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對不起，謝謝你

醫院走廊裏，許尨凡和金佳佳并肩坐着。不少路過的醫患和家屬都朝他們這邊看，特別是許尨凡那張俊臉，即便是不怎麽看電視的人，也會覺得此等帥哥不是天天路上能看到的稀罕人物。

金佳佳咬着下唇，眼睛偷偷朝許尨凡那邊看了好多次，才小聲跟許尨凡道歉，“對不起….”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說話？”

金佳佳想要接是，但考慮到他的心情，她趕緊狗腿地說，“當然不…”

許尨凡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小九九，“你的實際行動可比你的嘴要誠實多了。”

“凡哥，可能我注定就只能混到十八線。”

“是啊，爛泥扶不上牆，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能力，別人再用力推有什麽用呢？”

“我只要餓不死就好了，但能救人一命，卻見死不救，我真的做不到。”金佳佳苦笑，“你肯定會說當年我分手，就是因為我這麽笨才導致的，他把我吸幹了，然後找了下一個營養豐富的大樹繼續逍遙。”

許尨凡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別過頭，不去看她，嘴上還是不願意饒過她，“還有點自知之明。”

金佳佳朝病房關着的門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曉寧媽媽和曉寧的班主任秦老師是同班同學，當年，曉寧媽媽學習很好，所以考上了重點大學，離開了那座小縣城。來到這座城市打拼，她和曉寧的爸爸積攢了很多錢，就是為了以後曉寧日後能比同齡人的起跑點稍微高一些。只可惜，秦老師雖然沒有考上重點，但是也混了一個學歷出來，兩年前，擴招老師，她剛剛好考上了。在這家私立幼兒園，做起了老師…..有時候，噩夢來的總是特別的突然。就是因為秦老師的默許和不作為，導致了這件事越發嚴重，再後面，她看到別的班的班主任讨好領導的手段，是主動送上自己班漂亮的孩子，來贏得考評的高分，便徹底迷失了….”

“你說話，永遠在替壞人粉飾罪孽，你知道嗎？”

“每個人都會犯錯，不涉及自己的時候，總是會覺得我閉上眼睛一會兒睜開再看就好了，然後等到厄運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總是祈求一陣風把它吹向別人那裏。”

“沒錯，人都是懦弱的。所以，判斷這個人的道德底線，就是看風沒吹向別人的那一刻，這個人的行動是什麽。”

“曉寧以前最喜歡上的課是地理課，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唐政最喜歡在天文臺通過天文望遠鏡看星星，可自從園長媽媽跟他說，她有一臺長長的望遠鏡可以一直看到他家裏，确認他是不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的那一刻，他突然很害怕望遠鏡。”

許尨凡靜靜地聽着，“這個孩子不是從天文臺那邊摔下來的嗎？我是說，新聞上這樣報道的。”但是不知道現在在病房調查取證的警察，會不會推翻這個結論。

“嗯，因為他最好的朋友那一天被帶到那個天文臺，差點被…他是去救他的。結果被看管他們的老師發現了，所以，一腳踩空了。那個地方，監控是死角，所以能拍到的畫面也只有他自己….”

Advertisement

許尨凡朝秦麗珍那邊病房門口看了一眼，發現警察已經出來了，并且安排了看守的警員，便低聲說，“好了，既然我們已經保住了那個孩子的媽媽，應該沒我們什麽事了。”

許尨凡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金佳佳擡頭，一臉緊張地看着他，“凡哥，你去哪兒？”

許尨凡朝着走廊一頭看了看，“我飛機快要誤點了。”

阿炳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他們這邊，“凡哥，我….我來了。”

許尨凡拍拍他的肩膀，“走吧！送我去機場。”

“等等，凡哥。”

許尨凡轉身，“還有事？”

“謝謝你。”金佳佳如釋重負。

阿炳看了她一眼，然後搭着許尨凡的肩膀，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麽，快步朝着電梯方向走去。

隔天一早，玲姐之前的一個朋友搭線，讓金佳佳幫忙去客串一個微電影，金佳佳原本是想讓玲姐去和阿炳說，但玲姐推脫說店裏忙不開，自己還要去送外賣，就讓她本人去說。

金佳佳雖然狐疑，但還是自己去找了阿炳。

阿炳正在和JRAY進行最後的交涉，這是許尨凡出發前給他布置的任務，盡可能再争取一次試鏡的機會。

金佳佳将手裏的咖啡放在阿炳的面前，然後小心翼翼地移動身體坐到一邊等待着。

阿炳結束通話以後，長舒了一口氣，向後攤在靠背上。

金佳佳看着他的樣子，心裏感覺八成事情又涼了，“炳哥，你還好嗎？”

阿炳的頭只能看到豎起的下巴，聲音是靠背後發出來的，“好的不得了。”

金佳佳皺着眉頭打算說些責備自己的話，安慰阿炳，“炳哥，我…..”

還沒等她說完，就聽到阿炳說，“Annie的大金主最近迷上了新人，所以，單憑Annie那花瓶長相，是不能拿下這個角色的，他們打算給你一個機會….”

阿炳的心情甚好，所以，金佳佳說自己要幫忙拍幾個微電影的鏡頭，阿炳也只是問了下拍攝時間，确定不和面試沖突以後，他便同意了。

當然金佳佳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離開，後腳阿炳趕緊和許尨凡彙報了這件事，以防半路再出現什麽幺蛾子，又是他錯了。

金佳佳的拍攝戲份是在一家網紅貓咪咖啡店。

金佳佳之前在網絡看到過貓咖裏面各種可愛的貓咪，但今天第一次見到，才發現，原來鏡頭能承載的畢竟有限，多數貓咪并不怎麽熱愛運動，上蹿下跳，反而懶洋洋地趴在一處，或狹窄的區域人夠不到，或太陽透過窗照射下的地板，又或者你想不到的地方躲起來，根本找不到。能夠抱在懷裏的，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老板是個留着絡腮胡，帶着圍巾和包頭帽的男人，他聽到大家問貓咪為什麽這樣，笑眯眯地說，“你肯定是沒有喂它，這貓啊，可饞了呢！不給它吃的，它懶得跟你親熱。要不怎麽說饞貓呢！”

S市的洪水引發了各界的高度關注，除了官方救助，不少地方和個人也開始尋找渠道将捐款或者物資送往災區，KC金融向來是不甘落後的，特別是今年這個敏感時期，姚萬東更是對這場慈善捐贈的宴會格外重視。

KC金融組織的這場宴會，除了是答謝客戶支持，還要宣傳一下慈善的意義，最重要的，自然還是想在生意日益慘淡的眼下多吸引些資金的注入。

金佳佳漫無目的地拿着酒杯在露天的晚宴上游走，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

金佳佳回頭，正好看到離她最近的泳池邊緣，有個披頭散發的鬼正泡在水中，雙臂放在池邊，下巴緊貼着手臂，不懷好意地沖她眨了下眼。

服務生仿佛也受到了這個鬼的指示一般，從金佳佳身後經過的時候手肘撞了下她的背部，金佳佳踉跄了幾步，離那鬼只差一步之遙。

鬼陰恻恻地朝她伸出胳膊，她感覺腳脖刺骨的寒涼，掙紮着要向後退。她的眼眶泛着淚花，雙眸眯成一條縫，可惜許尨凡今晚不在這裏，沒有人能幫助她。

“金小姐。”周昭南從遠處走過來，叫了金佳佳兩聲，都沒有回應，便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金佳佳在瞬間解除了那股冰冷的桎梏，她回首，感激地看着周昭南，“周總。”

“我看你剛剛渾身發抖，是低血糖嗎？”

“我…”金佳佳想了想，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許尨凡那般自然接受這種奇怪的事情發生，或者說即便是許尨凡也是親眼見證以後，還沒把她扭送到精神科，是一種恩德，周昭南雖然是個好人，但總覺得還是不要多說比較好，“是啊！低血糖，老毛病了。”

周昭南笑笑，“偷偷給你說一下，今天晚上的所有吃的都不收費，吃不完，你還可以打包。”

金佳佳忍不住笑起來，“周總還真是愛開玩笑。”

周昭南依舊不依不饒地逗她，“你記錯了，我這個人很實在的，愛開玩笑的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兩個人相談正歡，周昭南的助理突然疾步走到這邊，悄聲提醒周昭南，“總經理，姚總邀您過去一趟。”

周昭南對着金佳佳歉意一笑，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那我先失陪一下，金小姐，你随意！”

金佳佳笑着點頭，“好的，謝謝你！”

剛送走周昭南，她轉身把杯子放下，就看着邊上一個白西裝袖口的人也把杯子放下，還正好放在她旁邊。

金佳佳擡頭看了下邊上的人，“餘祐司？”

“聽說你餓的看到水池發抖了，這怎麽行啊！我們還有個分手儀式沒拍呢！你還得美美地給我留個背影讓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才行啊！”

“你一天不貧嘴是不是難受啊？”

“是啊，超級難受！”餘祐司捂着心口，臉上的表情也跟着痛苦起來。

“別鬧了。”金佳佳拿起桌上果盤的一根香蕉塞進餘祐司張開的嘴巴裏。

“假男朋友也是男朋友，別不當回事啊！”餘祐司見她走的匆忙，在她身後，邊剝開香蕉吃香蕉，邊跟着她走。

金佳佳走到一個長桌子的一側停下來，餘祐司的香蕉吃完了，把香蕉随手一扔，金佳佳剛想訓斥他，他趕緊從身後的盤子裏拿了一根巧克力慕斯，伸到金佳佳嘴巴前，像是哄小孩一般開口，“來，女朋友，張嘴。”

金佳佳被他這突如其來動作逗樂了，正欲張嘴，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金佳佳，你在幹什麽？”

金佳佳轉頭，許尨凡摘下墨鏡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半彎着腰，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的，并沒有穿正裝，是一身價格不菲的休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