君了。白新茶擡起頭,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穿過樹林,來到了河邊。河水清澈湍急,他俯下身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心裏也開闊了許多。既然這些事想不通,不如就放在一邊吧!他又舀了點水送到嘴邊,正喝的開心,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喊:
“二——師——兄——”
白新茶擡起頭,岳雲站在挺遠的稻田那邊,正使勁朝他招手。
“岳雲?!”他心頭突然湧起一陣親切感,撒開腿朝三師弟跑去。岳雲身後似乎還站着個人,被他的身軀擋了個結結實實。要不是那人比岳雲高出一個頭,根本看不到他。
“岳雲,你怎麽在這兒?你後面是誰?”白新茶邊跑邊喊。
“二師兄!不好了,你快來啊——”岳雲還在揮着手,卻不動地方。
白新茶生怕他有什麽危險,跑得更快了,到岳雲身邊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怎,怎麽了?你沒事吧?”
岳雲拉住他:“二師兄,我沒什麽事。是……”他求助地回頭看去。
他身後的那個人背對着他們,穿着和許留君一樣的天青色長衫,卻比許留君要高一些,此時正緊握着劍。
“……柳臨風!”白新茶吃驚道。
柳臨風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緊盯着前方。白新茶在他背後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剛才被他想了好幾次的人。
Part 60
“留君師弟,你為什麽要逃走?”柳臨風問。
許留君不說話。白新茶在後面悄聲問岳雲:“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柳臨風怎麽和你在一起?”
岳雲苦着臉:“師父叫我來找你。我走的時候被臨風師兄發現,他就跟過來了。”
柳臨風看許留君一直沉默,又道:“師父、楊掌門、李掌門還有趙掌門他們都出去找你了。跟我回去吧。”
許留君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就那麽站着,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把它們都咽到肚子裏。
“那我只好強行把你帶回去了——”柳臨風舉起劍。
“臨風師兄,”許留君終于開口,“你最好不要動手,我不想傷你。”
白新茶一挑眉。柳臨風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雖然許留君本意真是如此,但在對方手裏有劍,自己卻沒有劍的情況下還說出“我不想傷你”這種話,只會刺激到他吧。
“你!”柳臨風果然氣得噎住了。“這麽多年你一直不和師兄弟們一起住,一年不過見你兩三回。大家都道你性格古怪,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了,除了古怪之外,還更加狂妄自大了!”
許留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搖着頭忙道:“臨風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那你是什麽意思!”柳臨風冷笑,“既然你這麽肯定就能贏我,我們就痛痛快快……啊呀!”
許留君訝異地看着柳臨風直挺挺倒了下去——白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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