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想都別想……

季聽呆呆的坐在床上,許久之後總算是意識到,她這是被嫌棄了,被那個當初追着趕着要跟她有點什麽的人嫌棄了。

而她剛才都幹了啥?又是解扣子又是撒嬌的,最後連露骨的話都說了,簡直是、簡直是……

太特麽丢人了啊!

她絕望的倒在床上把被子蓋過頭頂,把自己封印在被窩裏,哪怕在裏面都快窒息了,也不願意出來。臉好燙,好羞恥,有種這輩子都擡不起頭的感覺,她竟然被申屠川給拒絕了。

季聽可以說是大受打擊,因為她在決定跟他有進一步發展時,就沒想過他會拒絕,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确實被拒絕了,而且申屠川拒絕得毫不留情,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不丢人不丢人,他是任務對象,任務裏本來就有可能發生任何事,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季聽深呼吸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剛才的情景,想到申屠川拒絕自己時的神情臉色,她就像被丢在鍋裏煮的蝦一般,哪哪都是紅的。

不知道在被窩裏待了多久,她終于因為窒息掀開了被子,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表情稍微冷靜了些,低喃申屠川心裏還有她,之所以會拒絕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要克制住丢人的情緒,努力找到症結所在。

就這麽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輔導,在申屠川端着晚餐進門的瞬間,她還是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已經睡着了。

算了算了,高估自己的心理素質了,今天還是給自己放一天假吧,等明天心情緩和了再跟他聊這些。

申屠川冷着臉,顯然也在生氣,一眼看出她的僞裝後,冷漠的開口:“吃飯。”

季聽不搭理他。

申屠川的臉又黑了一分:“起來吃飯。”

季聽心裏冷哼,面上繼續裝睡。原先對她還算有耐心的申屠川,看到她這副樣子後起身到床前,眼底仿佛凍了十年的冰:“睜開眼睛,吃飯。”

季聽睫毛顫了顫,猶豫要不要睜眼,就這猶豫的一瞬間,錯過了睜開的最佳時間。申屠川單腿跪在被子上,捏着她的下颌逼她面對自己,季聽只好睜開眼睛,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後心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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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涼就涼了,還感覺十分委屈,這混蛋每一個表現,都在向她表達他深愛自己,可偏偏在她主動後,給了她羞辱。

一想到他現在不是十八歲的小少年,而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遠比當年要成熟,所以做事不留餘地顯然是故意的,季聽因此更加難受了。

“你在發什麽脾氣?”申屠川板着臉問。

季聽心裏也有一點點生氣,想要別開臉從他手上掙脫,卻被他死死捏住。她有些吃痛,但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表現出來。

然而申屠川還是發現了,松開了她的下颌淡淡道:“乖乖吃飯,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了。”

季聽聞言終于忍不住了:“我又沒做錯什麽,你有什麽可計較的?”他都能幹出給她下藥後半夜種草莓的事了,她就是稍微直白的表達一下,又沒有強行把他辦了,有什麽可值得他計較的。

“你不承認?”申屠川眼睛漆黑,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季聽知道他現在真正動怒了,還沒說話氣勢先矮了三分,半晌怯怯的問:“什麽意思?”

說完她又唾棄自己,面對他是不是有點慫過底了?

沒等她反思完,就聽到申屠川夾雜着冰霜的聲音:“不就是想像十年前那樣,哄騙我之後趁機逃走,季聽,我是有多蠢,才會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季聽一愣,想起當初也是答應了他要做那事,然後提着籃子走後再也沒有回來,她這次又來勾他,所以他認定……這是什麽神奇腦回路啊!

季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顧不上害羞了,一本正經的抓住他的手腕:“我都跟你說了,當初我消失不是自願的,這個事你不信我們稍後再說,就說現在,我都被你綁着了,外面還有一堆保安跟狗,我怎麽可能逃得了?”

“當年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但你還不是消失了,還讓我跟警方找了十年都沒找到。”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噎了一下,竟然無法反駁,憋了半晌說了句:“總之我現在要跟你……是因為我想這麽做,不是為了逃走!”

申屠川平靜的看着她,什麽話都沒說,但季聽愣是從他眼裏看到了幾個大字:我信你個鬼哦。

季聽一陣無力,如果這貨一直抱這種想法防着自己,那他倆就別想成事,但不成事的話申屠川就一直算愛而不得,任務就無法成功,任務無法成功她就要一直被鎖着,來來回回的成了一個完美的死循環。

“起來吃飯。”季聽萬分頭疼之時,申屠川還不忘喊她吃飯。

季聽無語的看他一眼,最終還是妥協了,悶悶不樂的跟着他到桌子前,開始吃已經微涼的飯菜。

一頓飯在沉默吃完,申屠川解開她手上的束縛,陪她去三樓玩了會兒,該睡覺的時間了把她送回房間,再次縛在床上。季聽看一眼叮當響的手腳,以及申屠川手裏的茶,突然有了一個提議。

“小川!”她忙叫住他。

正要把茶遞給她的申屠川停了下來,她咬了一下嘴唇,還沒說話臉就紅了,但還是克制住害羞的情緒,小聲提議:“我今天可以不喝這個嗎?”

“你又想做什麽?”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現在睡眠質量挺好的,沒必要喝。”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知道這些藥粉是申屠川之前失眠時配的藥,沒有什麽副作用,申屠川給她喝也不是為了防她,純粹是因為要給她調作息。

見申屠川沉默不語,季聽補充一句:“是藥三分毒,能少吃還是少吃。”

申屠川聞言,便把杯子放下了:“那你不要熬夜,好好休息。”

“嗯……”季聽見他要走,趕緊叫住他:“還有一件事!”

申屠川皺眉停下,季聽垂眸,再擡頭就是一副委屈的神色了:“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最近為什麽都不親我了?”

申屠川一頓,半晌俯身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季聽瞄了他一眼,聲音更小了:“我想要那種親。”

“哪種?”

“……就、就你之前,給我下藥後的那種親。”

季聽的聲音如蚊鳴,但申屠川還是聽清了,眼神頓時暗了下來。

季聽仰臉看向他,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傾慕與信任:“不做別的,親親我也不行嗎?”

她生得美豔,平時由于性格原因,這種美沒有得到完全的釋放,如今她刻意拿眼神勾着申屠川,申屠川根本無法拒絕。

遂從之。

今夜有風,烏雲遮住了月光,房間裏只有一盞小夜燈照明。

在最後關頭,申屠川猛地起身,冷着臉轉身離開,只留下出了一身汗的季聽,氣喘籲籲的躺在床上,雙眼失神久久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動了動,臉上飛起一層薄紅。這狗男人太渾了,只是親一下都能鬧出這麽大的陣仗,最可氣的是都這樣了他還能保持冷靜,堅決不越雷池一步。

但至少說明,除了最後一步,其他的他都還是很喜歡的。想到剛才他在耳邊的說過的話,他看向自己時再也無法控制的溫柔,季聽的臉紅了紅,堅定了拉良家婦男下水的想法。

她就不信了,他還真成聖了。

然而事實證明,申屠川真成聖了。自從那晚大尺度了一下,申屠川就直接搬到了她的房間,季聽使出渾身解數,每天努力的嘴都疼了,人家愣是除了親什麽都不幹,好幾次她都差抱着他嘤嘤嘤了,也沒見他心軟半分。

這瓜娃子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他們倆真成了季聽就會消失,所以不管她怎麽勸,都沒用。

季聽很是無奈,但也拿他沒辦法。

又是一晚,申屠川如往常一樣爬上了她的床,季聽看到他眼底熟悉的神色,徹底覺得累了。別的小說裏,動不動一個眼神就能引起一場大戰,他們可好,同床共枕這麽多天倆人都還是個雛兒,這擱誰誰信啊!

“過來。”見季聽沒有像之前那樣,主動過來吻他,申屠川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季聽懶洋洋的躺在那裏:“不要。”每天都被折騰得不上不下,她已經累了,現在要休息。

申屠川臉色沉了下來,卻還是主動将她拉到懷裏,迫使她跟自己對視:“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今天可以申請休息嗎?”季聽有點頹。

申屠川眼神冰冷:“你又厭倦我了?”

季聽一愣,不懂他這是從何說起。

申屠川看到她的模樣,以為她是被自己猜了心思,不由得冷笑一聲,說出來字字句句卻帶着恨意:“你以前也是這樣,對我就像對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見一面都能愛得要死要活,沒兩天就喪失興趣,連敷衍都不願意,沒想到現在還是那樣,想要我時沒臉沒皮的貼上來,不想要了就徹底棄之如敝履,季聽,你憑什麽?”

他說到最後聲音輕顫,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委屈,季聽怔愣的看着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只是想休息一晚,就能引來他這麽長一段話。

原來自己在他消除對李拓的恨後,那種有意無意的疏遠,早就被他看出來了。

季聽頓了一下,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卻被他躲開了。她嘆了聲氣,耐心的又去抓,在他第二次躲開後,直接撲上去抱住了他,任憑他怎麽撕也不肯撒手。

申屠川推了兩下沒推開,幹脆就不管她了,冷着臉坐在那裏,眼底滿是又要被抛棄的絕望與怒意。

季聽等他安靜下來,才輕輕的嘆了聲氣:“我就是今晚太累了,你別總這麽揣測我好不好?”

“你敢說十年前最後那段時間,你沒有想過跟我分開?”申屠川的話冷得要往下掉冰碴。

季聽仰頭看向他:“想過。”

申屠川的手瞬間握成拳,指甲死死掐住了手心。

“因為當時的你還太小,我怕你分不清愛情和恩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等到明白二者的區別時,又錯過了更好的人,”季聽苦澀一笑,“我最大的錯,就是不信任年少的你,總覺得你的愛如空樓閣,美好但不現實。”

申屠川表情微松。

季聽嘆了聲氣,撫上他眉宇間的褶皺:“我可以仗着你心裏有我,恃寵而驕的求你原諒我嗎?”

申屠川不語,半晌板着臉躺下,閉上眼睛道:“關燈,睡覺。”

季聽嘴角揚起一點弧度,當然沒有聽他的就這麽睡了,而是撲到他身上,捏着他的臉不準他睡:“不要睡覺,我要你親親我。”

“不親。”想起自己剛才被拒絕,申屠川一陣氣悶。

季聽見狀更加可樂:“行了,你上次拒絕我一次了,現在我拒絕你一次,咱倆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準生氣了哈。”

申屠川睜開眼睛,眼底是難得的清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我是女孩子,更丢人好不。”季聽沒忍住瞪他一眼,她那天可是抛開矜持送上門了,這狗男人可好,直接拒絕了。

申屠川毫不動搖:“你會逃走,休想騙我。”

“……”算了,心累,不想跟這人讨論邏輯問題,季聽心累的躺下,垂眸看到他的睡褲,瞬間心頭一動。

上次看還是黑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呢?

這麽想着,她伸出了黑爪,然後被申屠川義正辭嚴的扼住了手腕:“你想幹嘛?”

“……真用不着這麽警惕的。”季聽無語,她這小體格還能硬來不成?

“我想看看你這裏。”季聽指着他的胯骨坦然道,現在他倆這關系,看個骨頭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很喜歡這裏?”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她似乎抓住機會,就想看一眼。

“嗯,喜歡。”季聽一本正經的點頭。

申屠川看向她:“除了我的,你還看過誰的?”

“……誰的都沒有,你、你是我的初戀。”季聽敢保證,她要是說有別人,他肯定會去找那人拼命。

申屠川滿意了些,大方的撩起上衣,露出精壯的肌肉:“自己看。”

得了允許,季聽笑了起來,急忙伸手抓住褲邊,在拉開的瞬間猶豫了。他因為自己受的苦,不比原誤會李拓後的少,現在這裏該不會已經是純黑色了吧?

“猶豫什麽?”申屠川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我有健身,不像當初那麽瘦。”

“……”這人可真小心眼,自己當初一句敷衍的話,竟然被他記了十年。

不過被他這麽一攪,沉重的心情少了許多,季聽把褲邊往下拉了拉,心心念念的胎記總算暴露在眼前——

嗯?

季聽驚訝的睜大眼睛,竟然是紫紅色,不是黑色?可是她帶給申屠川的苦難,明明那麽多!

“怎麽了?”申屠川見她不說話,眉頭皺了起來,“又不喜歡?”

他話音剛落,季聽就眼睜睜看着胎記的顏色好像深了些,她急忙解釋:“沒有沒有,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很滿意。”

“撒謊。”申屠川嘲弄的回了一句,季聽卻看到胎記顏色好像淺了,雖然不明顯,但一深一淺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

“……”她好像知道為什麽了。

季聽無語一瞬後,抓着他的睡褲不放,軟乎乎的讨好:“我沒有撒謊,本來你的一切我就都喜歡,當初你髒成那樣我都能一見鐘情,你怎麽就老是懷疑我的真心呢。”

“因為你總是幹一些讓我懷疑的事。”申屠川冷着臉,胎記顏色卻又淺了一分。

“……”這別扭的男人竟然該死的甜美。

季聽想起自從戳破了他心裏還有自己的事實後,他就好像跟十年前的少年越來越像,心裏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動。他怎麽就這麽可愛的,明明心裏認定了她逃跑,心裏恨毒了她,卻在和她重逢後,輕而易舉的讓恨意一褪再褪。

季聽越想越覺得他可愛,沒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心滿意足的抱着他躺下。申屠川沉默許久,在她快睡着時淡淡問:“真這麽喜歡?”

“嗯,喜歡死了。”季聽含混道。

申屠川嗤了一聲:“怪癖。”

季聽揚起唇角,沒有解釋什麽。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轉眼天徹底涼了下來,季聽在家裏待了太久,完全沒跟外人接觸的日子,好像時間都開始模糊了。

如果有手機玩的話,應該也不會太無聊,但是申屠川始終覺得她拿了手機會向外界求救,所以從來沒給她過,就連平時玩游戲,也只能在他眼前的時候玩聯網的。

季聽雖然一直致力于哄申屠川,但他去上班的時候,她在家裏還是會覺得無聊,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心理上好像生了病一般。

申屠川将她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裏,卻始終沒說什麽,只有偶爾的夜裏,會抱她抱得更用力一點,仿佛怕她随時會變成一道風溜走。

一直沒查到她這十年去了哪做了什麽,申屠川就一直不安。

季聽也體會到了他的這種不安,畢竟胎記顏色降為玫紅後,就再也沒有變化,說明他現在的心情沒有變得更輕松。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申屠川太過敏銳,就算她裝出很開心的樣子,他也不會相信,而他們之間由于申屠川的‘迷信’,始終沒有徹底占據對方。

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季聽思考時,無意間看到抽屜裏的請帖,當即有了主意。

“我要跟你一起去參加婚禮。”季聽把請帖丢在申屠川身上,為了盡快解決這件事,她必須得上高速公路了。

申屠川掃了一眼:“不可以。”

“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不吃飯了。”二十三歲的季聽徹底變成了三歲。

申屠川不愉快的看向她:“不準不吃飯。”

“那就帶我去。”

“不行。”

季聽跟他對視,申屠川絲毫不讓步,氣氛緊繃到一觸即發。

在申屠川要出言威脅時,季聽突然哭了出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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