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定下婚期

“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在後院四處走動?”

林忘川擡了擡大腿,給花燼看他系在腰間的玉牌,“宮主給我的,說帶着它便可四處走動”

“宮主何時對外人這麽大度了?”花燼不信,拿起那塊腰牌細細看着

“我幫她滅了心頭所恨,從此你們玉翎宮的殺手生意沒人搶也沒人壞,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大度點定是自然”

花燼不再說話,手指在他的手肘上戳了戳,硬邦邦的,似是木頭

“沒見過你戴這個”花燼掂了掂他的手臂,“多沉啊”

“我好歹也是上門來提親的”林忘川聳了聳肩,兩只假臂也跟着被提起來,“不穿義肢掩掩,丢你人不是?”

“瞎說什麽!”花燼在他胸前使勁一捶,林忘川吃痛地叫了一聲,花燼知是打在他的傷口上了,趕緊輕揉起來,問:“還沒問你傷勢如何?”

“回去躺了好幾天,渾身疼。下不了地,腿都軟了”他皺着眉,似乎稍一想想就覺得難受,“來前購置了些禮品,又給耽誤了兩天。等着急了吧?”

“才沒有!”花燼白他一眼,甩開他快步往前走

林忘川在後面邊追邊喊:“等等我”

花燼回頭,只見林忘川跑起來一瘸一拐,肩下挂着的兩條木手僵死地貼着身側,這副模樣看得花燼差點哭了出來

“傷沒好就晚點再來”花燼上前扶住他慢慢地走,“反正我人就在這,跑不了”

“可不能再晚了。你那宮主啊,哎”林忘川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她說要挑個日子才能讓我帶你走,我說沒問題,可她挑在下月中旬,整整二十天啊”

“我等你十天,你等我二十天,挺好”花燼總忍不住逗他

林忘川的聲音弱了下來,垂下頭道:“花燼,這十天我都快急瘋了,讓我多等一天,一個時辰,我都受不了”

花燼聽得心裏一震,眼眶不覺又一陣濕熱,她不再說話,扶着林忘川進了自己屋裏

遣走了丫鬟,門一關,花燼扭身便将林忘川緊緊摟住,他的木肢有點礙事,環着硌人,想從中間穿過去卻又沉得壓她胳膊

“把這玩意摘了”花燼皺着眉,沒等林忘川同意就去解他的衣裳,衣服從肩膀褪下,花燼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本以為這兩只胳膊是套在他的殘肢上的,但她想得太簡單了,這兩條假肢像短小的衣服一樣穿在他的身上,木肢兩頭連着帶子,攀過肩膀從他的前胸後背後繞了兩圈,一個繩結緊緊地系在背後,花燼解了好久才把那兩只手臂卸下。

木手被拿下後林忘川如釋重負地展了展肩膀,他的背被帶子勒出道道紅印,無骨的左殘肢也被擠得發紅。

花燼還想再看看,但林忘川的左臂殘肢打起寒戰,只好趕緊給他穿好衣服

“我看你外傷不多,可是受了內傷?”

“小傷,不礙事”

花燼推他坐到自己床上,“看看你的腿”

“別看了,真沒事”林忘川把傷腿往後藏

花燼無奈地看着他的腿,十分心疼,上次在胡府密室中傷的也是這條。她坐到林忘川身邊,靠着他的肩膀問:“宮主向來不留外人,你是不是今晚就走了?”

林忘川點點頭,“好在你們宮主冷淡不留客,若她今晚宴請我,還麻煩了”林忘川看了看自己的腳尖,說“右腿傷了,若被她瞧見我用左腳拿勺子的樣子,八成都不願把你給我了”

花燼聽得心中泛起苦澀,但說起要人,她還是不免好奇地說:“我以為你會強行帶我離開,你倒好,還任她提要求,害我擔心得要死”

“這不是想明媒正娶嗎”林忘川瞥她一眼,好像花燼蠢得無可救藥一般,“你就那麽想我像山賊那樣,把你劫走當壓寨夫人?”

“你!”花燼氣得又豎起了眉毛,林忘川看着歡喜,脫了鞋把左腿擡到床上環住她的身子,說:“我也不傻,她提她的要求,我也提了我的”

快入冬了但林忘川還是赤腳,花燼的手貼上他的腳心想給他暖暖,同時好奇不已地問:“什麽要求?”

“這裏好歹也能算上是你的娘家。等到下月,玉翎宮備齊嫁妝送到血月堂,十六那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等我上門迎親”

“你、你這!”能讓宮主放人已經是大破宮規,他竟還大膽提此要求,也難怪林忘川願一個人去影門拼命了

花燼先是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随即又驚又喜,捂着嘴簡直不敢相信,“太隆重了,使不得!”

“怎麽使不得?我就是要讓你風風光光嫁進門來”

約定的期約還有十五天時,林忘川又來了一次,攜着禮金和多種禮品,是來過大禮的。至于玉翎宮這邊備置的嫁妝,花燼不知道,宮主也沒知會,但聽姑娘們傳,小如剪刀片糖,大如枕被衣服,當真一件不少全都送了過去。

因血月堂與玉翎宮相隔較遠,雙方商定在路途中段相彙。花燼對此安排放下心來,倘若讓林忘川登門迎她,玉翎宮中那群沒見過婚嫁的姑娘們不得鬧翻了天。

十六日,醜時剛過,花燼已經梳洗妥當,好幾個侍女在她屋內服侍她梳妝穿戴。花燼看着跑來跑去忙活的小丫鬟,笑着問:“小菁,當真不和姐姐一起走?”

小菁停下來,看着正被描眉的花燼說:“小菁也想跟着姐姐,可我自幼在玉翎宮中長大,若真是要走,卻當真舍不得這一群好姐妹”

“明白……”一個玉镯套上花燼纖細的手腕,她把弄着,嘆口氣說:“雖說宮主尋日裏不茍言笑,立的宮規也瑣碎苛刻,但我們,都把這裏當成家了”

“姐姐別唉聲嘆氣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小菁幫她理理衣袖,道:“而且,能出去了,姐姐也便能去尋父親了”

“是啊……”花燼陷入沉思,娘死前還在叨念着爹的名字,她将一個翡翠環放進花燼手中,叮囑她時刻帶着,因這是爹留下的。可十六年過去了,花燼到外界去不過是執行任務,哪還有機會去尋親呢

“姐姐?姐姐?”小菁的聲音把花燼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恍然擡頭,只見小菁和另外一個丫鬟已撐開了嫁衣,紅底綢緞,繡雲霞五彩。

罷了,今日是她出嫁之日,還是先撇開陳年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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