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國家還在，卻是聽說

三門大課，元素，歷史，制藥，如果要挑一個最不收人喜歡的課程歷史也許要站在第一位。

歷史老師安托萬穿着灰色的袍子，拿着教學用的棍子在黑板上指明各個地區的位置，講述它們的發展史。每個昏昏欲睡的學生都在努力的和睡神做鬥争，而沒有鬥争成功的兩個男孩子——他們是三胞胎中的兩個，已經被安托萬老師命令在教室的最後罰站。

每次上這個老師的課程的時候，都提心吊膽啊，柏莎這樣想着，但無奈睡神太強悍，她也很快要支撐不住。

就在她頭點的要挨上桌子，大腦沉得像是自己控制不住，理智拼命拉着她讓她趕緊擡頭不要再點桌子的時候，一個詞彙進入她的耳際“埃莫森國”。

她的國家，曾經以為至少思念是聽不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了。

這個詞彙的刺激，使得她終于精神，看着講臺上安托萬老師用他那瘦而幹的手臂握着教鞭指向一個她熟悉的地方，埃莫森在哪裏她自然是知道的，這些年來她雖然不學無術，但各種指導老師教過的東西皮毛她還是都懂點。

在這個世界的地圖上，七塊大陸中最大的大陸中，一個偏僻的方形就可以代表她的國家。

歷史老師還在刻板地講述着，“這個國家你們應該都有聽說過，和我們比較靠近，比較小，資源豐富，然而近些年來因為各種礦石的無節制挖掘，很多地方已經出現崩塌，平民生活艱苦，王公貴族生活奢侈，相差很大。”

然而，當年柏莎從她的授課老師的口中學到的是“這些上天賜予的埃莫森的寶物，使得我們國家的每一個人都過的富足而充實”，她當時還感慨這個國家的幸運。

“當然這些你們在書本上是查不到的，”歷史老師掃視下面的學生們緩緩開口，“每一個國家都喜歡美化自己的地方，如果想要更加了解，你需要的是更靠近和更遠離。遠離可以使你們不受他們的幹擾，靠近可以使你們看到他們的瘡口，之所以把這個國家拿出來是因為前幾個月發生了一件事，也許那會兒還沒來的同學聽說過。”

“埃莫森國的大公主卡米爾的遺體在巨龍的巢穴中被找到，這是一件令人痛惜的事情，因為這本該是我們的職責，讓普通人免于魔物的困擾。并且卡米爾公主是曾經給埃莫森帶來福音的公主，她和她的母親都曾經是埃莫森的榮耀，可惜過早隕落。然而這個國家并沒有舉辦合乎這兩位尊貴女士身份的葬禮。”

教室裏的午睡氛圍并沒有因為歷史老師的這句話而有所改變，只有那個瘦小又古板的老師一個人在胸前慢慢做出安息的手勢，“我曾經有幸見到過埃莫森國的上一位王後，卡米爾公主的生母，她是我見到過的最博學又溫柔的人。”

柏莎垂了眼，盯着書本發呆，任由歷史老師的感慨聲傳入耳際。是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博學的人，她和自己一樣能夠見到陌生人的機會太少，竟然還有人這樣尊敬她。

“我想告訴你們的也不過是，你要确定你想要為誰效力。”瘦小的老頭眼神陰沉地盯着教室裏每一位将來要為未知勢力效命的學生，看得原本瞌睡的人也瞪了眼睛假裝清醒。

在說完這句話後，那個幹瘦的小老頭拖着他的灰袍子回到一開始他站立的位置繼續對另一個國家的發展進行分析。

“天啊他也太能扯了吧，”柏莎左手邊的露比因為歷史老師剛剛的一系列行為制造出來的緊張氣氛弄得好不容易松口氣，“不過這樣一說的話還真好可惜，如果埃莫森國家上一位王後真的這樣美好還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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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是最美好的。”柏莎提了下嘴角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而歷史老師也不會允許她們在上課時間持續說話。

果然，在這節課結束後歷史老師又一次布置了作業，是有關臨近的一個國家的發展史，在下一節課的時候會講到它。

再次和兩個人告別的露比選擇去訓練，柏莎微笑着和她告別，看到黛兒皺着眉走來，“怎麽了？”

黛兒看着露比離開的方向，“你們小組還沒有成形就已經分開了？”

柏莎尴尬笑笑，“露比她是急性子你是知道的，而且她訓練能夠變得更好也能提高小組能力。”

因為黛兒的到來，安德列和威爾也跟着靠近，伊西铎則是從下課起就一直安靜地坐在位置上。

“着急雖然可以理解但是下次一定要告訴她要沉下心做事，如果一味想着不幹涉別人所以妥協是成不了一個組的，”安德列認真對柏莎建議，“現在露比心情比較急躁，對她影響最大的也就你和黛兒，可畢分組的意義是在這裏。”

柏莎懂得安德列的意思，一個小組裏面必定有一個人負責主管和協調的部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可是也都必須要學會妥協。

“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柏莎點頭。

得到她的答案後黛兒小組說了幾個建議之後也因為有安排而離開，威爾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顯得特別糾結，黛兒和安德列在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有點心不在焉，最後跟柏莎說了一句，“她其實挺驕傲的，話別說的太重。”

柏莎聽了後一愣，看着威爾又別扭又等着她答應的模樣眨了兩下眼睛，“原本我就是拖後腿，露比她的想法很正常，我不會說奇怪的話的。”

威爾這會兒才跟着安德列他們離開。

他們組離開後教室就剩下柏莎和伊西铎兩個人，柏莎收拾好東西看向伊西铎，“今天做什麽？還是看水？”

伊西铎給柏莎的指引是“感觸”，能夠将水這種東西記錄在腦海，将它們生成一種具體而又特殊的存在，一開始的時候有點難，但是等到後來的時候柏莎也能夠感悟到這一點了，雖然還不能生成水但是可以将現有的小部分水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形狀和軌跡。

“今天去公園吧，那裏有噴泉還有人工湖，這次接觸流動的水。”伊西铎起身，“應該很快你就有感覺了。”

魔力是與生俱來的，柏莎現在相當于在補習別人嬰兒時期就會的東西，麗絲老師會那麽有信心到放羊教學就是因為她覺得沒有人是不會這個東西的，這是本能。

然而柏莎現在開始補課“本能”，她很聽話地按照伊西铎的指令将手放在噴泉的位置感受着泛涼的水在指尖劃過，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因為已經接近傍晚，雖然夏天但也還算涼爽，柏莎坐在噴泉的邊沿，精神集中地看着，感受着這些水流的流動。

“看的時間長了你會覺得自己可以預測出水會從那裏流出，甚至你能夠分開這一滴水和另外一滴，把它們當做不同的個體來計算。”伊西铎依舊泛涼的聲音傳來。

“伊西铎你有的時候變得很快呢，”柏莎沒有看向伊西铎，依舊将精力放在水流上，“聲音聽起來挺冷的，可是有的時候會刻意變得很溫和，平時幾乎沒啥表情，但是有的時候會笑的很溫和，有時候讓人生氣，有時候又像個好人，而且完全沒有規律可循。”

伊西铎沉默着，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柏莎倒也不尴尬，反正她就是想找個話說，不至于一直傻傻地坐着洗手，“而且你的關注點很特殊，”很多人與人交往常識性的東西沒有，在柏莎說了自己是孤兒後一點表示都沒有，但是禮貌那一套也會做全，就好像是在書本上學習這類知識，實踐很少，“你是不是從小沒怎麽接觸過別人啊？”或者對人與人的交往比較抵觸，屬于不擅長交往的類型。

所以有的時候想起來應該表示友好就溫柔，有時候不會表達的時候就不做表态，有時候又根本沒有那種社交意識了。

伊西铎在柏莎提出問題後，漂亮的眼眸轉向她，“如果你把一半說廢話的精力用在練習上，今天我們就可以成功。”

“所以說你現在是生氣了？”習慣了和伊西铎的相處後柏莎倒是一點也不生氣，語氣還歡愉，“為什麽？你覺得我在說你壞話？其實并不是，我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很好奇你原來的生活，唔，這是對你有了關心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麽開始自己解釋自己說的話，聽起來非常奇怪，但柏莎隐約覺得這是有必要的。

“關心？”伊西铎似乎在反複理解這個詞，然後得出結論，“你比我弱小，所以這是不存在的。”

不，關心和強大沒什麽關系，柏莎越發覺得這孩子可能小時候語言老師沒教好，或者爸媽也不怎麽管，所以過的比較孤獨。

“關心是一種情感，因為親近而産生的，唔，羁絆？”柏莎突然也覺得自己語言功底不怎樣了。

“我和你并不親近。”伊西铎客觀地評論。

柏莎一時間嘴角開始抽搐，然後原本放在水中的雙手輕輕一拐，手中的水流拐了個彎直直噴了伊西铎一臉，“不好意思，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