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願你安好

? “這是我媽中午炖的排骨，你們都吃了吧，我中午吃撐了，現在什麽也吃不下去。”

“謝謝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已經很久沒沾過葷腥了。”李一陽把齊煜楓桌上的飯盒一把拿起，挑着最大塊的吃。

“李一陽你個豬，給我留着點。”蔡鑫恨不能從上鋪直接蹦下來，地理位置竟然還影響到食物分配。

“這次我回家之後，元旦就不回去了，直接等着放寒假了。”齊煜楓已經跟扈啓鋒說好陪他去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等等所有扈啓鋒知道的地方。

“你這個當地土著都不回家，我們就更不走了，過幾天就是我和王艾娟的生日，咱們元旦聚聚吧！”顏晶晶在大一的生日有二十幾個人一起吃飯唱歌，她的宗旨就是‘衆星捧月，唯我獨尊’。

“那個，我可能只有三號有空，一號二號已經安排好了。”齊煜楓說的晦澀，衆人全懂。

“我不想出去，去年我挂了高數，補考快把我折磨瘋了，今年我元旦就不過了，還是期末考試更重要。”王文萱平常不是聊天就是玩她的《倩女幽魂》，考試全靠最後一個月。

“我現在還不确定，可能到時候我高中同學從青島來找我。”李一陽不好意思地拒絕，只能先找個借口。

蔡鑫幹脆沒有作聲，她才不會再去摻和有關顏晶晶的集體活動。

“王艾娟，你呢，咱倆一塊過生日吧！”她倆的生日相差五天，但性格卻截然相反。

“我從來沒有過過生日，我們家只有我爺爺過生日。”

去年顏晶晶過完生日，王艾娟才告訴宿舍的人五天前就是她的生日。

“真的假的？”

“真的，兒的生日，娘的苦日。”

“不行，今年你得和我一塊過生日，過生日可爽了。”

“可是出去玩又得花錢，我打工一星期才一百五十塊錢，出去一天就得花一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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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氣氛花錢也值啊，跟我去啊，去吧去吧。”顏晶晶不肯死心，她不想面子下不來臺。

“那我下學期學費你給我交啊。”王艾娟雖是玩笑的語氣，但顏晶晶卻不知如何再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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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潮擁擠，店面都貼着‘聖誕元旦雙節大酬賓’的标語，朋友們并肩行過，有說有笑；戀人們牽着手，眼中只有彼此。

“中午吃什麽？”

扈啓鋒早上起得太晚，以至于她們從學校出發趕往市裏的時候已接近十點半。

“我想吃肉，雞肉，豬肉，牛肉，羊肉。”

“你個屠夫！”

“那我先宰了你！”一個急剎車，齊煜楓差一點倒在身邊大叔的懷裏，扈啓鋒一把攬過齊煜楓，禁锢在他手臂裏。

“我說開車來，你非坐公交車，這麽擠，車上雜七雜八的人，你別亂動！”

“到市裏找個停車位那麽麻煩，你就不能體驗一下民間疾苦，大少爺，啊哈?”

“誰是你大少爺，我看你才是個僞裝成女人的少爺。”兩人在公交車上打情罵俏，完全忽略掉旁人鄙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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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滿足齊煜楓的‘吃肉夢’，扈啓鋒選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安排好座位，齊煜楓就把持不住內心的沒出息，一口氣拿了六盤肉。

“我去，你拿這麽多，剩下的要罰錢的，大姐！”扈啓鋒坐在座位上玩手機，沒想到擡頭的瞬間桌上已擺的滿滿當當，水果只能擺在隔壁空桌上。

“這還多啊，你這種人來吃自助也太賠錢了吧！”

“服了你了，你快吃吧你!”

齊煜楓想給扈啓鋒證明自己的“吃功”，悶聲吃掉三盤肉，由于速度太快，以至于再也無法下咽，她慢慢啃着西瓜，偷偷的把肉夾到扈啓鋒的碗裏，還想着扈啓鋒眼神這麽不好，肯定沒有發覺。

“你再夾我的碗就盛不下了。”齊煜楓只顧夾肉，卻沒發現扈啓鋒一筷子都沒動。

“那剩下的怎麽辦？”

“等會兒趁人不注意倒垃圾桶裏。”

“太浪費了吧你”，齊煜楓摸摸肚子，露出心酸的表情，“等我歇一會兒，我再吃完剩下的。”

“你行不行啊。”扈啓鋒看到她擰巴的五官，使勁憋着笑，他其實還能再吃點，不過看熱鬧的心情讓他就想看看齊煜楓怎麽把剩餘的“美味”全部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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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飯店時，齊煜楓扶着牆，讓扈啓鋒攙扶着，“扈啓鋒，我終于知道我上輩子怎麽死得了，我是餓死的，所以這輩子老天來彌補我，這輩子要撐死了！”

“活該，我以後再也不帶你吃自助了，太丢人了，你這是要把飯店吃垮的節奏啊。”

“我肚子好疼啊，實在是吃得太多了這次，都怪你，誰讓你不吃，全讓我吃了。”

“你自己拿得多還怪我，你不講理啊，我要抗議。”

“好疼啊，我蹲一會兒。”

“真的假的，別吓唬我。”

齊煜楓蹲着蹲着就倒在地上，扈啓鋒背起來就開始亂跑，手機從口袋裏順出來，他也顧不上，終于打到出租車，他手足無措，只是脫下外套披在齊煜楓身上，他看着齊煜楓臉色變得焦黃，抓着的手也冰涼，心裏開始不停地自責，“都怪我，都怪我，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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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我又在醫院嗎？”齊煜楓睜開眼，看着床頭燈微亮，扈啓鋒一只手撐着臉，身體靠在床邊，窗外漆黑，屋裏只能清晰地看到吊瓶裏液體一滴一滴落下的畫面。

“你醒了！醫生，她醒了。”

話音剛落，幾個白大褂就從門外沖了進來。

“沒事了，休息休息等天亮就可以出院了。”

護士和醫生匆匆又離開，屋裏只剩下他和她。

“扈啓鋒，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她不禁擡起一只手，撫着扈啓鋒的臉龐。

“是我對不起，你好好的就行了，聽見了嗎。”他湊過去輕輕吻在她的額頭，月色溫柔，人亦溫柔。

“我怎麽了，我又暈倒了嗎？”

“你胃炎犯了，給你打了消炎針，醫生說你以後不能一饑一飽的亂吃東西了，你是不是昨天又沒吃早飯。”

“我，你，你不是也沒吃嗎？”

“別嘴硬，幸虧你這次沒事，以後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就再也不給你買好好吃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敢了。”

“你也就生病的時候最聽話。”

“扈啓鋒，我真的想問你，你的錢是哪來的。”從一開始相識到談戀愛，扈啓鋒送了她很多她只在廣告裏見過的東西，這次的病房一看就是高級VIP的配置，她對錢從未有過多奢求，但對于扈啓鋒，她卻有太多未知想要探索。

“我媽給的，我的車也是我媽開煩給我的。”

“那你是個富二代？”

“我不知道，反正我媽每個月都往我卡裏打錢。”

“那你家在哪，你為什麽不缺錢還來濟南打工啊？”

“你十萬個為什麽啊，你都有什麽問題，快問完，我就今天告訴你啊。”

“那你從前在哪住啊，你以後要一直在濟南打工嗎，你是個壞孩子嗎?”

“我家在廣州，我從高中畢業就開始到處打工了，我喜歡到處玩啊，所以哪都去，北京、上海、烏魯木齊，石家莊，濟南，本來呆一個月就要去青島的，但現在遇到你了，所以我應該會一直在濟南呆着，我應該不是壞孩子吧，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我以後應該也是打工吧，我學歷不高，人家大公司也不要我啊。”

“那，那你光在外面打工，你家裏人不想你嗎？”

“他們想讓我出國，可我不願出國，他們想我，但我不想他們，只有我媽是真的疼我。”

“廣州那麽發達，美女還多，你個傻子，跑我們小城市來幹嘛!”

“我去廣州的時候剛記事，我不會說粵語，聽不懂他們的話，他們都是城市的人，我和我媽是從農村搬去的，那裏的人都看不起我們，我被所有同學排擠，我永遠忘不了被人吐口水的場面，我只是把我的帶補丁的衣服不小心晾在鄰居晾衣杆上，他們全家就指着我媽破口大罵，他家的小孩還朝我扔石子，我媽卻只能不停地鞠躬道歉，摟住我，替我擋住石子。”

齊煜楓第一次聽到扈啓鋒說起他的往事，第一次看到扈啓鋒那樣冰冷的眼神，第一次感受他那麽深刻的悲傷，她悔于自己的多問，急忙轉移話題。

“好吧，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麽喜歡我，喜歡到什麽程度？”

“因為你是個奇葩，我一看見你就想笑，所以喜歡你啊，程度就像廣大群衆喜歡趙本山一樣。”

“我去，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我覺得你是我的克星，你看，遇到你之後我都進了兩次醫院了。”

“我錯了，以後我不讓你進醫院了，讓我進吧。”

“好吧，看你這麽乖，你還是不要進醫院了，不然我還得照顧你。”

“明天只有一個任務，買手機，我可能把手機落在出租車上了。”扈啓鋒怕齊煜楓內疚，沒有告訴她真正緣由。

“嗯。”