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有病就找鬼新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傅清息帶着阿寶和李秀萍的頭發, 一個人出現在市區最繁華的街道,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街道最中間的寫字樓上, 那裏有久違了的熟悉味道。
林夕已經是厲鬼, 輕易在陽光底下暴露不得,被傅清息喂了幾口靈氣之後暈乎乎地進入休眠吸收靈氣去了。
這會兒傅清息出現在這兒是為了拿走一樣東西。
是他當初送出去的東西。
李秀萍這一輩子本該注定坎坷, 活不過15歲, 但是她在12歲那年救下傅清息的表弟, 算是結下了善緣,當初沒想過表弟最後會和李秀萍結婚, 傅清息作為家人, 送了李秀萍一件禮物,佑她安寧。
不過,之前和李秀萍接觸的時候,發現那樣東西不在了。
屬于李秀萍的東西,別的都是無主之物, 但是傅清息送出去的東西是打上了烙印的,不出意外,李秀萍死後就會回到傅清息手中, 但是這麽多次的任務下來, 傅清息依舊沒有拿回來。
寫字樓一共有66層高, 全都屬于揚帆集團,不同樓層隸屬于不同部門, 所以電梯需要刷卡才能進入。
傅清息沒有電梯卡, 站在門口靜靜觀察了一番, 走到了最裏面的一個一直沒有看到過有人進出的電梯前。
大廳的人紛紛看過來,前臺帶着一臉禮貌而又标準的微笑走到傅清息身前:“先生,抱歉,這臺電梯是董事長專用電梯,不對外開放,請問您有預約嗎?”
傅清息回頭看了她一眼,在前臺目光注視下,右手微微曲起,似是拿了一個什麽東西一樣,直接覆蓋在電梯刷卡感應區。
他松開手後,電梯啓動,上面的數字緩緩變小,一點一點向1樓過來。
前臺的目光瞬間變得呆滞,對傅清息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有些不自然地回到前臺。
“怎麽樣怎麽樣!天阿,他到底是誰,怎麽會有總裁電梯的卡!”前臺另外一個白一點的女孩兒激動地詢問一臉恍惚着回來的人。
“不知道。”之前那個黑一點的前臺突然捂住臉:“他好像是一個大夫,怎麽辦,我感覺看到他正臉的時候,就覺得好治愈,一下子就治愈了我的心,啊好奇怪,明明是一個冰山臉,是總裁的家庭大夫嗎。”
“家庭大夫?”白前臺有些好笑:“你古裝劇看多啦,家庭醫生才對吧。”
“哎呀你管我!”
林夕不在,為了方便行事,傅清息都是将光環調到100%,剛剛黑一點的前臺近距離接觸傅清息,被沖擊得幾乎回不過神。
電梯已經下來了,速度飛快,傅清息直接走進去,按下了最高層。
電梯裏有人的時候,就慢了很多,傅清息趁這個時間整理了一下思緒。
距離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星期,中間發生過一些小插曲,每次和林夕一起出去做事,能獲得的功德金光全被傅清息吞噬,林夕一直沒有接觸到過這些東西。
不過傅清息一直在以自身靈力去喂養林夕,這幾個星期下來,已經初見成效,林夕背後的傷已經可以被隐藏了,連神智也恢複了一點,偶爾會跟傅清息說幾句話。
雖然她對前事都記不得了,但是在和傅清息說話的時候依舊是帶着不易察覺的惱怒。
也不能算是惱怒,準确來說是一種委屈之後得不到安撫,積攢起來的失望和委屈,彙集成了更高層次的羞惱。
不過在傅清息的安撫下,現在态度也好了很多,偶爾還會獨自去傅家村找李秀萍玩兒周二柱。
傅清息不知道的是,每當傅清息睡熟,林夕都會默默站在窗外,她的腦子裏全是抑制不住的傷心和委屈,想要撲到傅清息身上,然後又有一種不自知的倔強将她腳步釘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變成厲鬼是因為傅清息的緣故,但是知道眼前這個人以前對她不好。
沉思的時候是不會注意到時間的,當電梯門打開,文靜甜美的電梯播報聲音才将他驚醒。
“六十六層,到了。”
六十六層全部屬于總裁辦公室,整個大廳被打得很通透,一覽無餘。
坐在正中間的鄭揚帆頭都不擡,繼續處理自己手上的文件。
能有權利進入這一層的人不多,也不會随意上來,既然上來了,那肯定是有事情的,這會兒會上來的應該是陳秘書,昨天他叫陳秘書去改了一份報表,今天交上來,算時間來得還挺早。
報表不算特別重要,鄭揚帆也沒想現在就去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直到傅清息走到他面前。
“你是誰!”
陳秘書一般不會靠近他的辦公桌,鄭揚帆察覺到不對,立馬擡起頭,一眼就撞入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
“你是新來的家庭大夫?”鄭揚帆也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麽直接就嘴瓢說出來了,但是他自己打心眼是這麽認為的。
人到中老年,是會有各種不同的毛病,他一向注意保養,光是家庭醫生就有三個。
傅清息的到來,他直接誤以為是家庭醫生。
“可以這麽認為。”傅清息直接點頭,算是承認了這個新職位。
鄭揚帆站起來,走到沙發中間坐下,熟練地挽起袖子,将手腕遞給傅清息:“先查一下血壓吧,最近有點眼花,看看我是不是血壓升高了。”
傅清息沒有坐下,而是直接站到鄭揚帆面前,居高臨下對着他,道:“鄭老板,我不是這種大夫,我是來醫心的。”
“醫心?我心髒也開始出問題了?!”鄭揚帆有些眼黑,他一直将自己保養得不錯,但是高血壓确實是會導致心髒病,沒想到自己也走到了這一步。
傅清息沒有解釋,直接道:“是的,大問題,三天之內不解決,你就會死。”
“那要怎麽辦?大夫?”鄭揚帆有些着急,他三十不到開始打拼,到現在60歲,已經到了該享福的年紀,卻又得了心髒病?
傅清息略微彎腰,一雙眼直勾勾注視着鄭揚帆:“很簡單,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挖、挖出來?是要做換心手術?”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鄭揚帆往沙發裏面縮了縮。
一道嘆息中從傅清息口中傳出:“鄭老板,你的血型特殊,沒有能跟您換的心髒,三體時間來不及重新匹配,除非——”
“除非什麽!”先前是恐懼失落,一聽到有轉機,鄭揚帆一臉希冀地盯着傅清息:“什麽都可以!我有錢,什麽都能做到!”
傅清息沒有直接解釋,而是話鋒一轉提到了其他人身上:“我聽說你有個天才兒子,在m國念博士?上次他在m國出車禍,還是你親自乘飛機過去給他輸血,父子直接感情極好。”
鄭揚帆先是點頭:“是的,犬子略有些天分。”
随即回過神,手一下就握緊了,漸漸把頭低下去,聲音帶着一絲不詳的黑氣:“對,我有兒子,老大他和我血型匹配......那他的心髒......”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看着自己的腳尖,問傅清息:“我的心髒問題有多大?”
傅清息道:“很大,幾乎全黑,只剩下一個小紅點。”
空氣一下沉默起來。
鄭揚帆放在腿上的雙手捏緊又松開,掩蓋着那控制不住地顫抖,大概是越來越緊張,最後他完全放棄掩飾自己,腳尖點地一直抖動着。
傅清息眼眸暗下,眼前的人,心髒上最後一個小紅點像是一束光,最後這束光越變越小,在傅清息淡漠地注視中,直接熄滅。
與此同時,前一刻還在不停抖着腳的鄭揚帆停下了一切動作,握緊的拳頭也松開了。
他沒有擡頭,聲音裏帶着極致的疲憊和瘋狂:“老大會理解我的對嗎,我是他爸爸,我救過他,他也會救我,對嗎。”
他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叮鈴鈴——”
在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
鄭揚帆猛然擡頭看着座機,眼底帶着怯意和一絲恐懼。
那部座機是更為私密的專屬座機。
如果響過三聲之後無人接聽,就會轉接到他身上專門的電話上。
會是誰?
“叮鈴鈴——”
又是一聲。
究竟是誰?
“叮鈴鈴——”
是老大嗎?
老大是知道爸爸生病了來救爸爸的嗎?
座機那頭沒再響,轉接的過程有一秒半。
鄭揚帆的心跳如擂鼓。
下一秒,他腰側的荷包裏面,手機開始震動。
他緩緩将手放進荷包,狠狠捏緊,然後扯出來。
上面顯示的正是老大的名字。
啓孝。
他看了一眼手機,确定是大兒子之後,像是在詢問傅清息,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
“我還有老二老三對嗎?”
“老大會救我的。”
随即他接通了手機。
“喂,您好,請問是機主的父親嗎?”
蹩腳的中文從話筒那頭傳過來,不是老大,鄭揚帆心底閃過一絲失望。
“是的,請問發生什麽事情了,我兒子呢?”
“先生您好,非常抱歉,您的兒子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經判定內髒全部破碎,導致當場死亡,希望您不要難過,我們的地址是......”
“什麽!老大他!”鄭揚帆豁地一下站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電話那邊的人還在安慰他。
鄭揚帆站起來的動作太過急促,讓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人也忍不住搖晃起來。
“老大、老大死了......那我的心髒怎麽辦......”
傅清息道:“你兒子死了。”
“是!”鄭揚帆的狀态有些癫狂:“他為什麽要現在死!”
“他死了為什麽要把內髒都傷了!”
“他爸在家裏等他的心髒救命,他怎麽能把他把唯一的藥給毀了!!!”
他的聲音從掉在地上的手機傳遞到大洋彼岸。
開着擴音的大夫沒太聽懂這語速極快,顯得有些失真的中文。
還在安撫鄭揚帆的情緒。
沒人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鄭啓孝的身上,坐起來一個和鄭啓孝一模一樣的影子。
他的表情本還帶着悲苦和迷茫。
鄭揚帆一句話将他再次扼入無底深淵。
眨眼間,鄭啓孝變為怨魂。
鄭揚帆還在咆哮,鄭啓孝的身影卻在漸漸淡去,傅清息的嘴角揚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我給別人的東西,你既然偷了,就得做好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的準備啊,連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偷?
傅清息直接轉身出門。
鄭揚帆追上來,扒着傅清息不放手,眼裏滿是驚恐:“大夫,救救我。”
在他越發不安的表情下,傅清息掰開了他的手指:“等明天,別擔心,一切都會結束的。”
“真的嗎?”
鄭揚帆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冥冥之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只有眼前這個大夫能救自己,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傅清息的回答是轉身就走。
真的,明天的時候,你兒子已經把你結束了。
傅清息依舊乘坐着電梯出去,沒再回頭看過寫字樓一眼。
他有其他地方要去。
第二天一大早,揚帆集團董事長鄭揚帆召開新聞發布會,将自己這些年犯的錯誤,包括侵吞資産、黑暗勢力鎮壓打擊百姓、故意殺人、強買強賣、盜取商業機密等一列錯誤統統列文件上交警察。
不論事件大小先後,統統打包發到法院。
經核實後,在警察來逮捕他的時候,縱身一躍從揚帆集團頂樓跳下去,粉身碎骨。
一時間成為熱議。
“鄭揚帆腦子瓦特了?人是壞得透透的死了活該,但是沒人發現這些東西他自首啥?”
“頂樓上,腦子瓦特了加一。”
“感覺被下降頭,你們看新聞發布會視頻沒有,鄭揚帆的表情就像是人偶一樣,不是活的。”
“樓上你夠了,我再去看了一遍,吓死我惹QAQ”
“鄭揚帆的大兒子在國外出車禍被撞死了,感覺一家子都是壞人。”
“???我沒聽懂???樓上你想表達什麽???被撞死了就不是好人???”
“鄭揚帆是被他女朋友撞死的,他在國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孩子生下來之後又不想負責就把孩子掐死了,論人渣,兩父子是一個樣子的,還連累人家女孩兒坐牢。”
“這麽惡心?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就去找孩子晦氣,md是不是人!”
“他們家還有兩個兒子吶,看鄭揚帆和他大兒子這個情況,鬼知道是不是一個德行。”
“肯定是,蛇鼠一窩,壞人都是一堆一堆的。”
“p!樓上不知道不要亂說!鄭揚帆二兒子我不認識,但是他三兒子是個好人。”
争吵一直在繼續,傅清息掃了兩眼,沒去管。
有些時候,不論你想與不想,總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牽絆、連累,這個時候,端看個人性格和平時的所作所為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鄭揚帆的二兒子出名了——鄭長毅,中科院前院長傅清息的關門弟子,中科院,全稱中心科技研究院,全國頂尖科學院,世界排名也一直領先,全靠傅清息當年打下的基礎。
目前來說,人類探索時空最根源的粒子,被鄭長毅找到了。
一切私怨,在國家大事和人類未來的面前,都不堪一擊。
中科院最外圈門衛處,傅清息和已經恢複了一些碎片記憶的林夕并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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