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合同

阿炳順手接過她手上端着的托盤，金佳佳趕緊道謝，“謝謝。”然後條件反射扭頭看玲姐是不是也跟着來，确定沒人，她才進門，關上門。

“凡哥，今天有加菜！”阿炳興奮地邁大步子朝着前面一個屏風哪兒走。

金佳佳打量着這間工作室，裏面擺着幾張拼湊在一起的桌子，兩個顯示屏，五六個小盆栽胡亂的擺在桌子上，還有幾個轉椅，靠牆的長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包裝精美的禮物，桌子上擺不開，有些還被放到了桌子下方。

屏風的對角線是個衛生間，還分了男女，不過男的衛生間要比女的大一些，看來男性工作人員比較多。

金佳佳走近了屏風，看到裏面是一個長沙發，兩邊各有一個獨立的小沙發，中間是個玻璃茶幾，上面是幾盤菜，她并沒有看到冰箱，這間屋也沒有做菜的味道，她想可能他們把閣樓收拾掉，在上面做了飯。這也不過是她的猜測，閣樓作為廚房，真的是浪費啊！

許尨凡看她站在那裏，不客氣地說，“你的菜送到了，人可以走了。”

“凡哥，這不好吧？”

“怎麽，她沒吃飽？還要邀請她坐下多吃點嗎？”

“凡哥！”阿炳想要替金佳佳說點什麽，畢竟她是個女孩子。

金佳佳趕緊打圓場，“好了，沒關系，我也正要下樓。”背過身，立刻在心裏咒罵許尨凡的無情無義。

金佳佳下樓，徐夢潔和玲姐已經收拾好了餐具和桌面，剛換好衣服從倉庫那邊出來，金佳佳問，“要走了嗎？”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倆明天不是有工作嗎？早點去，給人留個好印象！”徐夢潔溫和地說。

金佳佳只能默默微笑，心裏不知道問候樓上那個怪胎多少遍，什麽好印象在他那裏都沒用的！

“一會兒開貨車走吧！這個點估計末班車已經開走了。”玲姐指指門外那個灰色的塗滿廣告的小面包車，請示自己的母上大人。雖然開這個車可能随時再路上擱淺，但是總比沒有要好。

徐夢潔看看牆上的時鐘，點點頭，“也好，明天你一大早就要來開門。”

她們剛說完，樓梯上有咚咚下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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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的笑臉突然加入到她們中間，他自告奮勇的要求，“我送你們回去吧！”

“順路嗎？”玲姐表示不敢相信，“我們還是不要麻煩你了。”

“上次，去過，不遠。”阿炳對玲姐笑了下，“阿姨你說呢，是不是更喜歡坐我的車走？”

徐夢潔想都沒想說，“當然是你的車了。”

“媽！”玲姐想要勸阻自己老媽秀逗的神經，但很可惜，最後還是她妥協在自己老媽的淫威之下。

“我們走了！”阿炳背對着金佳佳揮揮手，扶着徐夢潔先出了門，玲姐在他們身後，顯得磨磨蹭蹭的收拾自己包裏的私人物品。

徐夢潔在外面催促玲姐，玲姐無奈，只能用口型跟金佳佳最後交代，“我走了，刀你知道放哪兒了。”

金佳佳笑笑，跟她揮手，讓她放心，自己沒問題。

等玲姐和阿炳走了，金佳佳把門鎖好，剛起身，就聽到許尨凡的聲音。

“晚上，你多盯着些！知道嗎？”

她按了按自己受驚的心髒，“為什麽我要多盯着，盯什麽？”

“合同上白字黑字，你們是想反悔嗎？”

“合同？”

許尨凡把一個黑色的文件夾丢到金佳佳懷裏，然後扭過頭不去看她，雙手環臂看向別處，像是在檢視店裏的桌椅是否幹淨。

金佳佳翻看着合同，越看越覺得不可能，徐夢潔竟然同意了這種條款，但她又想到玲姐說的那個房貸的事情，忍不住又萌發了同情心，徐夢潔應該是覺得這裏的安保并不會發生什麽，只是讓這個男人心安罷了，而且還能給她一個屋檐避雨，她應該慶幸，她擡頭有些局促地問，“不是，我一個弱女子，怎麽…擔心保護不了你。”

許尨凡挑着眉眼看了看她，又将頭頸轉回原來的位置，“違約條款，在下一頁，自己看！”

金佳佳低着頭小聲說了句，“奇葩！”迅速将手裏的文件翻頁，掩蓋自己剛剛說話的事實。

許尨凡聽到了，但并不想計較這件事，他更關心的是，今晚他能不能得到一個安穩的睡眠，“當然，我會記得鎖上門，你晚上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來找我，知道了嗎？”

“萬一地震或者火災，我是說隔壁，或者有人過來搗亂。”

“你這麽說隔壁，真的不是烏鴉嘴嗎？”

“你！”

“好了，我要睡了，我希望晚上不要見到一些不該出現的人。”許尨凡從她手中将那個黑色文件夾抽走，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在上到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麽，“菜我都吃完了，很好吃，收拾的工作，就交給你了！”說完，他關上門。

世界上果然有這樣的人，不僅自戀、懶惰還有被迫害妄想症！

在一樓的衛生間，她拿了一個臉盆，完成了洗頭和洗澡。這樣節約用水在家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她是離家出走，必然也要适應這種生活。

将燈關上，她躺在一張簡易的折疊床上，拉好杯子，在嘎吱嘎吱的臺扇對面，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但她沒能閉上眼睛就這樣沉入夢想，她似乎聽到一些瑣碎的聲音，于是猛地張開眼，在黑暗中有個帶着帽子的小男孩正惦着腳尖在夠着冰箱門。

“你是誰？”金佳佳小聲問。

男孩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馬上消失了。

她坐起來，想在房間的角落找到他，但是始終都沒看到他。她想，可能被吓走了吧！這麽小的孩子，真可憐！

你還會見到他的。

空氣中那個熟悉的女聲又出現了。

“誰？你到底是誰？”

佳佳，你認識我的，你要努力回憶，一定要記起我。

“你在哪兒？為什麽我看不到你？”

那人沒再回答她了，金佳佳躺在床上，拼命的回憶，最後沉入夢鄉。

早上，開過早會，周昭南便離開了集團。他獨自開車，到了影視城外幾公裏遠的一處無人煙的公路，周昭南下了車，按照之前打聽到的消息，許尨凡現在為了節約經費，在這片荒山拍外景。不過看着環境，估計是哪個想錢想瘋了要不就是對藝術有變态執着的導演才會願意。他搖搖頭，朝着不遠處臨時搭建的攝影棚走過去。

路過一個半掩着的攝影棚，周昭南透過敞開的角度看裏面應該是女演員，便沒有停留。而在這個攝影棚裏，金佳佳在準備一會兒要說的詞兒，順帶安撫康迪，一會兒就能見到過來化妝的Tobic，盡管她又遲到了，但終于要出現了。

在等待的空隙，有個搖晃着的女鬼走進了棚子，金佳佳沒辦法不去看她，因為那鬼伸着胳膊勾着她的肩膀，讓她感覺肩膀很涼。她只能渾身緊繃，挺着腰板，聽這個鬼的絮叨。

“玲姐。”

“嗯？”

“我…..想去個地方。”

玲姐把黏在手機屏的視線挪了個窩，雙眼直勾勾看着金佳佳，“哪兒上廁所？”

“不是。”

“你不會要去找許….”玲姐坐起半個身子，将放在另一張凳子上的腿抽回。

金佳佳剛聽到那個字，就立刻反應過來，打斷了玲姐，“不不，我是想去後山。”

“後山？”玲姐狐疑地說，“那不是墓地嗎？”

“呵呵。”

“不會又是哪個阿飄要你幫忙吧？”

金佳佳微笑着點點頭。

玲姐捂着額頭，站起來，一副頭疼欲裂的樣子，伸出拿着手機的手指着金佳佳，“你不害怕嗎？”

“我可以自己去！”金佳佳知道玲姐害怕，她剛入行的時候，想着鬼片應該很少有人去演，所以看了很多鬼片來研究，那個時候抱着專研業務的心情，所以并不害怕，晚上一關燈，那些後知後覺的寒意就讓她只能拼命想其他事情來打亂自己的注意力。玲姐只看過鬼片的三分之一，失眠了三天，比她的程度嚴重太多了，雖然她也有點怕，可，畢竟答應了那個鬼，想到這她就忍不住垂下頭。

玲姐抿抿嘴，輕輕拍拍金佳佳的肩膀，小聲問，“多久啊？”

“很快的！”

半小時後，墓地。

“所以，就是因為她墳頭長了草是嗎？”玲姐一個手裏拿着一根長樹枝，一臉無奈地看着眼前瘋狂除草的金佳佳。

“這位阿姨是個非常講究的人，但是，她老公最近生病，兒子還要考試，可能有段時間不能來看她，她說如果不除去草，讓草擋住她的照片，兒子找不到她，會很傷心的。”

這麽矯情？玲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很快又在心裏給這個大媽道歉。

金佳佳邊拔草，邊安慰她，“玲姐，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