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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窄的一點距離卻如同一道鴻溝,淩钰只要稍露出點想逾越的苗頭,立刻就被杜卿蹬回原地。
“再亂動就滾到別的房間去睡!”杜卿煩躁地喝道。
淩钰挺屍般仰面朝天躺着,睜大眼睛毫無睡意。好容易失憶症好了,他又染上“不抱老婆就失眠症”。
杜卿倒是被長途飛行累着了,很快與周公約會。聽見身邊人呼吸漸漸平穩,淩钰輕手輕腳地把他壓住的被子扯開,臭不要臉地鑽進去。
軟玉溫香報滿懷,無比的滿足。
半夜淩钰卻被杜卿生生鬧醒,他大約在做噩夢,揪住淩钰的衣襟無聲的哭泣。淩钰多少能理解杜卿的感受,母親再嫁,自己還同他離了婚,肯定覺得今後都是孤身一人才會這樣。
成長過程中缺少父親的陪伴,使得杜卿極度缺乏安全感,在愛情中亦是如此。最初他們在一起時,杜卿會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向淩钰求證:“你會永遠愛我嗎?會不會有天不聲不響的離開?”
淩钰心疼老婆,賭咒發誓絕不離開他,結果一場意外把一切都改變了。眼瞅着杜卿可憐巴巴的小樣兒,淩钰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看:“我沒變心,還和以前一樣愛你。”
可惜掏心他做不到,只能溫柔撫摸着他的發,輕輕為他拭去眼淚。杜卿越哭越厲害,終于把自己哭醒,然後發現他小嬰孩似的蜷縮在前夫懷裏,眼淚把淩钰睡衣前胸都弄得濕透。
他沒有馬上逃開,有些貪戀這熟悉的溫暖,情緒也還沉浸在方才悲傷的夢境裏。淩钰見他不拒絕自己的擁抱,心中不由得一喜,柔聲問道:“夢見什麽了,哭得這樣傷心?”
“夢見你死了。”
噗~淩钰差點噴出一口淩霄血:“怎麽死的,你把我殺了?”
“不是,我夢見你的失憶症越來越惡化,整個人慢慢傻掉,智力僅相當于三歲小屁孩。周末你非纏着我帶你去動物園玩,看狗熊的時候你從觀景天橋上掉下去……”
實慘~
“那是摔死了,還是被狗熊吃了?”
被淩钰一追問,杜卿又開始嗚嗚嗚,“我親眼看見你被兩頭黑熊大卸八塊,地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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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我這不好好的嗎?夢都是相反的,其實我已經……”
不等淩钰坦白他失憶症早已痊愈的事,杜卿像八爪魚似的手腳并用緊緊纏住他,用滿是鼻涕眼淚的臉在他胸口亂蹭:“今年你都不要去動物園,狗熊玩偶都不要碰。”
“好。”
“還有,抽空去廟裏燒柱香求個平安符,枕頭下面壓一個,車裏身上各裝一個。”
“好,我都聽你的。別哭了,老公會心疼。”
“呸!你才不心疼我,你只心疼你的錢,現在對我好哄着我,就是想讓我心軟。”
“那你不要心軟,請放手折磨我吧。”
杜卿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清醒的,他有太多情緒要發洩,掐、扭、捶各種招式齊上陣,下手不分輕重,把淩钰疼得嗷嗷亂叫。而杜卿驚悚地發現,如此虐待之下淩钰居然都會有反應,簡直沒有人性!
“你特麽瘋了吧?”
“我只是太想你,卿卿,我們好久沒……”
杜卿毫不猶豫地一Jio把前夫踹下床:“老畜生!”
第二天一大早,拉爾夫的女兒趕過來幫徐妱荟化妝試婚紗,她是位小有名氣的化妝師。淩钰探頭探腦地湊過去,請求人家幫他遮個瑕:他臉上被杜卿辣手催花擰紫了好幾塊。
外國人比較開放,拉爾夫的女兒調侃地問他是怎麽回事,淩钰睜眼說瞎話,說是昨晚和老婆親熱時沒控制住弄的。
徐妱荟聽見了,記在心裏,去教堂的途中特意教導兒子:“就算夫夫感情再好,也不應該把老攻掐得出不了門,別人會笑話你沒家教。”
連蕭東都以為杜卿昨夜和淩钰舊情複燃幹柴烈火,他住在他們隔壁,淩钰叫的那個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讓單身狗實在沒辦法忍。
杜卿瞪向淩钰,那厮卻還他一個得意的笑。
杜卿也是服了自己黏黏糊糊的性子,夜裏哭得那樣真情實感,這會兒一想,死就死呗,又不妨礙我找下家。
車子在教堂門口停下,拉爾夫來迎接新娘。莉莉盛裝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一頭紮進淩钰懷裏:“叔叔,我想吃昨天那個巧克力。”
淩钰從兜裏掏一顆給她:“少吃點,會蛀牙。”
小姑娘把身子扭得像根麻花那樣撒嬌:“不嘛,再多給兩塊。”
杜卿冷眼旁觀淩钰對小朋友寵溺的樣子,不禁瞎想,他是不是到了想要孩子的年紀才跟我鬧的?把我蹬了好找個女人結婚?
多半同性婚姻不能走的最後,孩子占很大因素。年輕時只需要愛情,年紀大些會羨慕別人兒女雙全,怕老無所依……
見杜卿杵着發呆,蕭東走過來用胳膊肘碰碰他:“想什麽呢?你家老淩有這麽帥麽,看到眼都不眨一下?”
經好友提醒,杜卿驚覺淩钰今天确實帥掉渣。當初他設計這款正裝的時候,針對的目标群體正是他老攻這種身材高大的東方男性,完美貼合身體線條,含蓄的性感。
而且,他不僅擦粉遮住臉上的青紫,還喪心病狂地描了眼線,随便一個眼神都帶着淩厲而妖嬈的韻味。
這只心機狗!
婚禮過程相較國內簡單得多,淩钰一直緊緊握着杜卿的手。有拉爾夫的兒孫們在旁邊,杜卿不好發作,暗地裏掙紮不休。兩人如同幼稚的小學生較起勁,你甩開我再牽,你瞪我我回瞪你。
外人看來卻是他們在玩鬧,在秀恩愛。
午間的婚宴結束後,拉爾夫要領着他的新娘去度蜜月,他的兒女們也各自歸家。杜卿和淩钰還有蕭東決定留下來逛逛,到第二天再回國。
徐妱荟建議兒子到拉爾夫的畫廊轉轉,杜卿問蕭東要不要同他一起,淩钰連連對蕭東使眼色,搶着回答:“我陪你去,蕭老板另有安排。”
索性蕭東對繪畫藝術不感興趣,便附和道:“我去畫廊就是活受罪,還是找個适合我的地界呆着吧。”
“那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蕭東擺擺手:“到時候再說,萬一我跑遠了回不來,你們別等我。”
杜卿便随他去了,拿起包往老媽的車走去。淩钰小跑着追上,幫杜卿開車門:“我來給你當司機,請客人上車坐好。”
徐妱荟的車不大,淩钰把駕駛座往後挪了又挪才合适。後視鏡也要調整,最要命的是岳母少女心爆棚,居然弄個粉色毛絨的方向盤套,淩钰都不忍心伸手去握。
“不習慣就摘下來。”杜卿小聲嘀咕。
淩钰歪着腦袋半天沒弄下來,它不僅是扣上去的,還有絲帶固定,扯着扯着淩钰就給弄成了死結。杜卿受不了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側身過去幫忙,淩钰目光聚焦在他側臉上,突然低頭在杜卿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
有點痛,有點癢,耳朵是大多數人的敏感帶,杜卿被吓一大跳,轉過頭怒斥:“有病啊你?”
方向盤套已成功取下,杜卿恨淩钰總對他毛手毛腳,把粉色圈圈套圈似的往他脖子上一套:“你就這樣開車,不許拿掉!”
“你認真的?”
杜卿斬釘截鐵地說:“比你奶奶的縫衣針還真!”
他表情兇狠,漂亮的眼睛裏卻盈滿笑意,只要能哄老婆開心淩钰什麽都願意做,當即發動車子上路。
杜卿把臉轉向車窗外,假裝在欣賞街景,實際上不停抖動的雙肩早出賣了他。
到畫廊停好車,淩钰問能不能把“項圈”摘下來,杜卿總算發善心同意了。這一路他憋笑憋得肚子都疼。
拉爾夫的畫廊比杜卿想像得大,地理位置好,于鬧市中取一方靜谧。整棟小樓的建築外觀也很有特點,像座小型的城堡。院中有爬滿綠色藤蔓的長廊,可以逛累了過來小憩,還有手磨咖啡供應。
兩人從最底下一層開始參觀,在他們賞畫的同時,亦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在二樓拐角處,有人驚喜地同杜卿打招呼:“天吶,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杜卿定睛一看,居然是愛德蒙。
二人當場來個朋友似的擁抱,淩钰則一臉不悅地望着棕發帥哥,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愛德蒙激動半天,才發現旁邊還有個高大的男人,只是臉色不太好看,他問杜卿:“這位是?”
“我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前夫,上次回國沒多久,我們就分開了。”
淩钰不敢相信杜卿這樣和陌生人介紹自己,霸道地把他拉到身邊攬住腰身,“我叫淩钰,你是杜卿新認識的朋友?”
“我叫愛德蒙,很高興認識你。”
出于禮貌愛德蒙要和淩钰握手,他卻只拽拽地點點頭。三人結伴到樓頂的戶外花園喝咖啡敘舊,杜卿問:“你一直在外面旅行,不怕你女朋友有意見?”
愛德蒙突然臉紅,“杜,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杜卿一臉懵逼,愛德蒙不好意思地坦白:“其實我沒有女朋友,當時聽你說你有愛人,我擔心他不允許我們結伴同行。據我了解,你們國家的男人都比較善妒。”
淩钰不由得攥緊拳頭,你猜對了小子,我現在就看你非常不順眼!
杜卿問:“那你女朋友的照片也是假的?”
“那是位女歌手,我很喜歡她的歌,雖然她長得并不美,但很有才華。”
杜卿尴尬地搓搓手,“哦,我還以為……你可能對國內有些誤解,已婚人士也可以交朋友的,又不是封建社會。”
淩钰雙臂環抱靠在椅背上輕咳,那意思再明了不過:已婚人士就是不能随便交友!
愛德蒙盡管會說中文,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國人,和所有老外一樣,察言觀色的本領讓人捉急。他權衡再三,鼓足勇氣對杜卿表白:“杜,其實我……我不單單想和你做朋友,我還想當你男朋友。”
他甚至不怕死地指指淩钰:“你現在離開他了,能不能試着接受我?我想和你一起看世界。”
Duang一聲巨響,淩钰把剛送到嘴邊的咖啡杯往桌上一砸,站起來揪住愛德蒙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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