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丢人不丢人,被小朋友抛棄了才丢人。季聽一邊抱住他的腰嘤嘤嘤,一邊感慨自己把人養得很好,這身板跟門板一樣結實,讓人總想敲兩下。
但她現在可不敢,真要是敲了,估計這人能把她扔垃圾桶去。季聽頗為遺憾的抱住他的腰,感受一下青春的氣息。申屠川察覺到她的手臂環過,整個人都有些緊繃,一時間竟有些不舍得動了。
兩個人傻子一樣站在大雨中,一陣狂風吹過,季聽忍不住抖了一下,申屠川把她從懷裏拎出來,放緩了神色:“回家。”
“你還生我氣嗎?”季聽小心的問。
申屠川抿了抿唇,他看到季聽這麽可憐後,其實早就忘了要生氣的事,但如果這麽說出來,顯得他太好說話了點,她不長記性怎麽辦。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一起厮混過的朋友曾說過,女人還是得多管教才行。
“……我明白了。”季聽低聲說就句,接着拖着箱子往小區外走。
申屠川的臉色變了變:“你去哪?!”
季聽猛地站住,許久低落道:“我會走的,今天那事……對不起。”她說完就繼續慢騰騰的走,心裏默數一二三。
在數到三的時候,手裏的箱子被人一把奪了去,她佯裝驚訝的擡起頭,就看到申屠川陰沉着臉:“跟我回家。”
“可是……”
“我不生氣了。”
季聽眼睛一亮,随即笑了起來,申屠川輕哼一聲,拉着她的箱子往樓道走:“再不跟上來,以後也別回來了。”
季聽笑嘻嘻的跟了過去,在他扭頭看自己的時候,趕緊裝出愁眉苦臉的樣子,這才沒有被他發現小心思。兩個人到了樓上,季聽這回沒去搶浴室,而是客氣又禮貌的說:“你趕緊去洗澡,小心受涼。”
“也不知道上次淋完雨是誰發燒了,”想起她的身體狀态,申屠川的脾氣又要發作,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才克制下來,“別廢話,去洗澡。”
“……好。”季聽是真怕他淋出毛病,見他堅持就趕緊去洗了,快速洗完穿上浴衣就出來了。
申屠川還在浴室門口,看了一眼季聽露出的纖細四肢,上面還蒙了一層水霧,頭發也濕漉漉的滴着水,一看就是沒擦幹就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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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去洗,不要生病了。”季聽一臉關切。
申屠川抿唇走進霧氣騰騰的浴室,關門前乜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我出來之前,把頭發吹幹。”
“好。”季聽乖巧的點頭。
申屠川冷着臉把浴室門關上了,在空氣濕潤的浴室裏站了片刻,才解開義肢去沖澡。他洗完穿上睡衣,找了個小凳子坐下,開始收拾季聽掉落的頭發,把浴室收拾幹淨後又拖了一遍地,這才拄着拐出去。
一出浴室,就看到季聽一手拿藥一手拿吹風機,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過來。”
申屠川心頭一動,匆匆別開眼。哪怕他不想,也必須承認這個家有了她才像個家,她走的這兩天,這裏跟他睡過的大街也沒什麽區別。
季聽見他沒動,又催了兩句,剛要去拉他,申屠川就主動過來了。季聽先幫他吹頭發,少年半長不長的黑發軟軟的,沒吹幹時就垂在那裏,贏白的膚色被黑發襯得更加突出,顯得整個人都乖乖的。跟他的狗脾氣一點都不像。
季聽有些出神,申屠川也好不到哪去,她纖細的手指在,頭發中來回撥着,有點癢又有點過電的感覺,總之就是很奇怪,擾得他心跳都有些不對了。
男孩子的頭發好吹,只用了兩分鐘就吹幹了,季聽放下吹風機,拉了個凳子到申屠川對面坐下:“給我看看你的腿。”
申屠川沉默一瞬,最終将睡褲往上撩了起來,露出他的斷肢。看到血肉模糊的斷肢,季聽倒吸一口氣,聲音都有些顫:“怎麽會這麽嚴重……”
申屠川雖然不在意這個傷,可看到季聽為自己難受的樣子,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絲竊喜,但他面上卻不露絲毫:“結的痂磨掉了,也就是看着嚴重,其實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季聽瞪他一眼,“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愛惜自己一點,不知道這樣我會難受嗎?”
申屠川頓了一下,終究沒忍住嘴角揚起一點弧度:“知道了。”
季聽心疼的看着他的傷口,經過水一泡,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發白了,看起來更為瘆人。她低頭拿了醫用酒精和棉球幫他清理,小心的同時眉頭始終緊皺,申屠川盯着她的睫毛看了半晌,突然叫了一聲:“季聽。”
“……”季聽忙着呢。
沒得到回應,申屠川有些不甘心,看着她手裏的棉球在傷處清潔,安靜一瞬後輕‘啊’一聲。季聽立刻緊張的擡頭:“疼了嗎?”
“嗯,疼了。”申屠川睜眼說瞎話。
季聽抿唇:“那我小心點。”
“小心點也會疼,酒精本來就很蟄。”申屠川一本正經。
季聽皺眉:“那我換個別的?”
“不用了,”申屠川說完停頓一瞬,“我看人家用酒精的時候,都會吹吹傷口,酒精揮發的快了,就不會疼了。”
“這樣啊……”季聽若有所思,下一秒就在他的腿上呼了呼,“還疼嗎?”
申屠川故作無事的搖了搖頭,只是耳朵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季聽費了好大的力才忍住沒笑出聲,只覺得這小孩太可愛了,竟連撒嬌的方式都這麽特別。
接下來直到包紮結束,申屠川都沒有再喊疼,等潔白的紗布纏好了斷肢,季聽這才松了口氣:“好了……”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困意再也掩蓋不住。
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睡覺了。
“我困了。”申屠川拄着拐杖頭也不回的進屋了。
他一走,季聽也趕緊回自己房間,在床上打了個滾後舒服的嘆了聲氣,正要睡覺突然想起,還沒讓申屠川吃口服消炎藥,于是又起來找了藥,打着哈欠去找他。
到他門口,她睡眼朦胧的直接開了門,卻正好和裏面剛把褲子脫到腿彎的申屠川對視上,她下意識的看向他的胯骨,申屠川有些慌亂的用被子擋上,羞惱的吼了一句:“你就不能敲門嗎?!”
“哦,抱歉。”季聽并沒有什麽悔意的道歉,心思全在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上。他剛才雖然擋的快,但季聽也看到了,僅存的布料下延伸出的胎記,此時是偏玫紅的顏色。
她給了他一個家,讓他免受颠沛流離之苦,又讓他從心理上接受自己的殘缺,顏色是因此淺了許多,可還遠遠不夠,看現在的顏色,分明是他仍覺得生活煎熬。為什麽會覺得煎熬,似乎并不難想到。
所以申屠川最後的心結,看來還是得李拓幫忙解開。
“有事?”申屠川見她盯着被子失神,只覺得身體好像熱了起來,趕緊打斷自己的想象。
季聽眨了眨眼,把藥扔給他:“消炎藥,吃完再睡。”
“……哦。”申屠川應了一聲,就看到季聽轉身回去了。
有一瞬間他是想把人叫住的,但一想到兩人的關系,把人叫住的話意味着什麽,申屠川的臉突然染了一層紅。他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半天突然覺得,把人叫住也沒什麽不可以,反正他已經打算這輩子都跟着她了。
但是現在去找她已經晚了吧,看她那麽困,估計已經睡了……那就下次吧。申屠川默默閉上眼睛,思考下次該怎麽把人留下。
一夜無話。
季聽清早起來,就聽到浴室有動靜,她迷迷糊糊的去看,就看到洗衣機正在轉,而申屠川一臉失神的在等。
“怎麽這個點洗衣服?”季聽疑惑。
申屠川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擋在洗衣機前,季聽本來還不怎麽好奇,一看他這副樣子,當即伸頭去看。申屠川慌亂的放下拐杖推她,卻因為腳下地滑往後仰倒,季聽急忙伸手去抱他,兩個人最後因為慣性摔靠在洗衣機上。
申屠川悶哼一聲,季聽忙擡頭看他,卻因為他頭低了下來,不小心親在了他的唇上。
時間安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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